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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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頭麵容沒有腐爛, 也就是可以辨認的?
最重要的是師爺指著長後麵纏著的一條綢帶。
“這好像是......”
眾人下意識看向旁邊府學學子長上束的綢帶。
一模一樣。
“是我府學學子?”院士一驚, 且認真辨認後沉下來了臉。
“是李闊!”
“竟然是李闊!他不是回鄉探親了嗎?他的人頭怎麽會忽然在荷花池裏。”
府學的人驚疑不已, 衙門的人也的確在腦袋裏麵找到了塞進血管跟肉中的魚食。
那場麵其實很血腥, 學子跟考生們其實已經被請到另一側被隔開了。
許青珂跟謝臨雲也是在被請範圍的。
雖然知府大人看出兩人都不是尋常人, 頗有縝密心思跟觀察力,但畢竟是還沒有功名的考生,讓他們直接參加案子也不好,顯得他們府衙多無能似的——除非兩人主動要求。
不過這兩人都顯得冷淡, 仿佛對此再沒什麽興趣,這倒讓林院士有些驚訝,他跟知府對視一眼。
這謝臨雲還好說,謝氏子弟,便是他們也要客氣對待的,但這許青珂總透著幾分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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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學的路上,原本對許青珂愛理不理的諸多考生都十分熱情, 多是向她表達敬佩心理, 也有詢問她怎麽想到的, 許青珂回應了幾句, 倒也把話頭給了李申等人。
這讓李申等人十分驚訝, 尤其是韓坤。
他看了看許青珂, 卻是十分冷淡, 隻提前管自己走了。
倒是跟許青珂有過間隙的李申談笑風生,跟之前在定遠縣城的樣子截然不同。
許青珂覺得區別就在於一個是先後遭過兩次挫折而不得不彎腰,一個是一直站在雲端而不懂得低頭。
被保護得太好了。
但也因人而異,那謝臨雲就挺懂得接近人間——體察民情?
許青珂若有所思,瞥過走向韓楓的韓坤,想起自己之前偶然看到這韓楓看人頭的表情。
似乎.....有點深沉。
“後日便是畫聖任平生的畫作展覽,江大善人定在碧月湖心閣,請帖千金難求,若是我們能得以請帖就好了。”有人談及此時,許青珂便當自己沒聽到,不然不好應。
倒是應成安看了看她,暗道這人跟江金雲有交情,應該已經拿到請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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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金雲跟他的幕僚們一致分析這幕後的人如果真的要動手,也隻有當時展示的時候有機會偷盜。
因為在此之前,除了江金雲之外,誰也不知道那畫放在哪裏。
“自從我得到那幅畫開始,當時我便將它藏了起來,當時誰也沒說,而後也從未再去看過,因為不會有人知道它的所在。”
“既是如此,又有誰知道你有這畫且將它傳播出去?”
“我想了想,隻有當時跟我一起去那黑市淘貨的朱德文最有可能。我買的時候,這廝就在我身邊,我不知他那時是不是已經認出這畫作所屬還是任平生,但後來任平生名聲大噪,他仔細一想肯定能分辨出來,若是因此嫉妒而故意害我....也未嚐不可能。”
朱德文也是致定府裏麵數得上的大富豪,雖比不得江金雲,但家中財富也是聞名的。
隻是這人名聲極不好,陰鷙歹毒為人詬病,也難怪江金雲懷疑他。
“若是他,他必定會雇人來偷盜我的畫,到時候也得全程在意他身邊的人,還有伺機混進來的.....”
江金雲事無巨細安排妥當,倒是不避諱許青珂。
許青珂卻很少言,因為江金雲手底下這些人能力很不錯,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她也沒什麽好插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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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展覽那一天,許青珂不早不晚到了碧月湖心閣樓,此時已經是賓客雲集。
儒家學者還是名流畫家等等都不少見,還有一些才學遠揚的學子。
許青珂見到韓楓兄弟,後者顯然很驚訝,但韓楓還是帶著韓坤過來了。
“許兄今日也來看畫?”
許青珂頷,回禮:“韓兄已是進學之人,我還是後輩,不敢擔如此稱呼。”
此刻又仿若優雅知禮,可有時候真叫鋒芒畢露。
韓坤冷笑,沒有什麽好臉色,反而是韓楓從容溫和:“許兄當日跟謝郎君表現出來的能力十分叫人欽佩,當得起的。“
許青珂:“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當得起吧。”
這人還真是.....韓坤睜大眼,忍不住要訓斥許青珂,卻被韓楓攔下了,後者微微一笑,“許兄十分不拘小節,與眾不同。”
許青珂一擺手,“那邊有貴客在等兩位了,請!”
