142.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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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在地上蹦躂,有捕快及時弄了一個臉盆裝水, 這魚兒在水中遊來遊去,看起來也有幾分閑趣, 但那人頭卻十分恐怖。
其實是對普通人而言恐怖,卻讓馮刀頭跟師爺大喜。
“這人頭麵容還未腐爛!顯然剛死沒多久。”
這人頭麵容沒有腐爛,也就是可以辨認的?
最重要的是師爺指著長發後麵纏著的一條綢帶。
“這好像是......”
眾人下意識看向旁邊府學學子長發上束的綢帶。
一模一樣。
“是我府學學子?”院士一驚,且認真辨認後沉下來了臉。
“是李闊!”
“竟然是李闊!他不是回鄉探親了嗎?他的人頭怎麽會忽然在荷花池裏。”
府學的人驚疑不已,衙門的人也的確在腦袋裏麵找到了塞進血管跟肉中的魚食。
那場麵其實很血腥, 學子跟考生們其實已經被請到另一側被隔開了。
顧曳跟謝臨雲也是在被請範圍的。
雖然知府大人看出兩人都不是尋常人, 頗有縝密心思跟觀察力,但畢竟是還沒有功名的考生, 讓他們直接參加案子也不好, 顯得他們府衙多無能似的——除非兩人主動要求。
不過這兩人都顯得冷淡, 仿佛對此再沒什麽興趣, 這倒讓林院士有些驚訝,他跟知府對視一眼。
這謝臨雲還好說,謝氏子弟, 便是他們也要客氣對待的,但這許青珂總透著幾分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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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學的路上, 原本對許青珂愛理不理的諸多考生都十分熱情, 多是向她表達敬佩心理, 也有詢問她怎麽想到的,許青珂回應了幾句,倒也把話頭給了李申等人。
這讓李申等人十分驚訝,尤其是韓坤。
他看了看顧曳,卻是十分冷淡,隻提前管自己走了。
倒是跟許青珂有過間隙的李申談笑風生,跟之前在定遠縣城的樣子截然不同。
許青珂覺得區別就在於一個是先後遭過兩次挫折而不得不彎腰,一個是一直站在雲端而不懂得低頭。
被保護得太好了。
但也因人而異,那謝臨雲就挺懂得接近人間——體察民情?
許青珂若有所思,瞥過走向韓楓的韓坤,想起自己之前偶然看到這韓楓看人頭的表情。
似乎.....有點深沉。
“後日便是畫聖任平生的畫作展覽,江大善人定在碧月湖心閣,請帖千金難求,若是我們能得以請帖就好了。”有人談及此時,許青珂便當自己沒聽到,不然不好應。
倒是應成安看了看她,暗道這人跟江金雲有交情,應該已經拿到請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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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金雲跟他的幕僚們一致分析這幕後的人如果真的要動手,也隻有當時展示的時候有機會偷盜。
因為在此之前,除了將金雲之外,誰也不知道那畫放在哪裏。
“自從我得到那幅畫開始,當時我便將它藏了起來,當時誰也沒說,而後也從未再去看過,因為不會有人知道它的所在。”
“既是如此,又有誰知道你有這畫且將它傳播出去?”
“我想了想,隻有當時跟我一起去那黑市淘貨的朱德文最有可能。我買的時候,這廝就在我身邊,我不知他那時是不是已經認出這畫作所屬還是任平生,但後來任平生名聲大噪,他仔細一想肯定能分辨出來,若是因此嫉妒而故意害我....也未嚐不可能。”
朱德文也是致定府裏麵數得上的大富豪,雖比不得江金雲,但家中財富也是聞名的。
隻是這人名聲極不好,陰鷙歹毒為人詬病,也難怪江金雲懷疑他。
“若是他,他必定會雇人來偷盜我的畫,到時候也得全程在意他身邊的人,還有伺機混進來的.....”
江金雲事無巨細安排妥當,倒是不避諱許青珂。
許青珂卻很少發言,因為江金雲手底下這些人能力很不錯,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她也沒什麽好插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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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展覽那一天,許青珂不早不晚到了碧月湖心閣樓,此時已經是賓客雲集。
儒家學者還是名流畫家等等都不少見,還有一些才學遠揚的學子。
許青珂見到韓楓兄弟,後者顯然很驚訝,但韓楓還是帶著韓坤過來了。
“許兄今日也來看畫?”
許青珂頷首,回禮:“韓兄已是進學之人,我還是後輩,不敢擔如此稱呼。”
此刻又仿若優雅知禮,可有時候真叫鋒芒畢露。
韓坤冷笑,沒有什麽好臉色,反而是韓楓從容溫和:“許兄當日跟謝郎君表現出來的能力十分叫人欽佩,當得起的。“
許青珂:“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當得起吧。”
這人還真是.....韓坤睜大眼,忍不住要訓斥許青珂,卻被韓楓攔下了,後者微微一笑,“許兄十分不拘小節,與眾不同。”
許青珂一擺手,“那邊有貴客在等兩位了,請!”
