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挑眉，說道：“難道我像是在騙你嗎？這事情下朝的時候，阿明跟我說的，阿明不好進院子裏頭和你說，隻能和我說了。”

    “那章章知道阿明喜歡她嗎？又或者說，章章對阿明是個什麽感覺，阿明知道嗎？”

    沈衍搖頭，“這得問他們自己，阿明說的不多，等會他過來，你問他吧！”

    陳蘇點點頭，有些激動。

    她這裏倒沒有那麽強的世俗觀念，所以阿明也算經常進入院子的，不過都是陪著沈衍進來居多，阿明這不敢進來，也是為了避嫌罷了。

    陳蘇有些激動，等了好一會，阿明才進來，屋子裏遣散了人，隻有沈衍陳蘇夫婦，還有阿明一個。

    阿明這人看著特別機靈睿智，可某些時候又似乎很膽小的，就像現在，看著夫婦的二人的時候，有些膽怯。

    “阿明，你不用怕，有什麽話就說吧！”陳蘇說道，盡量讓阿明放鬆心情。

    這時代的男女感情沒有現代那樣表達的十分爽快明白，這裏的人講究門當戶對，講究麵子，講究各種各樣，而在現代，喜歡一個人，講究是就是表白，表白過後，對方會不會接受自己，那就是對方的事情了，反正自己盡力之後就好了。

    可這裏不一樣，他們害怕表白後的尷尬，一般都是兩人互相都有了感覺，然後私底下說了之後，再請求長者賜婚，隻有那些家裏人不同意的，會可能選擇私底下拜天地，這就算是成親了，到時候家裏人也無法阻止他們一起。

    阿明上前了兩步，朝著兩人頷首說道：“少爺，夫人……”

    “說吧，有什麽事情和夫人說。”沈衍說道，也不再多說什麽。

    阿明點點頭，有些拘謹。

    他上前了兩步，看了看麵前的兩人，隨後才一臉赴死般說道：“夫人，屬下喜歡章章。”

    陳蘇：“呃……”

    這家夥好直接，蘇芒直接讓阿明這一句話說的無法答話上來了。

    鎮定了好一會，陳蘇才笑著說道：“你喜歡她是好事，不過這感情的事情也講究你情我願的，那章章可對你有意思？你今天，目的是為了什麽？你想清楚了嗎？”

    阿明呆愣的看著陳蘇，想了又想，“夫人，屬下也不知道章章是怎麽想的，之前，章章與我感情還是不錯，兩人也能說到一起，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不喜歡和屬下說話了，每天都像在躲避著屬下，生怕和屬下說話，屬下也鬧不明白。”

    “前兩日，張樊真和李南成親，屬下剛巧與章章遇到，我就和她說了我的心思，可是章章卻像見了鬼一般，連忙的跑開，也不知道為何？”

    阿明一臉的茫然，俊秀的煉丹上，全是著急。

    蘇芒看著他這般，說的這些話，心裏頭也犯嘀咕。

    “那你覺得，章章是有可能喜歡你嗎？”

    “有可能的，屬下總覺得她是在逃避什麽，這幾天我都沒能和她說上話，我有些擔心她，就去找少爺詢問了，屬下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來找夫人的。”

    阿明抓耳撓腮，十分痛苦的模樣。

    陳蘇看著阿明，最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男人的心思，或許比較沒那麽細，但是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卻要比女人大膽的多，至少，在這個世界，男人是比較大膽的。

    她眼睛帶著詢問的看著沈衍，可對方什麽表情都沒給她。

    “那你是想，讓我去詢問詢問章章對嗎？”陳蘇問道。

    “對，屬下想知道章章的心思，最近幾天她避我更避的緊，我想找她都找不到，隻能央求夫人替屬下問問她是怎麽想的？不管她喜不喜歡我，隻要她是認真說了，我都接受的。”

    “可你之前不是說，章章之前因為你說了你心裏的話，章章跑開了嗎？”

    “是跑開了，可是屬下覺得，章章也是喜歡我的，我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麽了？以前聽她說過她的一些事情，我總覺得她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所以才會這般的。”

    陳蘇鬧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想想，好像章章也是從小紫琴兒大婚那天開始變的有所不同，好像一直在逃避著什麽，靈靈說她晚上哭了，而白天阿明卻跟她表白。

    一般如果不喜歡一個人，就算對方再怎麽表白，自己也不過是會有些愧疚，又怎麽可能會哭呢？

    難不成，章章喜歡阿明，正如阿明說的，有什麽事情隱瞞著阿明，所以才會拒絕然後又傷心不能在一起而哭泣。

    這樣一猜想，陳蘇覺得好像真的有道理。

    那麽，章章是因為什麽不答應阿明，卻又自己一個人哭泣的呢？

    陳蘇想著，繼續腦洞大開，把現代泡菜電視劇裏頭的橋段都搬了進來，尋思著會不會章章得了什麽病，所以章章才會如此呢？

    想到這裏，陳蘇整個人都不好了，現代電視劇最多這樣的橋段了，不管是男主生病還是女主生病，最後都會找借口不喜歡然後遠離對方的，然後一個人承擔著痛苦。

    陳蘇越想越多，也忘記了回答座下阿明的話。

    等沈衍拉她的手，她才回神過來。

    “哦，阿明，這件事我讓人去詢問詢問章章，也許就會有結果的了。”陳蘇朝阿明說道。

    阿明一臉的擔憂，也早就沒有了剛進來時候的膽怯。

    “屬下多謝夫人。”

