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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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超過百分之四十訂閱可以觀看,第一次用,還請海涵  阿青跟在許青珂身後下樓走到水橋的時候, 看到走在前麵的人頓了下足, 將女兒紅遞給他。

    阿青接過, 走遠了些。

    許青珂站在原地,謝臨雲走近。

    “看起來你不像是一個喜歡喝女兒紅的人。”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等著的阿青。

    “我的確不太喜歡喝。”

    “那為何還要?謝禮?看不出江金雲的命這般廉價。”

    或者那個阿青是江金雲的謝禮。

    “就是因為不喜歡喝酒, 才得學著喝,總有一天會喝習慣的,即使不喜歡,也不會覺得那麽不舒服。”

    很奇怪的說法, 卻出奇打動人心。

    謝臨雲看著許青珂淡然又有幾分寧靜安好的臉,忍不住皺皺眉,撇開目光, 道:“查案我的確不如你。”

    許青珂頷首,“恩。”

    那似乎鼻尖輕微發出的聲音, 讓謝臨雲又忍不住將目光轉移, 落在那張讓人心神不定的臉上。

    她漫不經心,目光遊離在江河水流波光瀲灩之上, 察覺了他的注視, 似知道自己失禮, 於是偏頭朝他輕勾了唇角。

    於是, 他的腦子裏忽然浮起了自己的那些恩科同窗偶爾不正經的風月之談。

    ——桃華之美, 夭夭其妖, 雌雄之豔,勾之莫饒。

    莫饒,無法逃脫。

    仿若魔障。

    “三日後,府試開榜,我等著你。”

    他轉身離開,竟十分急促,仿佛對等了許久才等到的人十分嫌惡似的。

    提著女兒紅的阿青麵無表情得看著這位江東身世顯赫的貴公子從眼前快步走過。

    帶著風。

    他垂眼,眼底淡淡漠然。

    ————————

    阿青跟著許青珂進了院子,女兒紅放在桌子上。

    他進門後才淡去了臉上的冷峻,看向正在洗手的許青珂背影。

    “日後我如何喚您,還是叫主子嗎?”

    “別人家的怎麽叫,你便怎麽叫,隻要不叫我小姐便好。”

    許青珂轉身,朝阿青說,“你我都是一個無法對外坦言身世的人,不同的隻是你的仇已經報了,而我的連開始都算不上。”

    阿青聞言,微微躬了身體,低下了在江湖上讓無數人聞風喪膽揚言桀驁不馴的驕傲。

    “我原來想自己動手,如今這樣雖是無懈可擊,但借那些人的刀殺人,卻終究有可能將公子你暴露於那些人目光之下。”

    起初他想自己動手的,可他的主子隻是微微一笑,也不知走了什麽路子傳了一個小風聲讓那位想要鏟除徐世德自以為聰明陡生妙計。

    於是.....不費一兵一卒。

    狗咬狗了。

    他看著前麵身形修長而單薄的人,曲線隱可見纖細。

    卻那般手掌乾坤。

    許青珂打開了女兒紅,酒香四溢,杯子中酒倒了半杯,指尖輕微轉摩酒杯。

    “我本要的就是暴露,不暴露,如何登高位。再且那些人備了兩手方案,若是被查到也要讓影子犧牲將案子引向張家謀逆案,以此完全脫洗他們的嫌疑,如此的確抽刀斷水,但君王手底下最猙獰的廷獄還在,就看廷獄是偏向好不容易培養起徐世德的左禦史薛紹,還是斷了薛紹一隻臂膀的右禦史梁平,左右禦史總要選一個的。”

    說起廷獄,許青珂不禁想起那個人。

    薑信。

    “若是廷獄都是庸才,咱們蜀國的君上恐怕會將張家祖墳都挖個徹底以泄憤了。”

    許青珂轉頭看向阿青。

    “不過還好不是,廷獄會抓住這次機會的,把去年指使別人彈劾過廷尉嚴鬆的梁平給咬出來。”

