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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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魯迅棄醫從文之始,便是在仙台醫學院的一張幻燈片。
“我在這一個講堂中,卻須隨喜我那同學們的拍手和喝彩。有一回,我竟在畫片上忽然會見我久違的許多中國人了,一個綁在中間,許多站在左右,一樣是強壯的體格,而顯示出麻木的神情。據解說,則綁著的是替俄國做了軍事上的偵探,正要被日軍砍下頭顱來示眾,而圍著的便是來鑒賞這示眾的盛舉的人們”
因此,朱富貴很明白幻燈片在宣傳工作中的作用。
威力雖然不如電影,但勝在短平快,靈活方便。
整整一箱幻燈片,有些是一路來夏誌新用自己拍攝的照片製作的。
但更多的還是朱富貴一早給他們準備的。
畢竟許多照片在這個時代極難拍攝,在後世卻能在互聯網上輕鬆找到類似的老照片。
如果說魯迅看到的殺頭幻燈片已經是觸目驚心了,那麽此時夏誌新取出的這幾張幻燈片,簡直令任何正常有良知的人無法直視,無法大口呼吸。
這些照片來自於西非剛果地區。
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今年33歲,出身自德意誌的薩克森—科堡-哥達家族。
薩克森其實就是撒克遜,是中古時期維京-日耳曼部落中的一部,因為英語和德語口音有些許不同而音譯有所區別。
奧波德二世長相稱得上英俊,大概有02朱。
但與他俊美外貌截然不同的,是他繼承自盎撒血統那顆肮髒、醜陋、病態的靈魂。
他將剛果強占為自己的私人領地,為他種植橡膠。
如果說,北美的黑奴由於本質上是奴隸主昂貴的私產,迪克西佬多多少少對黑奴還有一些愛護的話,那麽在遍地都是黑奴的剛果,奧波德二世展現出了一個不受約束的盎撒-日耳曼-維京人的殘暴本質。
(注:本質上,盎撒屬於日耳曼一支,日耳曼則是早期南下的維京人,是獨立於凱爾特人-高盧人,拉丁人的蠻族。)
和剛果的黑奴相比,南方種植園的黑人簡直就像生活在天堂。
利奧波德二世統治之下的剛果簡直是一個人間煉獄。
黑奴被戴上鐐銬無休止的勞作,任何一個沒有完成產量黑奴將會被就地砍去自己或者家人的手腳。
而展示的第一張幻燈片上,便是一個坐在台階上的黑人父親,目光呆滯地拿著自己5歲女兒被砍下的手腳。
接下來,是第二張,第三張
夏誌新用無悲無喜的語言平靜地講述著幻燈片上發生的事情。
實際上,現在是1867年,還不是剛果地獄徹底開啟的日子。
這些照片從法理上來說,應該算是偽造的。
不過也沒有什麽差別。
朱富貴不可能在美洲和東亞都沒有搞定的時候,同情心泛濫去管黑非洲的事,最多想辦法將美洲黑人送回去搞搞遊擊。
但以黑人令中美蘇三國教官集體搖頭捂臉的戰鬥力,這事大概率還是得黃。
畢竟不是哪兒都有小羅伯特金這樣的一代帥才的。
所以剛果的曆史大概率不會發生本質的改變。
照片上的一切都會在未來數年中變成現實。
到十九世紀末,利奧波德二世這個野蠻、邪惡、反人類的劊子手將在剛果屠殺1500萬人,並造成數倍於此的殘疾者!
奧地利畫家與之相比都是天使。
但就是這樣,這個惡魔還是壽終正寢的。
臨死前他依然大言不慚地談論自己對於祖國的貢獻!