    “你也不用多謝我，我不過是在關心我家的丫鬟，至於你，你說你喜歡章章，那是隨口說說的？還是如果章章答應和你一起，你會和她長長久久？如果你隻是玩玩的心態，我勸你就不要看來招惹章章才好。”

    “夫人，屬下對章章絕對是真心的。”阿明急忙忙的說道，然後看著麵前的兩人，“少爺和夫人如此恩愛，我們這些做屬下的看在眼裏，也是希望能像你們這般恩愛，並不是想三心兩意的，屬下現在就想知道章章心裏想著什麽？想要和她好好說說話。”

    陳蘇微微歎了一口氣，看著阿明那真摯的眼神，倒是找不到阿明哪裏不好的地方。

    “章章這人的性子相對比較執拗，也很有自己的見解，她做事情都會考慮好後果，每件事情都會考慮周到，不會胡來，她會這麽般，也很難猜測她的心思，這事情畢竟是你們兩個人感情的事情，我可以詢問章章究竟最近怎麽了？但是你和她那些感情的事情，你還是去問她吧！”

    “那夫人……”阿明不解。

    “我安排一下，你們兩個就見個麵，你把自己的事情和章章一一說清楚，看看她是怎麽說的？”

    陳蘇總覺得，感情的事情，她可以詢問，但是卻不能多插手，從之前沈秀寒策的事情，以及顧子溪和陳承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她不過是可以知道，然後詢問，卻幹涉不了多少的。

    阿明見狀，臉上一喜，“好，那屬下就先和章章說說。”

    ……

    陳蘇很快叫來小紫，讓小紫把章章帶到後院，別讓人靠近，讓阿明在那等著，不管如何，都把自己心裏想的事情說清楚，讓章章別逃避。

    不過，似乎效果並不怎麽好，雖然章章前去了，也待了許久，似乎和阿明說了很多話，可是最終，阿明卻是沮喪著頭出來的，而章章的臉色也不會比阿明好太多，臉上帶著的不是歉意，卻是滿滿的傷心。

    陳蘇看著她那樣子，把她叫了進房間，屋子裏隻有主仆二人。

    她的手緊緊的抓著章章的手，感覺她的手心一片冰涼。

    “夫人，我沒事……”倔強如章章，即便心裏頭很傷心，卻還是表現的很是淡然，笑看著陳蘇。

    看著滿眼紅框的章章，卻要強扯著笑容，陳蘇很是心疼。

    這姑娘是幾個女子之中，最是懂事的一個，陳蘇對她，也是最看好的，像琴兒的小孩子心性，還有小紫的直率，章章卻像個大姐大那樣的照顧著她們，做什麽事情都很有條理。

    “章章，若是心裏難受，也別委屈自己，把心裏頭的事情和我說說，知道嗎？”陳蘇語重心長的說道，看章章難受，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夫人，我沒事。”章章搖搖頭，可是眼淚卻是不自覺便要落下。

    “你難受，是個人都看的出來，為何要這樣該憋著自己呢？”陳蘇歎氣道：“今天阿明來和我說你們的事情，看他並不是在說笑的樣子，我便安排你們見麵了，我也聽了阿明說的，你們以前玩的挺好的，你為何會這般……”

    看著章章眼眶越積越多的淚水，陳蘇有些擔憂，“如果你僅僅是怕傷害了阿明的感情，僅僅是虧欠阿明，想必你今天也是不會傷心的，自從小紫琴兒他們成親那天開始，你就變的奇奇怪怪的，我雖然名義上是你的主子，可我也是你們的姐姐，我希望你們都幸福，現在你如此，我心裏也替你著急，這幾天，我詢問了靈靈他們，又問了小紫和琴兒，想要知道你究竟是怎麽了？可你藏的太好了，我根本就猜不到，你心裏究竟會給想了什麽？”

    說著，陳蘇突然笑道：“剛開始，見你悶悶不樂的，我還以為你是喜歡上了李南或者張樊真他們其中的一個，畢竟，他們兩個也很優秀，而你們平時接觸的，也就阿衍身邊這幾個人，所以想著你們會不會同時喜歡一個人了，所以你會如此的傷心？”

    “讓夫人憂心了，章章罪該萬死！”章章說著，連忙跪了下去，卻讓陳蘇連忙的扶起來。

    “別動不動就跪的，在我們家沒那麽多規矩，你也別罪該萬死，我是把你們都當親人了，才會這般關心，你也該知道，我和阿衍，並沒有什麽親人，你們在身邊照顧的人，就是我們最親的親人了，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如今小紫和琴兒都出嫁了，子溪那邊也有著落了，李月還小，而靈靈他們也還小，所以就你一個人終身大事沒有定下來，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會替你們著急的。”