韓楓作揖,帶著韓坤從容離開,許青珂瞥過韓楓轉身時腰上略搖動的香囊,這是女子做的,而且是一個年輕女子。
以這兩人的身份,自然是有人帶著才能進來的。
那位帶著他們兩人進場的人,那男子瘦高,麵容頗為陰鷙,衣袍上乘,腰上垂著金玉腰牌。
顯然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有許多人跟他打招呼,不過此人有些高傲,大多數隻是微頷,惹得一些儒家學師不屑。
“看來江金雲已經懷疑上了朱德文,因而特地讓你留心?”許青珂耳邊忽傳來聲音。
她轉頭,看到謝臨雲。
另一頭,韓坤看到謝臨雲走向許青珂忍不住皺眉。
“此人真是好運,一次次得人庇護.....”他這話落入韓楓耳中,他看了韓坤一眼,淡淡道:“能那般輕而易舉就破了毫無頭緒的殺人命案,不怪別人高看她。”
“也不過是看出那人頭被塞了魚餌而已,又不是破案。”
韓坤說道,卻聽韓楓回:“我說的是無頭案,而不是現在這人頭案。”
韓坤一驚:“大哥你怎麽知道.....”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會有人去查的,如今知府大人知道,林院士知道,那些學子考生都會知道,你可知道什麽叫豎子成名!”
韓坤沉默,是的,許青珂不僅奪了案,如今還快了一步豎子成名,關是這一點,她就比十之八九的考生都贏了許多。
“可最終也都是看放榜排名而已,破案這些小聰明也不過是左道,何況她沒有功名,沒有官職,也不過是嘩眾取寵而已。”
韓坤這樣辯解,韓楓卻是不置可否,“暫且先看看吧,日後你別明擺著給人臉色就好了。”
韓坤頓時尷尬,卻也不改初衷——難不成讓他跟許青珂低頭?
“你們說的那個人是叫許青珂吧。”冷不丁出現的朱德文聲音有些陰柔纖細,韓楓兩人便是行禮。
朱德文雖是商家,但出身其實是有一些官方背景的,這也是他在致定府吃得開的主要原因。
“許青珂,一個毛頭小子,江金雲不過是拋出她來當誘餌轉移注意力而已,也就你們這些小輩書生會在意。”
他嗤笑了下,不以為意,卻在看到許青珂身邊的謝臨雲之時微微皺眉。
那人是.....
“算是吧,我如今的身份跟能耐也隻能勉強充當斥候了。”許青珂淡然以對。
謝臨雲:“你這樣自謙,卻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如你願輕視於你。”
許青珂:“所以謝郎君對我另眼相看了?就憑定遠縣那小小的無頭命案?”
謝臨雲:“先是好奇,接著是認同,或許還有幾分欽佩,我若說我想與你結交,你會如何?”
謝臨雲姿容清玉,姿態清貴,何人敢無視?且論身份,這裏也無人能望其項背。可他麵對的那個清俊書生卻仿若有奇異的魅力,竟那一時於他不落下風。
或許也隻有謝臨雲聽到她的回應。
“你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你的內心之高傲,再算上你的身份之尊貴,若是我一點頭,低你的可不止一個頭。”
頓了下,許青珂稍稍抬眼看著謝臨雲:“你想趁我羽翼未豐之前招攬我,若是不成,抹殺我?”
謝臨雲臉色終於微微一變。
“的確聽說過這位畫壇聖手,五年前一副《一蓑煙雨圖》讓他聞名諸國,但來曆詭譎。因從嶺南聞名起,世人便當他是我們蜀國的人,但也有人說他的畫遍及諸多國度風情,必然遊曆諸國,也不能從一幅畫上就定了他的出身,奇怪的是此人一向隻見畫不見人,也從不聲明自己的出身,因而十分神秘。”
江金雲點點頭,“就是他,他的名氣太大了,早年我機緣得了他的畫作,當時可高興壞了,卻也不敢聲張,就怕引來別人覬覦,你也知道,這位畫聖行蹤縹緲,畫作也是相當少,都說得任平生一畫便可買下半個城池!”
許青珂低頭喝了一口水,“有人要偷你的畫?”
江金雲頓時豎起大拇指,“要不怎麽說許老弟你有大才呢,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來意啊。”
他讚了許青珂,又悶了一口酒,斟酌了下才娓娓道來。
“本來這幅畫被我藏的好好地,不瞞你說,我是個商人,雖知道這畫是絕頂的,卻也想待價而沽,玩得是收藏價值。這沒到時候是不打算拿出來的,可他娘也不知是誰知道了這事兒,竟在我那個圈子裏傳出去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已經有好幾撥人明裏暗裏來打聽了,我知道這事兒肯定包不住,不出五天,這江東區還是致定府文壇畫壇都會有許多人來。這藏有寶山也怕人惦記,且這壓力也受不住,我想著必然是要辦一個展覽,讓這些人都一睹為快的,好過一茬接一茬得來找我看畫,既不好拒絕又容易生事端,可我想啊,那幕後之人肯定不會就這麽簡單傳一個消息,沒準就是逼著我拿出畫來,到時候要乘機奪我的畫。別說,這事兒也不少見,前兩年那通源府的左大官人不就被那賊頭鬼眼黃狐給盜了一木鬆陵真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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