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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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約好的時間,林若蘅把自己的藥和一瓶水放入包中。她在祈禱,自己能夠順利見到白景。
他們這次約在淮海中路的百盛見麵。淮海中路距離上海火車站不是很遠,而且那裏附近有地鐵站,林若蘅火車下來到百盛還比較方便,而且那裏是上海有名的商業圈,於是白景選擇了這裏跟林若蘅見麵。
為了早點見到林若蘅,白景做完事情,便趕往淮海百盛,甚至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而林若蘅卻隻能掐著點前去百盛,今天她隻能遲到不能早到,因為她謊報了一個車次給白景。其實從淩寒曉的新家前去淮海中路頗為不方便,但是林若蘅不在乎,隻要能見到白景,就算再遠她也不怕,更何況她不能讓白景起疑心。
快要見到白景了,林若蘅坐在地鐵裏很是興奮。她甚至開始想象她跟白景見麵後的情景:他們相互問好,訴說衷腸,還可以在襄陽公園裏一起散步。哦,她是多麽渴望能再牽著白景的手,漫步在清冷的月色下,甚至她還想擁抱他,再次奉上自己的唇來親吻他。她已經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終於,地鐵廣播報出黃陂南路的站名,林若蘅懷著緊張而甜蜜的心情跟隨人流走出車廂,登上站台。現在的她,猶如初次約會的小姑娘,顯得格外嬌羞。
然而,命運總喜歡跟人開玩笑。林若蘅正走在黃陂南路站地下通道裏,剛剛走到一半,腳上突然傳來劇烈的刺痛,使得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林若蘅猛然站住,臉色蒼白地停了下來。現實是那麽殘酷,她的美夢瞬間破滅。林若蘅深呼吸了兩下,可是腳上的疼痛並沒有減輕。她心中好恨,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疼痛出現了呢?為什麽不再給她多點時間呢?
她咬牙忍痛移到靠牆站住,顫抖著雙手拉開自己的包,取出裏麵的止痛藥,取出規定的最大劑量放進嘴裏,就著水吞了下去。
過了一段時間,止痛藥的作用開始顯現,她腳上的疼痛感稍稍減輕,但是林若蘅卻覺得自己身體裏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試著慢慢朝前走,可是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如灌了鉛一樣沉重。
林若蘅想了想,從另外一個出口出來,繞到了百盛的後麵。現在的上海春寒料峭,林若蘅被剛才突如其來的疼痛折磨地冷汗淋漓,走到外麵經過寒風一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她連忙取出紙巾,擦去額頭上還在不斷冒出的虛汗,調整呼吸,慢慢地走上前。
她已經能夠看到白景的背影。他就這麽站在百盛門口,挺拔的身形正麵迎著呼嘯的冷風,頭發被吹得有些淩亂。他時不時地會將脖子縮一下,或是跺一下腳,以此來驅趕寒氣。
他為什麽不到百盛裏麵去等我呢?”林若蘅看著白景,心中很是心疼。白景的身影在她眼中漸漸有些模糊,滾燙的淚水已經不受控製地滑落。她好想立即就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他,依偎在他懷裏。可是她不能,不能讓白景看到此刻她虛弱的樣子。再等等吧,等她體力稍稍恢複就可以了,林若蘅在心裏不斷乞求著。
然而,老天並沒有聽到林若蘅的祈禱,它再次給林若蘅一個天大的打擊。林若蘅扶牆而立,本想在這裏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借此盡快恢複自己的體力。但是事與願違,她的身體並沒有好轉,疼痛並沒有因為林若蘅吃過止痛藥而停止。直覺告訴林若蘅,這次她體內的癌細胞正瘋狂攻擊自己的身體,這種片劑的止痛藥在這種攻擊下顯得蒼白無力,直接失效了。她,現在,應該是病發了。
心跟著身體在不斷顫抖,為什麽,癌細胞要選擇這個時候讓她病發?為什麽要剝奪她難得見白景的機會?林若蘅欲哭無淚,也沒有哭泣的力氣,她需要將自己全部的精力用來抵抗疼痛,支撐自己不倒下。她,一定不能倒下,她怕路人的喧嘩會將白景吸引過來。
淩寒曉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居然能夠準時下班。他為自己這一天的工作感到有些得意,因為他可以馬上趕到蛋糕店去取早已預定的蛋糕,然後回家將家裏稍做布置,等林若蘅回家繼續幫她慶祝生日。
淩寒曉高興地奔馳在回家的路上,開到路程一半的時候,卻意外地接到林若蘅打來的電話。“喂,若蘅,這個時候怎麽給我打電話?”淩寒曉將耳塞放到耳朵裏,問道。
寒曉……”林若蘅虛弱地喊道。
若蘅,你怎麽了?你的聲音怎麽這樣?”淩寒曉心一下子懸了上來。
我……不行……快來接我!”
你在哪裏,我馬上過來,你堅持住!”淩寒曉已經知道林若蘅發生了什麽事。林若蘅雖然話語斷斷續續,但是思維還算清晰。淩寒曉問清楚她準確方位之後,立即加大油門,朝著林若蘅所在的位置駛去。
當淩寒曉找到林若蘅的時候,忍不住地眼圈紅了。林若蘅站在冰冷的夜裏,如弱不禁風,就像一片羸弱的樹葉,隨時會被淒烈的冷風吹走。因為要忍住疼痛不發出掙紮的叫聲,林若蘅將自己的嘴唇咬得傷痕累累,鮮血凝固在嘴角,變成觸目驚心的紅色。
淩寒曉衝上前去,一把摟住林若蘅:“若蘅,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的聲音因為心痛,已經有些哽咽。
林若蘅此時還殘留著一絲意識,她沙啞著說道:“我們……快走,別……別讓他看見……”
淩寒曉心領神會,蹲下身讓林若蘅伏在自己背上,背上她快速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輕輕地將林若蘅放到後排座位,看著全身顫抖,粗重地喘著氣的林若蘅,淩寒曉心痛無比。他疼惜地問道:“若蘅,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我……我不去,去了……出不來……我……要回家……過年。”林若蘅一邊喘著粗氣以緩解疼痛,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