    “女孩子的花信年華，就那麽幾年，過去了，就很難找到真正喜歡的人，我不是說沒有，隻是相對要少，趁著年華還在，找個知冷知熱的人疼著，比什麽都好，我看的出來，阿明很是喜歡你，你對阿明也不是沒有感情的，既然如此，你為何會不肯答應阿明呢？”

    “夫人……”章章眼淚直接崩堤流了下來，抱著陳蘇，嗚嗚的哭泣起來。

    她哭的很傷心，陳蘇除了拍拍她的後背讓她好受點，卻也做不了什麽。

    “夫人，我心裏難受……”

    “不怕，你有我們呢，有什麽委屈的，說出來吧，你憋在心裏，會把自己憋壞的。”

    “可我不能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人的一聲就那麽短暫，你如果這樣委屈著自己，難道還想等百年之後再不委屈自己嗎？人說有前世來生，可即便如此，已經沒有上世記憶的人，就如同新的一個人一樣，你難道還要這樣委屈自己嗎？為何不在自己能活著的時候，多享受生活呢？”

    “夫人……”章章始終不願意多說，隻是一個勁的哭泣，陳蘇知道，她正難受的緊，就算想說，此刻也說不出口的。

    等過了好一會，章章的聲音才慢慢的收住了，隻是麵上還是十分的難受。

    陳蘇心疼的擦著她眼角的淚花，“好了，難受的都哭出來了，有什麽委屈便和我說說，沒準還有方法解決不是？人多力量大，你一個人可能無法解決的事情，不代表我們不能幫你解決的。”

    章章搖頭，“解決不了的。”她一邊抽泣著一邊把自己眼淚都擦的幹淨。

    “來吧，先坐下，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說說，別委屈在心裏。”

    章章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心情才算是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久久，章章才啟口道：“夫人，我不是不喜歡阿明，隻是……”

    陳蘇看著她，見她難以啟口，詢問道：“隻是什麽？”

    “隻是，夫人，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章章快速的說完，而後眼淚又簌簌而下。

    陳蘇聽完，腦袋有一瞬間的忘記了轉動。

    隻聽章章又說道：“夫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不想連累阿明，沒有孩子的女人，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章章抹了抹眼淚，卻發現眼淚停步下來一樣，一直在掉。

    陳蘇心疼的看著她，替她擦拭著眼淚，“你是說，你不能生孩子？”

    陳蘇說完，連自己的都震驚了，這怎麽可能呢？

    章章點點頭，“對，我很小的時候，身體就受了很重的傷，後來大夫說，我這輩子都不能當一個正常的女人了，我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家裏的人就是知道這般，才把我販賣給人伢子，讓我去為奴為婢。”

    陳蘇聽著震驚，卻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要是沒有能力生育子嗣，連嫁人都不能，因為這裏遵循的百善孝為先，沒有什麽丁克家族，這時代，講究的是生孩子，女人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為家族帶來好處，給夫家生育孩子，還得是男孩子，而不是女孩子。

    若是真如章章自己所說的那樣的話，章章不能生育，沒有一個夫家願意娶她，就是當妾，也講究的是繁衍子嗣。

    所以，正是因為這樣，章章才會如此傷心。

    這個時代造就了這個時代的女人就是這樣，不是陳蘇一個人能改變的，就連在現代，國內又有幾個夫妻是丁克家族的？國外雖然多，卻不是一個國情的，更何況是這個時代。

    “可是章章，你那時候還小，大夫的醫術肯定不如現在的，你怎麽就完全的斷定自己真的一輩子都懷不上孩子呢？你這都沒有再次驗證，有些事情也說不準的。”

    陳蘇寬慰著她，總覺得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努力些，不可能會不成功的。

    可章章卻隻是搖頭，“夫人，我不可能再懷上自己的孩子了，你不用安慰我的。”

    “我這不是安慰你，隻是在說一些可能性，不如，我們就去找宮裏的禦醫看看，也許有法子呢？民間大夫的確不如宮裏的禦醫好，你也該知道的，你身體現在那麽好，不可能醫治不好的。”

    也許是陳蘇的話一直勸說起了作用，從最開始認定自己不能生育的章章，突然有些鬆口了，一個勁的詢問著陳蘇是否真的有可能把身體養好起來？

    她小時候，冬日裏去河邊幹活，因為貪玩去了冰麵上，結果掉入冰水裏頭，昏迷了三天三夜，後來大夫就說，身體壞了，一輩子都可能生育不了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小小的章章牢牢的記在了心裏，沒過兩年，十歲的她，就被後母賣給了人伢子，就是這樣開啟了自己的奴才之路。

    章章早年的時候，還很注重調養身體，可是很多大夫都說，她的身體再怎麽調養也懷孕不了的，漸漸的，章章也心死了，滅了自己的還能嫁人，還能生育兒女的心思。

    加上她們這些為奴為婢的，一般主子不好其實都無法再嫁人的，沒準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的。

    章章何曾想過，會遇到如今這對主子，待她們那麽好，當姐妹般對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