    阿青垂眼,心中的疑惑被眼前人娓娓道來解開。

    這人肯解釋,說明是將他視為自己人的。

    一個漂泊江湖也是亡命天涯的見不得人之人。

    “我從未在乎過祖墳如何,人都死絕了,死後的任何墓陵都無意義,名聲也是如此。”

    畢竟活著的他連自己的姓氏跟名字都舍了。

    張青已經死了。

    死去的人又怎麽會在意那荒草叢生如今也不知生在哪裏的祖墳呢。

    “不過公子這第一步要謀的是即將空出來的禦史之位嗎?”

    許青珂抿了酒,微薄而柔軟的唇染上了些微的酒色。

    “不,是讓這個禦史之位空出來,讓那些人爭。”

    讓他們不死不休!

    ————————

    致定府的徐世德被殺,還是被判謀逆的張家子嗣所害,當失子的李恒懷著怨恨跟悲痛上告邯煬,朝野自然有不小的震動。

    主要是江湖小小一殺手竟策劃如此歹毒計劃謀殺一個中郎將,簡直是羞辱於朝廷上下,更是羞辱於君王。

    關乎自己的臉麵,君王果然大怒,下令廷獄接管此案,一定要查個徹徹底底,將所有牽連的人全部□□了。

    廷獄查了,才不到一天,廷獄就交差了。

    而且查出的結果讓朝野又震了一震。

    那什麽張家餘孽殺手影子根本就不是張家人,而是右禦史梁平指使人雇傭而來謀殺鏟除對手的.....

    一時間梁平一黨的人大怒,紛紛指責廷獄收左禦史薛紹賄賂陷害需梁平,薛紹那邊的人又反咬回去。

    一時間兩黨爭鬥不休,後麵隱匿的高端統治階級也在風雲中暗流洶湧。

    廷獄在風暴中心巍然不動,但提交的那一疊資料卻落在了君王案上,君王隻看了幾眼沉思好一會兒,在蜀宮大總管膽戰心驚的等待中,他開口:“負責自然的是嚴鬆的那個高徒薑信?”

    “是的,君上。”

    “我記得不久前他提交上來的密信就是寡人的另一個左禦史薛紹跟燁國邊防聯係....”

    “密信的確是薑信交給嚴鬆大人交給君上,但也是薑信前往致定府那邊親自追捕拿到的。”

    “所以說寡人的兩個禦史,一個通敵賣國,一個....嗬。”

    君王冷笑,麵容陰鷙。

    太監總管低頭不敢言語。

    片刻後,君王拍板。

    查右禦史梁平!

    薛紹還不能動。

    太監總管領了聖旨下午傳令,出了那扇門,才覺得後背冷汗直出,卻遙望到金玉鼎盛的偌大邯煬在黃昏餘光之下有幾分暗沉。

    他心裏一驚,忽然想起自己已然明白的事情。

    ——為何薛紹通敵賣國卻不辦。

    隻因牽一發而動全身。

    君王不敢動。

    這就是如今的大蜀。

    但他總覺得這大蜀的風雲似乎在這一日黃昏後、夜幕來臨前卷了讓人難以呼吸的暗湧。

    ————————

    邯煬的風雲翻湧了,朗朗白日也壓不住那些權貴們玩弄權勢的傾軋謀伐,可致定府的天還是藍的,雲還能飄。

    徐世德死去三天後,府試的結果終於出來了,貼榜!各家各戶都前往觀看,就是家裏沒有考生的人也伸長了脖子,何況考生們。

    不過大多數考生都比較矜持,要麽在家裏等著,要麽在客棧等著,隻差了下人書童去看而已。

    許青珂連阿青都沒讓去,後者也沒提起過這事兒,因為他雖是江湖人,卻也知道科舉各階考試但凡名列前十者必有喜官敲鑼打鼓前來報喜訊,且張揚過街,要讓整個府的人都知道似的。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公子一定是案首。