幻燈片放完了。
整個會堂中死一般的寂靜。
辜鴻銘突兀地站在那裏。
如果看得仔細,能發現他的手指已經緊緊握拳,他的雙腿正在因為肌肉緊繃而微微顫抖。
夏誌新走了下來,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嗎,這些大明錦衣衛拍攝的照片隻是西方人遍及全球惡行中的冰山一角。”
“在富貴陛下龍起之地的美洲,殷人的命運隻會比這些黑奴更加悲慘,他們中絕大多數部民,已經永遠沒有了發聲的機會。”
伸手給辜鴻銘整理了一下他那精美的洋裝,彈了彈他脖子上的領結,夏誌新又道,“其實你可以低下頭問問這些華工的孩子這些事情有沒有在婆羅洲,在馬來亞,在爪哇各地發生!
華工的待遇或許比這些剛果人好一點。
但你絕不必因此感謝西方人的良心,要感謝,就感謝我們祖宗留下足夠厚的家底吧!”
“真真的是這樣的嗎”辜鴻銘癱坐回椅子上。
“是的,辜少爺,其實很多橡膠園其實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鵬在一旁小心地說道,“布朗老爺確實算是心善的別的橡膠園主聯手打壓他,所以他才會破產!”
“我讀了許多西方書籍,還自以為眼光比比你們要高原來什麽都不懂的人是我”
辜鴻銘苦笑著搖了搖頭,“所謂井底之蛙就是說我這樣的人吧!”
夏誌新同樣苦笑道:“實不相瞞,老夫空活四十又七,但也是直到遇到聖上,才明悟了這一切。
從古至今,這個世界的真相便是極端殘酷的。
不知你知不知曉埃及的金字塔,世界萬族名曰林立,實則便如這金字塔,分五層而處。
站在金字塔頂端,擁有龐大的殖民地,可以從全球吸血,以他人之骨肉來維持自身機體運轉的,乃是英吉利人。
站在金字塔第二層次,擁有強大武力,可在瓜分世界盛宴中上得桌麵,大快朵頤的,乃是法蘭西人、奧地利人、俄國人、西班牙人、荷蘭人、比利時人、普魯士人、意大利人。美利堅。
其中法蘭西人和美利堅人原本是半隻腳踏入第一層次的,卻被大明一把拽了下來。
而普魯士人則是蠢蠢欲動,想要謀求更上一層。
站在金字塔第三層次的是歐羅巴其他諸族以及奧斯曼突厥人,這些民族欲食肉而不得,隻能吃一些上兩層民族剩下來的殘羹冷炙,有時自身也將成為上層民族的養料。
而第四層,與其說是民族,不如說是各族買辦們所在的階層。如香江為英國人做事的買辦,西貢為法國人做事的買辦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父親應該也是此層中的一員。
而第五層,則是暗無天日的深淵,看不到絲毫希望的所在。
包括中華淪陷區苦難的百姓們,印度各土邦的民眾,美洲保留地中苟延殘喘的殷人們,當然還有非洲衣不蔽體的黑人”
將中國人與非洲黑人並列,這在感情當然極難令人接受。
但一個基本的事實是,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人均生產總值遠遠不如黑非洲。
用教員的話說,“現在我們能造什麽?能造桌子椅子,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
刨去五常的身份,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第五層國家。
若不是如此,包括蘇聯在內的列強,又怎會坐視中華一統而不傾盡全力幹預呢?
可以肯定,當時的美國人也好,蘇聯人也好,對於中國發展的預計,其模板就是今日之印度。
人均非洲,組合在一起,有個世界前幾的塊頭,對得起五常的架子,但實則不過是一個虛弱不堪,千瘡百孔的縫合怪罷了。
要是美國人知道中國人將會擁有今日之成就,早就不曉得要掐死中國多少次了。
正是全球第五層次國家的普遍拉胯,掩護了我們含辛茹苦地崛起,最終衝入第四、第三層的罅隙之中,並向著更高的領域繼續前行。
“我巍巍中華,曾與羅馬論高低,也與大食爭天下,五千年來,我們一直是金字塔的最頂尖,而如今韃清與與印非暫列,乃是尤極之恥!
好在中華傾頹而聖主出,在我富貴大帝的帶領之下,我大明將原本斬美挫法,連克兩強,坐二望一之勢已經成!
明雖舊邦,其命維新,天日昭昭,佑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