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我說明公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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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反複辨認,最後還是周玉山發現,這個野人頭目說的似乎是英語。

    雖然口音非常重,非常奇怪,說得也非常生疏,但他說的確實是英語。

    看來,他很可能和英國人接觸過,甚至所謂奴隸被英國人關押過。

    因此,這個村莊對於外來者充滿敵意,但是他們也試圖與外來者進行溝通。

    見過世麵的首領知道,如果對麵真的是類似英國人的侵略者,自己的部族是不可能戰勝他們的。

    “你們……你們不是英國人,不是布爾人,也不是班圖人……你們是什麽人?是朋友?是敵人?還是將我們徹底終結的人?”

    野人首領讓族人放下了武器。

    他雖然不認識眼前這些突然來到的訪客,但他認識對方手中的火槍。

    在西方殖民者抵達南非之前,有至少20萬桑人生活在這裏。

    但是如今,眼前這個不到30人的部落,便是南非西海岸最後的桑人部落了。

    按照曆史,英屬開普敦南部與西海岸的桑人將會完全滅絕,而在納米比亞北部、安哥拉南部的桑人則在一些荒野之地苟延殘喘,總人數隻有兩三萬人,與非洲黑人爆炸式人口增長的速率完全無法相比。

    “這個野人問我們是誰嗎?”

    李鴻章對通譯道,“告訴他,本公乃代天巡狩的……算了,說了他也不懂,告訴他,本公是來消滅英夷的,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本質上,李鴻章其實對於什麽狗屁野人一點都不關心。

    屠村滅寨的事他在圍剿太平軍的時候做得多了,何況些許野人而已。

    但是鄭保國老將軍的話確實有道理。

    不說如今的朱天子,有疑似集犬的愛好。

    就是自古以來的曆代帝王,哪個不喜歡萬國來朝的牌麵?

    哪怕是南宋那幫侄皇帝,不也最喜歡南洋小邦的土酋來獻表稱臣嗎?

    反正也就二十來個野人,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留著也就留著吧。

    到時候獻給天子,說不定還算是個祥瑞。

    野人對於李鴻章來說可有可無,但對於野人們來說,李鴻章說的話無意於事關生死。

    當得知他們是來消滅英國人的時候,那個野人頭目忽然哭著大叫起來。

    他將淬毒弓箭丟在一旁,跪倒在地,然後轉過身對著族人們用土語大聲叫喊著。

    很快,所有的野人全都放下武器,朝著李鴻章跪了下來,雙手捧在一起,舉過頭頂。

    雖然習俗不通,但出於人類這一物種的底層思維邏輯,李鴻章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家夥似乎對自己感激涕零。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李鴻章並沒有感到奇怪。

    畢竟英夷豬狗不如,生活在他們治下的民族,哪個不將他們恨之入骨。

    當然了,這主要是對泥腿子來說了。

    自己和不少鄉紳,當年在上海的時候,與洋人們可是合作的頗為愉快的。

    但是平心而論,那時候給大清當狗,給洋人當狗,哪有現在給大明當狗來得舒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現在再讓他李某人去給洋鬼子當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非但如此,試問天底下誰最希望滿清萬劫不複,永不複辟,誰最希望洋人亡國滅種,抱著洋人大腿不撒手的鐵杆漢奸全部斷子絕孫?

    答案自然是李鴻章這樣差點誤入歧途,卻又及時反正的準漢奸了。

    二鬼子比真鬼子可恨,同樣,反正的準漢奸比一般人更希望洋人去死。

    這就好比情侶分手,除了個別聖人或者終極舔狗,是絕沒有人希望前任過得好的。

    或許,她可以過得好。

    但最好沒有我好。

    如果得知她過得比自己好,那就會渾身難受,比分手的時候還要難受。

    所以,李鴻章絕對不願意再給洋人當狗了。

    除非得加錢。

    加很多很多的錢。

    畢竟李鴻章不是左宗棠,他總是有著靈活的道德標準。

    隻不過,想要拉低他的道德標準,價碼可不是一般高。

    畢竟論加錢,誰又加得過靚宗陛下?

    李鴻章可是有一個小賬本,一直在計算自己的鐵路股票如今值多少銀子呢!

    更別說,他奉旨壓榨鄉紳,這一路上可是榨出不少油水。

    哪怕這些月在海上漂泊,李鴻章在寫日記之餘,還在算那些錢。

    李鴻章敢拍著胸脯表示,此時此刻,自己對於大明的忠誠是無限的!

    ·

    經過周玉山的連番審問,李鴻章終於搞懂了眼下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些野人才是這片土地的原住民,無論是英夷,荷夷,甚至還有昆侖奴,都是後來者?”李鴻章坐在帳篷裏,持著《德武天子起居注》慢慢翻閱。

    “回稟明公,其實如此。”

    周玉山答道,“據之前的情報,以及《萬國誌》記載,差不多正是甲申天變,華夏陸沉之時,荷蘭人開始入侵這片土地。

    五十年前,英夷又至。

    他們覬覦荷夷所據之土地,打著解放奴隸的口號,勾結黑人,打擊荷夷,如今荷蘭人,也就是所謂的布爾人已喪失出海口,被英夷四麵環抱了。

    隻是學生今日方知,原來此地的班圖族黑人也是入侵生物,根本不是什麽原住民,而是荷夷通過奴隸貿易引入的!”

    “好!”

    李鴻章放下《天子起居注》大喜過望。

    原本他還擔心南唐在這非洲南端立國,自己不得不與昆侖奴共處呢。

    原來此地不是昆侖奴的故土,他們也是外來戶啊!

    外來戶,這就好辦了!

    “我說玉山。”

    李鴻章沉吟道,“你說會不會有那麽一種可能,這些即將滅亡的野人,其實乃是三寶太監的船隊海員的後人呢?

    畢竟南非地方,曆代大規模殖民五十餘次,是非曲折難以論說,但史家無不注意到,我朝鄭和提督,極可能是最早抵達好望角之航海家。

    寶船所到之處,土著竭誠歡迎,自薦枕席,真可謂占盡天時,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竟發的境界,猶在眼前。短短五伯年之後,這裏竟至於一變而成為鄭和孑遺的葬身之地之地了麽?

    無論怎麽樣,我等恢複鄭和故地,是以六萬對一千,優勢在我!

    玉山,對此,你怎麽看?”

    周馥愣了愣,忙道:“我說,明公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