韓楓作揖,帶著韓坤從容離開,許青珂瞥過韓楓轉身時腰上略搖動的香囊,這是女子做的,而且是一個年輕女子。
以這兩人的身份,自然是有人帶著才能進來的。
那位帶著他們兩人進場的人,那男子瘦高,麵容頗為陰鷙,衣袍上乘,腰上垂著金玉腰牌。
顯然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有許多人跟他打招呼,不過此人有些高傲,大多數隻是微頷首,惹得一些儒家學師不屑。
“看來江金雲已經懷疑上了朱德文,因而特地讓你留心?”許青珂耳邊忽傳來聲音。
她轉頭,看到謝臨雲。
另一頭,韓坤看到謝臨雲走向許青珂忍不住皺眉。
“此人真是好運,一次次得人庇護.....”他這話落入韓楓耳中,他看了韓坤一眼,淡淡道:“能那般輕而易舉就破了毫無頭緒的殺人命案,不怪別人高看她。”
“也不過是看出那人頭被塞了魚餌而已,又不是破案。”
韓坤說道,卻聽韓楓回:“我說的是無頭案,而不是現在這人頭案。”
韓坤一驚:“大哥你怎麽知道.....”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會有人去查的,如今知府大人知道,林院士知道,那些學子考生都會知道,你可知道什麽叫豎子成名!”
韓坤沉默,是的,許青珂不僅奪了案首,如今還快了一步豎子成名,關是這一點,她就比十之□□的考生都贏了許多。
“可最終也都是看放榜排名而已,破案這些小聰明也不過是左道,何況她沒有功名,沒有官職,也不過是嘩眾取寵而已。”
韓坤這樣辯解,韓楓卻是不置可否,“暫且先看看吧,日後你別明擺著給人臉色就好了。”
韓坤頓時尷尬,卻也不改初衷——難不成讓他跟許青珂低頭?
“你們說的那個人是叫許青珂吧。”冷不丁出現的朱德文聲音有些陰柔纖細,韓楓兩人便是行禮。
朱德文雖是商家,但出身其實是有一些官方背景的,這也是他在致定府吃得開的主要原因。
“許青珂,一個毛頭小子,江金雲不過是拋出她來當誘餌轉移注意力而已,也就你們這些小輩書生會在意。”
他嗤笑了下,不以為意,卻在看到許青珂身邊的謝臨雲之時微微皺眉。
那人是.....
“算是吧,我如今的身份跟能耐也隻能勉強充當斥候了。”許青珂淡然以對。
謝臨雲:“你這樣自謙,卻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如你願輕視於你。”
許青珂:“所以謝郎君對我另眼相看了?就憑定遠縣那小小的無頭命案?”
謝臨雲:“先是好奇,接著是認同,或許還有幾分欽佩,我若說我想與你結交,你會如何?”
謝臨雲姿容清玉,姿態清貴,何人敢無視?且論身份,這裏也無人能望其項背。可他麵對的那個清俊書生卻仿若有奇異的魅力,竟那一時於他不落下風。
或許也隻有謝臨雲聽到她的回應。
“你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你的內心之高傲,再算上你的身份之尊貴,若是我一點頭,低你的可不止一個頭。”
頓了下,許青珂稍稍抬眼看著謝臨雲:“你想趁我羽翼未豐之前招攬我,若是不成,抹殺我?”
謝臨雲臉色終於微微一變。
終究是年輕了些,他想。
“那許姓小子在查案上的確有不俗的天賦,洞察先機,你從小接受的是正統儒家思想,琴棋書畫皆是涉獵,今日這般急躁,難道是在科考上也怕了她嗎?”
老者語氣有些飄,卻也有些責備。
是的,謝家的郎君怎能這般無用軟弱,竟不戰而懼。
謝臨雲被責備了,卻是不解釋,隻是沉思了一下,說:“或許如爺爺所說,是從未遇上這樣的人,患得患失了。”
頓了下,他說:“謝臨雲輸不得。”
因為謝家的臉麵不能輸。
老者一怔,卻又一笑,“你若是都輸不得,那我在官場上狼狽而退,且不是連說都說不得了。”
謝臨雲頓時磕頭。“孫兒不敢。”
“起來吧,這世上沒有什麽人是輸不得得,就看你放不放的下,我就是因為放不下才.....”
他忽然頓住了話頭,臉色也變得有些灰敗,隻用粗大又因常年握筆而結了老繭的手指敲著棋盤,道:“那個姓許的小子,無論是才學如何,你都不宜跟她往從過密。”
謝臨雲下意識皺眉,“為何?”
老者看向他,“如此鋒芒畢露,若無所圖,便是權欲心極重,加之她心機非同常人,這種人在官場上不會活得太久。”
老者輕描淡寫,謝臨雲眉頭緊鎖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