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立刻上前，準備接觸祭壇上的金屬盒。
    他兩步跨過麵前的大廳，走到祭壇之上，伸手向麵前的目標抓去。
    啪——
    “就……這麽簡單？”
    輕而易舉，沒有任何危險和阻撓。
    羅納德伸出右手，就好像拿起家中桌上的水杯一樣，輕輕鬆鬆抓住了這個盒子。
    隨後他隻是輕輕一拽。
    這個漂浮在祭壇上的金屬盒子，就被羅納德拿到麵前。
    “哈？”
    羅納德下意識看了看左右。
    金屬盒被人拿走之後，並未激活任何法術反應。安靜的密室寂然無聲，他腳下的祭壇亦沒有變化。
    一切如常。
    除了來到他手中的金屬盒子。
    “……”
    羅納德神色有點茫然地從祭壇離開。
    從常識和自身經曆出發，他總感覺現在該發生點什麽，就算沒有奪命險惡的法術攻擊，敷衍一下，也該來點毒箭落石之類的陷阱吧！
    偏偏現實並未如此發展。
    這是對人造神格該有的防範標準？
    總不可能教會大費周章，拿出如此手段來隱藏的，不是那枚人造神格吧？
    想到這裏，羅納德手上當即發力。
    哢嗒——
    金屬盒本身隻有簡單的機械卡扣合攏，輕而易舉就被打開。
    轟！
    光芒乍現，映入眼中。
    羅納德麵前仿佛浮現出無限的文字，正在對他訴說著某種真理；又有無數人跪在他麵前祈禱，將他們人生中的苦難、幸福、失意、成長全部呈現；力量如此顯現，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這份遭遇來得如此突然。
    灌注在腦海中的信息又是如此浩瀚無邊。
    以至於羅納德呆立原地，沉浸於腦海中浮現出的種種，難以分辨這是自己的記憶還是旁人的講述。
    【危險】——
    就在羅納德目光無神，越陷越深之際。
    他突然一個激靈，眼神也瞬間恢複清明，連忙將手上的鐵盒合攏。
    《物種起源》幫助羅納德脫離了困境。
    【本能】法術在危機時提供警覺，在他混亂的思維中澆下一盆冷水。
    羅納德緊緊抓住這次機會。
    這才沒讓自己繼續沉淪在剛剛看到的無盡神機之中。
    “人造神格……”
    羅納德把鐵盒子拿在麵前。
    他仔細摸了摸上麵的卡扣，確認自己已經將其牢牢鎖死，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之前的懷疑全都不需要了。
    盒子裏放的就是人造神格，否則之前羅納德的遭遇就無法解釋。
    在打開盒子，看到裏麵那個發光事物的瞬間。
    他感受到的就是無窮無盡的信息，以及隨之而來的力量。
    羅納德甚至有種預感。
    如果沒有【本能】法術的提醒，他並未反抗輕易攫取力量的誘惑，順著流程繼續下去。
    恐怕這枚人造神格真的會為他所有。
    但是隨之而來的代價……
    從【本能】法術少有地發出提醒這點來看，那恐怕不會是多麽美好的體驗。
    再者說了。
    如果融合這枚人造神格真的那麽容易。
    過去製造他的教會又為何不派人將其使用，然後以這強大無比的力量來改變昔日的局麵？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月天之下的所有黃金，
    都會使這些疲憊的魂靈無一能得到安寧。”
    羅納德以《神曲》中貪婪之罪的詩文告誡自己。
    帶有魔力的咒語將激烈的情緒撫平，羅納德心態歸於冷靜，也重新恢複了應有的行動能力。
    “毫無疑問，人造神格是危險的。”
    “而麵對未知的危險，搜集信息、確認情況總是第一要務。”
    羅納德環顧四周。
    除了位於正中央的祭壇，大廳周圍分布著各式各樣的平台桌麵，堆砌著數量繁多的卷宗記錄。
    不開玩笑地說。
    整個聖都，乃至於整個世界。
    恐怕也找不出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加合適探究人造神格的真相。
    明確了目標。
    羅納德立刻開始行動。
    他將裝有人造神格的鐵盒放在貼身位置，本人則在這間隱秘的大廳中搜尋起相關的文字記錄。
    這一行動很快就有所收獲。
    或者說整個大廳裏，所有和研究有關的東西，其實都指向了羅納德手中的這枚人造神格。
    隱秘大廳建立的目的已經久遠到無法考證。
    但在昔日教會麵對困局之際，這裏的唯一作用就是根據手上擁有的技術，來製造這枚人造神格。
    羅納德在大廳中四處搜尋文書。
    從教位司祭啟動這個計劃，到法蘭教士執行第一階段……直至最後人造神格的完成。
    有關人造神格的一切，這裏都能找到清晰的文字記錄。
    就連剛才羅納德所遭遇的危機，也從這些文字記載中得到了解釋。
    ——人渴望著神的庇佑，神也渴望人的信仰。
    沒有實體寄托的人造神格，同樣擁有這天生而來的特性。
    為了擁有實體，人造神格會主動與滿足條件的人融合，幫助對方踏上成神之路。繼而收集信仰，邁向終途。
    但隨之要付出的代價，便是融合者本身人格的變化。
    天生神聖的情況如何——人們並不知道。
    但這枚人造神格，其實也由原典改造而來，其本質和原典一樣，是無窮意誌和信息的匯聚。
    和這東西主動融合以後，人格與意誌便會受到這些信息幹擾，向非人的境界靠攏。
    立場、觀念、性格……
    一切自我意識的來源都會迥異於曾經。
    那麽獲得了力量之後，被改變了思想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開什麽玩笑？”
    羅納德根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想想神秘側的人們對法術和原典的狂熱……
    如果告訴他們，有一個輕而易舉就能成為神的途徑，猶豫的人或許不在少數；但最終欣然接受的人，絕對占據了絕大部分！
    而昔日的教會，之所以沒有人對這枚人造神格進行融合。
    也是因為他們明白這樣選擇的後果。
    在遭遇被一個神祇拋棄，而後麵對覆滅危機的境遇下，他們沒理由再給自己平白添上一個同級別的麻煩。
    教會的施術者需要找到一個辦法。
    一個在思維意識不受影響的情況下，融合這枚人造神格的辦法。
    他們成功了嗎？
    想到這裏，羅納德環顧四周。
    空蕩蕩的幽靜大廳，和上方那千萬年來無人涉足的寂靜聖都，都在訴說著一個同樣的答案。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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