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百花宴,荒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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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超過百分之四十訂閱可以觀看,第一次用, 還請海涵 那一年天象尤為奇怪, 前幾日還秋風清爽,暖陽柔和,不過一日便是大雪封山。
冬日還未到呢,有人在她耳邊呢喃,但告知她雪也是極美的。
極美的。
那雪可真大啊, 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盡頭, 仿佛這清俊典雅的山之俏臉都被蒙上了一層歲月蒼老的痕跡,的確山川俊彥, 一派大氣。
但也極冷,她從那仿佛天一般高的懸崖山跳下的時候, 依稀聽到一個人在她耳邊一直叮囑她, 快跑,快跑....
她反身看到那山頂廟宇之上衝天焚燒的烈焰, 那火光並非望不盡,隻是忘不掉。
火紅帶白, 像是刀刃切肉,血跟白肉。
許輕柯眉心一縮,手掌闔起,抓住了棉被一角, 睜開眼, 感覺到粗布質感顯然有些涼, 仿佛這些年來每日驚醒都隻能抓到這樣的冰涼,再無其他。
沒有遲疑外麵是否天明,反正已經醒來,左右也是睡不著的。
許青珂醒來,就著昨夜備好的冷水濕潤了毛巾,將臉擦淨,冷意驅逐了淩晨醒來的些許懵懂,不過還未等擦好臉,院外就有人急切得呼喊著,並且還急促敲門。
放下毛巾洗了一把,擺放好,許青珂披上青衫,不慢,但也不快——她知道來者所為何意。
咯吱,門打開了。
“青哥兒,你快走,那些壞蛋老娘們又來了!”牛慶是村裏獨一戶的高大膀子粗,素來嗓門大講話粗氣,跟他老爹是村裏唯一的鐵匠也有關。
以前他跟許青珂一起長大,早已有了兄弟情義,但凡跑腿傳信兒這種彰顯哥們義氣的事兒,他是最積極的,其餘村裏少年郎都不及他。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來傳信,但他每次都能看到自己的這位青哥兒不緊不慢的,仿佛一點也不著急。
奧,反正也不第一次了,但他還是想早點通知青哥兒,就是這麽任性!
好吧,其實是因為.....
“吃了麽?”
“還沒啊,等下要跟你一起吃麽?”這人高了許青珂一個頭,人高馬大的,腆著臉又假裝不在意,但眼睛拚命往院子灶房內瞧。
你這是邀請呢,還是討要呢?
“嗯”許青珂淡淡頷首了,側步讓他進院。
隻是這高大的身體一入了側邊,便讓許青珂看到了村子小道上匆匆而來的一群人,來勢洶洶。
許青珂隻瞥了一眼,對牛慶說:“你先進去吧,生好火先。”
牛慶雖早已且腹中空空,早已餓得不行,但還記著自家老爹的叮囑,便是搖搖頭,十分堅定捍衛自己的本意:“說的我好像是奔著吃才來似的,青哥兒,好歹你也是我大哥,但你太瘦了,也不知這三年遊曆都幹嘛去了,且那些人忒壞,還會動手,你打不過他們,我可以保護你!”
說罷還握舉拳頭,顯得自己很是英勇強悍。
許青珂瞧著他,眼裏平靜,但眸光清澈瀲灩,端是把牛慶看紅了臉,隻得轉開臉,暗自嘀咕難怪老爹老說自己長得太醜,這村裏有哪個少年跟許家青哥兒一比不是醜哦,就是那些姑娘家也醜。
兩人對話的時候,許青珂的嬸嬸們已經來了,就算是牛慶這樣連三字經開篇也記不住的忘性也能倒背如流對方的話。
“我說青哥兒,這些年不見又長大了啊,看你這出落的啊,可真俊,怕是我家老三留下不少錢財才能將你養得如此好,可憐老三夫妻走得早啊,沒看見你這般出色。”
大嬸子這邊剛說著說著開始哭,二嬸子就配合得接上哭聲:“可不是,青哥兒這般好看也是老三夫妻在天有靈,可憐他大哥二哥窮的揭不開鍋啊,飯兒都吃不上幾口,一家老小都餓得不行,還得擠在牛棚裏度日,哪有青哥兒一人住著這大院子吃著飽飯來得福氣哦~~”
哭著哭著坐地上了。
一氣嗬成,不給人插話的機會,抑揚頓挫,情緒銜接無懈可擊。
牛慶一臉癡呆,村子裏的人都圍攏過來,雖然早知道每年都要上演這麽一回,偶爾中秋端午什麽的還會多即興表演一回,但今日這一回是真的別開生麵了。
配合相當之完美,跟唱戲似的,若不是台詞都差不多,他們都得見者傷心聞著見淚了。
對了,這成語是這麽用的?青哥兒教的他們沒記錯吧。
一群人圍攏著看熱鬧,但許是表演者大多這樣:觀眾者多,演藝興味更足。
於是大早上的鬼哭狼嚎不止休。
對了,那許大家的大嬸子看人多,還拉扯出自家的幺女:“青哥兒,你看你看啊,這是你的小表妹,你看她都餓瘦成這樣了,可憐見的,鄉親們,你們看啊,我家閨女都瘦成這樣了,哪比得上青哥兒長得好啊......”
