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入祠、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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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達開兵敗大渡河,受滿清極刑處死,這是一個遲來的噩耗。

    

    拿著報紙,朱富貴久久不語,老李做的可口早餐也沒有了下咽的胃口。

    

    在太平天國多如牛毛的王爺之中朱富貴最欣賞的其實是楊秀清。

    

    雖然這貨不是什麽好人,但上下五千年中,除了朱八老祖,就屬他開局底牌最差了。

    

    朱八老祖好歹還有一個不太靠譜的老丈人。

    

    楊秀清是真的開局一張嘴,接著靠忽悠了。

    

    而且他不僅僅會忽悠,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的能力也非常強。

    

    他的大局觀和統帥能力從一開始地狗屁不通,到後麵的遊刃有餘,可以說是每年都能看到肉眼可見的進步。

    

    與之相比,洪秀全實在是一個十足的酒囊飯袋。

    

    甚至朱富貴認為,如果這位洪天王早早駕崩,太平天國在楊秀清的運作之下未必不能逆卷乾坤。

    

    當然了,這隻是朱富貴個人的偏好,要說到大部分讀史之人最感到敬佩的,多半還是石達開。

    

    畢竟他的人生際遇多多少少與西楚霸王一樣,有著幾分孤膽悲壯的色彩。

    

    朱富貴自然是知道石達開遇難的時間節點的。

    

    早在今年六月份,石達開就在成都被崇實淩遲殺死,英國人的消息已然是幾經轉手,顯得遲了。

    

    對於這位英雄的落幕,朱富貴不免心有戚戚。

    

    隻可惜鳳都距離成都遠隔萬水千山,實在是愛莫能助。

    

    更何況六月份時,朱富貴自己都活得千難萬難。

    

    不過英國人的報紙提到的一個細節引起了朱富貴的注意。

    

    那就是據說石達開的幼子並未被滿清政府殺害。

    

    這倒是讓朱富貴有些不解,畢竟清廷的一貫作為,實在是與仁慈沾不上邊。

    

    仔細查閱了資料之後,朱富貴這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根據駱秉章在《生擒逆首翼王石達開等並剿滅發逆巨股恭摺》中所述:“將石達開極刑處死。偽宰輔曾仕和、黃再忠、韋普成據供從賊多年,受有偽職,亦皆押赴市曹,淩遲處死。其子石定忠現年五歲,例應監禁,俟及歲時照例辦理。”

    

    駱秉章與曾、左、李、張等人同為“同治中興”的八大名臣,亦是圍剿石達開所部的主要負責人,因此他的話應該還算可靠。

    

    石達開幼子石定忠多半確實還在人世。

    

    隻不過,隨著朱富貴進一步查閱資料,才明白,“例應監禁,俟及歲時照例辦理”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並非是仁善之舉,而是內藏著大恐怖。

    

    按照民間傳言,清廷之所以不在5歲時殺死石定忠是因為:其子過於年幼,淩遲3000刀實在無處下刀。

    

    清廷待石定忠身體成長之後,再以淩遲酷刑將其折磨致死。

    

    也就是說,留石定忠一命並非仁慈,而是為了淩遲。

    

    不過這種說法隻是民間傳言,並不足信。

    

    根據後世考證,石定忠真正的下場可能就是“例應監禁,俟及歲時照例辦理”。

    

    《大清律例匯纂大成》卷二十三《刑律·賊盜上》:“反逆案內律應問擬淩遲之犯,其子孫訊明實係不知謀逆情事者,無論己未成丁均解交內務府閹割,發往新疆等處,給官兵為奴。如年在十歲以下者,牢固監禁,俟年屆十一歲時再行解交內務府照例辦理。內務府大臣遇有解致閹割人犯,即遴派司員認真驗看,並出具無弊切結,送交刑部,再行檢驗。如有情弊,即行奏參。務須查驗明確,再交兵部發往新疆給官兵為奴。”

    

    也就是說,石定忠將被關押監牢直至11歲,然後送至北京內務府閹割,再發配新疆等地送與披甲人為奴。

    

    無論是長大後再淩遲,或是11歲閹割後送給披甲人為奴,這兩個選項都要比直接處死殘酷太多了。

    