    轉頭看向院子,那個人正倚靠著老爺椅側身翻著一本傳記,鬢下垂落一縷墨黑的發絲,隨風飄而動,指尖纖細蔥白,點了那含著墨香的字。

    雋永了這個隻堪堪整潔清秀的小院。

    而府衙門外的公告榜上,層層人流彼此擠壓,書童管家下人還是開看熱鬧的老百姓叫苦不迭,大罵不要亂擠,可前列能看到榜上名字的人卻是那樣寂靜。

    “奇了,今日怎都不叫喊自家公子中了啥名詞或者呼喊落選了。”

    “難道是一個個都沒好消息?”

    “怕是樂傻了或者傷心壞了。”

    “非也非也,我看是.....”

    是什麽呢,是因為這些人看到了自家考生的名詞後,不管悲喜,都得將榜單上第一人的名字給記住了,否則回去也是要受掛落的——自家考生肯定也在意除了自己之外誰拿第一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謝臨雲啊!

    “不對,怎麽不姓謝?是我認錯謝字了?”不知是誰隱約嘀咕,便是如同涼水入了油鍋。

    噗嗤一下,炸了!

    因為鄭懷雲一照麵就劈出了一句:“你就是凶手!”

    趙欽嚇壞了,登時冷汗直流,“冤枉,冤枉是大人,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你不是,怎會恰好出現在這裏!肯定是你!”鄭懷雲這話讓旁邊的仵作跟師爺對視一眼,縣爺這話沒根沒據的,難道是想抓個人濫竽充數頂了這案子糊弄過去?雖然可行,但世人都知一環套一環,今日補了一個殺人案,名字就會被此人的家人告冤出一個冤案,但凡有點理智都不可能啊......

    “我我我...我真不是,我是跟過來的,就是想找縣爺投案報案。”

    投案又報案?這說法有點意思了。

    鄭懷雲挑眉,但臉上沒什麽笑意:“從實招來。”

    趙欽便是跪直了身體,先叩首,然後才說道:“小人名叫趙欽,本是鎮上殺豬戶趙剛之弟,一直不學無術遊手好閑,前些年更是染上了賭癮,常日裏誆騙家人,得了些錢財就全拿去賭博.....”

    說到這裏,鄭懷雲跟仵作幾人就對趙欽沒多少耐心了。

    為官者也是有好惡的,賭鬼什麽的自然在他們厭惡範圍內,這群害群之馬!

    不過還好趙欽沒有多說什麽廢話,“直到兩日前我賭輸了,欠了一百兩,被那老賴砍斷了手指.....”

    鄭懷雲也看到了那斷指,皺眉,暗道這些刁民太過狠毒。

    “一百兩,如此巨資,你如何拿出?莫不是要找本官替你還?”鄭懷雲本來就煩惱纏身,因此沒什麽好奇,這話挺重的。

    趙欽露出懼色,連連求饒:“小的不敢,欠了這一百兩後,苦於無法,隻得回家。本想從哥哥那兒取些錢財,然而家裏老母親得知此事萬分痛心,險些急火攻心.....”

    趙欽的確想到了自己母親昨晚的痛苦模樣,心裏也是真的愧疚萬分,臉上痛色自然真實,便是叩首,“大人,小的自知不是個東西,也是罪有應得,隻是覺得這賭博實在害人,若是長久以後,必然為禍一方,便想跟大人坦白,讓大人帶兵端了這一狼窩,免得縣內其他人跟我一樣......”

    鄭懷雲是真的沒想到這年頭還有賭徒欠錢了來找他投案的,“趙欽,你今日找本官,本官的確驚訝,但你莫不是以為如此可以將功補過,讓本官端了那些人的賭盤,讓你不用還那一百兩,從此安然無恙。”

    頓了下,鄭懷雲眯起眼,“你是在利用本官?”

    趙欽瑟縮了身體,額頭滿是冷汗,哪一個百姓不怕官,不過他想起許青珂的囑咐,還是咬咬牙,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