她哭得這樣傷心,許青珂也隻瞥了那虛弱又木訥的女孩兒一眼,依稀記得這小表妹小她七歲,如今該是十歲了,卻跟六七歲似的矮小瘦弱。
不光許青珂這樣想,其餘人也打量著,心裏默默的:莫不是這許大家裏真這般窮?所以年年來許三家裏“嚎喪”?
這牛慶憋得實在忍不住了:“大嬸你這話不對啊,你家的人吃胖了也比青哥兒長得醜啊,而且是醜很多。”
這話一說,哭喪的許大嬸差點被口水嗆死,許二嬸一時間也哭不下去了,隻本能看看許大家裏的幺女,再看看許青珂。
哎媽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就是孵出蛋的小雞仔跟那天上飛的丹頂鶴啊。
相比當事人的無言以對,群眾卻是很捧場得噴笑了,人群裏的鐵匠瞪了瞪自己的傻兒子——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唯一沒笑的是許青珂,他看著地上賴著的兩個嬸嬸。
一襲青衣極地,靴子幹淨無塵,也僅此而已,但被他看著的兩個嬸嬸越發感覺到壓力。
仿佛今年的青哥兒有所不同。
“兩位嬸嬸,若要我知你們家窮,無論故意還是有意餓瘦了小表妹是無用的,理應再叫上你們家的男孩,無論年紀大小,比我瘦幾斤,我便還你幾斤豬肉。”
誒,所有人都被許青珂這番論調給驚得不行,就是兩個嬸嬸也一臉青紅。
青紅臉是因為被一個小輩看穿了餓瘦小幺女的罷休,這對一個母親而言的確是一種控告。
還有惱怒——她們的確有兒子,可兒子不管年紀大小,都胖墩墩的,比纖細單薄的許青珂定然重上許多的,哪裏還有半點便宜占。
“青哥兒,你這話不是故意要絕我們的口嗎,明知你堂哥堂弟都.....”許大嬸剛想說比你胖,便被許二嬸拉了拉,這才回想起來自己之前還說自家孩子餓瘦了,這不是自己打臉麽!
不過若真的貪上幾斤幾十斤豬肉......絕對不行,難不成還得餓瘦自家寶貝兒子。
一想到自家兒子,兩個婦女都苦了臉,明顯不願,許二嬸便是胡攪蠻纏起來,“你這法子分明是不好的,哪有這種說法,難道你還希望你堂哥堂弟病弱單薄不成!鄉親們啊,你們看這青哥兒死沒良心的,還咒我們老許家子弟血脈呢,真真是該天打雷劈!”
這話重了,村民們也算是看著許青珂三年的,自家小子也都跟他玩得好,自有護犢子之心,便要紛紛指責。
然,許青珂開口了:“兩位嬸嬸,莫要忘了我是童生第一名,縱然五年過去了,童生資格已經無效,但今年我打算再考,若我再中,許家諸多長輩們恐會覺得你們這樣不好。”
什麽!連村民們都驚訝了,而兩位嬸嬸更是驚愕,看著許青珂都說不出話來。
“言盡於此,兩位嬸嬸可以回去等待了,無需苦思對策,若我通不過,這院子跟父母所留遺產盡數給你們。若我通過了,一切便是我說了算,勞煩兩位嬸嬸莫要大清早老擾了其餘鄉親安生,青珂在此謝過了。”
這話不軟不硬,有讀書人的斯文,也有讀書人少有的果決狠勁,斷了自己的絕路,也斷了許家人的念想。
說到底這一切都得看許青珂自己。
許家兩嬸嬸仿佛也被許青珂這個突來之言給嚇到了,許大嬸子有些悻悻:“你這都五年了,還考的上?何必再廢那力氣呢!”