    朱富貴最多接受炮決和犬決,淩遲還是超過了他那個後世靈魂的底線。

    

    當然,戰爭便是這樣殘酷,等待失敗者的隻有無盡的深淵。

    

    哪怕是後世所謂文明開化的時代,米軍、澳軍這些匪幫之師依然在世界的陰暗麵,踐行著他們祖先的傳統手藝。

    

    ……

    

    回到鳳都的時候,朱富貴將戚文長、張長貴、楊六三名太平軍出身的將領叫來了會議室。

    

    簡單攀談幾句後,朱富貴拿出報紙,將上麵的內容說了出來。

    

    “朕先出去,你們隨意吧。”

    

    朱富貴走出屋子,還沒來得及關門,而後便傳來了楊六那廝嚎啕哭聲。

    

    朱富貴讓老李拿了罐可樂來。

    

    可樂的氣泡在舌尖散開,卻沒有了往昔的甜味。

    

    朱富貴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中的罐子。

    

    原來是含糖可樂嗎?

    

    為什麽比健怡還要苦澀呢?

    

    朱富貴忍不住搖了搖頭。

    

    其實說起來,朱富貴與太平天國基本上沒有什麽交集,甚至朱富貴打心底也看不上這幫子神神叨叨的家夥。

    

    想在中國建立宗教國家,這本身就是在開曆史倒車。

    

    但人畢竟是一種會共情的動物。

    

    尤其是像石達開這樣的豪傑人物,很難不為其悲憫。

    

    朱富貴的可樂喝完了,屋子裏的哭聲也漸漸止住了。

    

    朱富貴推開門走了進去。

    

    三人站了起來。

    

    眼睛都紅紅的,楊六還溜了鼻涕自己都不知道。

    

    戚文長一咬牙,出列道:“萬歲爺,臣有一不情之請,希望能在忠烈……”

    

    “朕明白,已經差人去做了。”

    

    朱富貴自然知道戚文長想說什麽。

    

    自從兩次戰爭後,朱富貴提出了建立英烈祠的想法,得到了朝臣的一致同意。

    

    這一招也是朱富貴在時學來的。

    

    英烈祠這種東西也算是穿越者必備吧。

    

    不過這種看似爛大街的東西卻是相當有用的。

    

    它記載了一個民族的靈魂。

    

    說起來,當時朱富貴提出讓禮部修建這座祠堂的時候,趙阿千給出的主事人選居然是伊井博人……

    

    好吧,趙阿千的根據很充分:伊井博人是現在禮部中對於祭祀和佛道最了解的。

    

    朱富貴知道這個家夥既懂基督教,又自稱是淨土宗的信徒,而且操辦朱富貴的漢禮大婚也都有模有樣,很有章法。

    

    可讓一個日本人來修建華夏英烈祠,怎麽都讓感覺怪怪的。

    

    作為一個中國人,誰不想砸掉日本的靖國神廁?

    

    所以最終這座祠堂還是交給了夏誌新來籌建,伊井博人從旁協助,希望內味不要太濃。

    

    目前英烈祠才剛剛打下地基不久,位置就在博物館後邊,算是鬧中取靜了。

    

    石達開應該是第一位非大明籍卻能入祠的人物。

    

    畢竟教員也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說道:“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曆次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因此石達開於情於理,也夠得上“忠烈”的資格了。

    

    “多謝萬歲!”

    

    三人拜倒在麵前,朱富貴示意左右的警衛員將他們拉起。

    

    “翼王已逝,但生者需更加努力,若翼王泉下有知,也希望我們早日打回華夏故地,吊民伐罪。”

    

    朱富貴勉勵了幾句,三人各自點頭,心中默默下定決心。

    

    “說起來,三位愛卿你我君臣時久,但朕還不知道你們是如何來到這花旗國的?”

    

    朱富貴又忽然問道,“當然,朕知道諸位是被販賣而來,不似朕與老李是在邢愛卿的安排下自願轉進花旗國的,朕想問的是,是誰賣了你們,此人是否還能聯係上?據緹騎密探報告,翼王尚有一幼子被俘,且他五千部曲如今也是生死未知,朕想救上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