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001式野戰炮】的設計圖參考了十九世紀末的英製阿姆斯特朗炮，隻是受限於工藝，口徑僅有64毫米。

    

    說到阿姆斯特朗炮，很多人可能沒有什麽印象，完全不如大名鼎鼎的克虜伯炮在國內有影響力，也不如某日漫中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有名。

    

    深受北洋軍大量裝備的德製克虜伯炮，可以說是德吹始祖，晚清中永遠滴神。

    

    但實際上，阿姆斯特朗炮與它也是一時瑜亮，甚至當年李鴻章其實更想要的是阿姆斯特朗炮，隻可惜被清廷延誤，導致出現了赫德口中的，北洋軍“克虜伯炮有藥無彈，阿姆斯特朗有彈無藥“的情況。

    

    提到一個名字，大家就會愈發明白了。

    

    那就是【吉野號】。

    

    稍微對甲午海戰曆史有所了解的中國人，一定不會對這個名字陌生，這是一代人刻骨銘心的痛苦記憶，“致遠號”向“吉野號”發起自殺式衝鋒的那一幕，永遠不會被世人忘記。

    

    與此同時，在探討“吉野號”之所以能夠擊敗噸位更大的“定遠號”的原因時，除了航速更快這一原因，還有一點時常被提及，那就是“吉野號”的艦炮雖然口徑雖不如“定遠號”，但射速更快，射程更遠。

    

    當年“吉野號”上裝備的艦炮，正是英製阿姆斯特朗炮，而“定遠號”上的艦炮，則是德製克虜伯炮。

    

    這是這兩款糾葛了半個世紀的大炮在退管炮技術逐漸成熟之後的第一次直接較量，故而中日海戰也吸引了不少西方戰艦的圍觀，以實測兩款武器的性能。

    

    事實證明，阿姆斯特朗炮高達每分鍾7發的恐怖射速，以及8000米以上的射程，在那個時間節點要壓製住了老舊的克虜伯炮。

    

    【鷹001式野戰炮】由於采用了後世skd61鋼材，因此在炮管性能上要比1890年代的阿姆斯特朗炮更加出色。

    

    但因為所采用的炮閂本質上是專業不完全對口的【精品工藝力大無窮亞世德型標準氣缸】，導致在口徑上受到了製約，射程也遠遠達不到30年後的水平。

    

    不過【精品工藝力大無窮亞世德型標準氣缸】畢竟是後世工藝，也有它自身的優勢，那就是穩定性極好，連續射擊後彈道偏差極小。

    

    經過炮兵的規範化培養，尤其是單兵幾何數學能力的提高，如今大明大部分炮兵組都能完成每分鍾9發炮擊，並且彈道和著彈點基本保持不變。

    

    與之相反，俄勒岡州國民警衛隊的【1857型12磅野戰炮】，雖然口徑高達121毫米，幾乎是【鷹001式野戰炮】的2倍，且大炮的數量達到4倍，卻存在著巨大的短板。

    

    射速每分鍾僅有2-4發，射程僅有1500公裏，為了打得更遠，隻能放棄爆破彈而使用實心彈……

    

    總得來說，這是一場不對稱的炮擊。

    

    在大明的炮兵連中，有一個老兵默默站在【改良式紅衣大炮】邊上，望著【鷹001】與敵人的拿破侖炮對射。

    

    他有著花白的胡子和鬢角，看上去至少有50歲高齡。

    

    當然，因為這個年代的人普遍老的快，這個叫做包鐵安的中年人實際上隻有46歲。

    

    但這在大明軍隊序列中也算是高齡了。

    

    之所以會破格招收他入伍，並且成為一名軍餉比一般士兵更高的炮兵，是因為包鐵安已經打了一輩子炮了，是大明境內少有的實戰型人才。

    

    雖然不會什麽數學，更不懂三角函數，但大明境內，要說最懂如何使用紅衣大炮的，恐怕沒有誰能說自己穩穩勝過包鐵安。

    

    沒錯，這位老兵是綠營炮兵出身，而且22年前，他還跟著江南提督陳化成在吳淞炮台上血戰過英國侵略者。

    

    那一戰，英國人以大小船隻百餘艘，陸軍萬餘人，全力進攻吳淞要塞，六十七歲的老將陳化成拒絕了兩江總督牛鑒乞和的主張，親自出帳揮旗發炮，馳塘督戰。

    

    但英軍強大的艦炮很快將吳淞要塞的岸炮陣地摧毀，接著蜂擁登陸。

    

    清軍不但要用抬槍、鳥槍與英國人的洋槍對射，而且人數也遠少於敵人，戰法操練更是遠遠不如。

    

    陳老將軍誓死不退，身中七彈，與提標中營守備韋印福等人一同犧牲。

    

    ……

    

    聽著耳畔隆隆的炮聲，包鐵安輕輕撫摸著炮管冰涼的紅衣大炮，一時之間有些恍神，仿佛夢回22年之前那個炮火紛飛的晌午，耳邊又響起了袍澤們惶恐的叫喊聲，與老將軍無奈且悲壯的怒吼聲。

    

    然而，今天攻守之勢異也！

    

    是大明，是中國人的火炮將敵人的火炮死死壓製。

    

    在【鷹001】的呼嘯下，敵人的炮陣土崩瓦解，亦如當年的己方模樣。

    

    原來，那些歐羅巴人和咱們一樣，一炮下去也能四分五裂，屍骨無存！

    

    “陳將軍，您看到了嗎？咱們的炮……能打到鬼子啦！能打到鬼子啦！這回……這回是洋鬼子們的炮不行啦！”

    

    兩滴濁淚從包鐵安蒼老的麵頰上滑落，滴在黝黑的炮身上。

    

    包鐵安拍了拍身旁的紅衣大炮，笑中帶淚地輕聲呢喃道：“老夥計，一會過了河，咱得爭口氣，多炸死幾個洋鬼子，以後我們這樣的老骨用場就越來越少咯！”

    

    看著年輕的炮兵們熟練地用量具測算出炮擊的角度，接著複進式速射大炮展現出強大的火力覆蓋，

    

    包鐵安很清楚，自己和手邊這門翻新過的紅衣大炮一樣，終究是上個時代的老卒了，華夏的未來屬於這些了不起的年輕人。

    

    而自己，或許應該在退伍之後去報一個文化進階班，在餘生之中，將當年鬆江要塞中的故事，以及未來大明的故事，全都記錄下來，讓後人不要忘記這一切。

    

    ……

    

    炮擊持續了二十分鍾。

    

    俄勒岡國民警衛隊的大炮悉數被擊毀，並且遭受了慘重的減員。

    

    這是因為，一門【1857型12磅野戰炮】除了炮手之外，還需要許多輔助人員進行支持。

    

    與擁有先進複退式炮架的【鷹001】相比，所有類型的拿破侖炮都存在另一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它們隻有簡單的俯仰裝置，沒有方向調節裝置。

    

    需要改變射擊方向時，隻能通過搬動炮架來解決。

    

    對於一門重量接近半噸的火炮來說這絕對不是個輕鬆的工作，因此炮兵們往往會要求他們協助的步兵隊伍的軍官派出一些人手來幫他們幹諸如搬動炮架改變射向和推動火炮複位的苦力活。

    

    而這一次，這些步兵幫手除了見機不妙果斷賣隊友的幾人，也全都在硝銨炸藥掀開的彈片中變成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