這話真不好聽,但凡哪個讀書人都會被氣死吧!有人想要怒斥她們。
“再不去考的話,我怕我沒地方住,沒飯吃了。”許青珂輕輕說著。
兩個嬸嬸當然鬧個大紅臉。
但眼看著兩個嬸嬸尷尬,許青珂又微微笑了:“我開玩笑的,隻是父親母親患病兩年,作為兒子侍奉身邊本是應該,守孝三年不入仕考也是應當,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隻是可惜了,有許多人這樣想,但看許青珂那安靜從容的模樣,許多人又說不出哪裏可惜。
隻能說——自家怎就沒有這樣孝順的兒子呢?
許青珂這話可算是給兩個嬸嬸解圍了,可又讓兩人更為難看,仿佛自己做的事情簡直天怒人怨,對不起這個大孝子了。
反正其餘人指責的目光就是這樣的!
一想到許青珂當年第一次參加童試就是第一名,那讀書的天賦絕不是他們這些村頭所有土孩子可比的,許家族老那些人可寶貝了,這些年沒少念叨可惜,隻是礙於當世孝道還是最重的,也就沒說什麽了。
若是許青珂真的回去告狀什麽的,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是她們的丈夫不肯來的原因——反正族老若是罵了,就說婦人不懂事嘛,跟他們無關。
想想,兩個婦人也覺得這買賣不劃算,還是回去先吧。
她們打算走,許青珂卻想留,“兩位嬸嬸,還請留步。”
但韓楓朝許青珂略一頷首,沒說什麽,倒是韓坤沒有理許青珂。
至於許青珂回以一頷首,其餘.....再沒有。
這讓李申等人心裏多少有些失望。
但他們也聽到了一些其他地方的考生見到韓楓後略有私語。
許青珂耳力不錯,剛好聽到有幾個出身不錯的學子說韓楓是府學裏麵才學數得上的,言外之意就是這韓楓是有望拿進士功名的。
當然,也隻是希望而已。
多少秀才畢生都考不上進士,有多少才學不俗的秀才要靠三四次才能考上進士,一次就中的太少太少了。
韓楓無疑是來替自己弟弟張麵的,沒看現在不少學子都多家關注韓坤了麽。他是已經在致遠府混開了人脈的,須知學子也有圈子,讀書的圈子,日後做官的圈子,雖然說天下學子是一家,但家裏還有許多房,若無人脈助力,日後必然比其他人缺失許多機會,單單互相探討進步的路子就少了許多。
所以韓坤一時間讓趙懷這些人十分羨慕嫉妒,應成安下意識看向許青珂,看,這就是有一個好出身的助益!
然而,許青珂卻沒看韓家兄弟,而是看向旁側那一池碧月湖。
碧月湖是致定府一景,多少文人墨客雲聚此處,隻是這地方乃是官府所在,平常是入不得的,倒是可以從另一邊進去,但如今學子們考試第一,哪裏還顧得上這個。
許青珂看湖泊的時候,心裏卻想著薑信的事兒。
她當日被一個人留在船上,看著幽幽江河,蘆葦蕩漾,猜測此人到底隸屬蜀國什麽職能,必然不是私人的,若是私人的,那一向謹慎怕事的鄭懷雲不會那樣坦蕩。
必然是朝廷的公務。
那樣的心機,那樣的身手,哪怕是自己的下屬也一個個才能不俗,遠超一般司職。
她腦子裏過了許多官職,最終定了下來。
廷尉獄!
諸國都有的一個部門,主掌朝廷內部刑獄,抓的都是官,殺的也都是官,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屬於行走間都風聲鶴唳的存在。
主掌廷尉獄的最高司法長官便是廷尉,但一般不會輕易出外地,除非案子大到威脅皇朝統治跟國家安危,君王親派......
薑信應該是廷尉手下的下屬官少廷。
“密信.....有人要死了。”許青珂暗附,
忽聽聞那邊考生起了些微躁動,原來是致遠府才學跟出身都淩駕於諸多考生的蔣信。
“致遠蔣家,一門三進士,他爺爺是兵部司農郎,他父親是當朝衛尉,至於他大伯便是致定府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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