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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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容立刻就察覺到了, 收回了手,下一秒,整個人向前,從身後抱住了陸知禾,陸知禾一驚, 條件反射般掙紮了起來,師容收緊了手臂,貼近他的耳朵,安撫道:“噓, 別動。”

    師容的手跟鉗子似得, 陸知禾掙脫不開, 見他沒有其他舉動, 慢慢安靜了下來。

    “那天的事,”師容停頓了下,道,“我向你道歉。”似乎在他從小到大的經曆中,極少會說到這幾個字,所以聽上去,頗有些生硬和不熟練。

    陸知禾愣住了,在他印象中, 師容從來都是強勢而說一不二的,麵對任何人都是, 他還從來沒有從師容嘴裏聽到過這種近乎於示弱的話。

    師容沒等陸知禾說話, 接著道:“我想問一個問題。”

    “什麽?”

    “那天的話, 你是真心的嗎?”

    陸知禾頓了下,道:“對不起。”

    師容手指摩挲了下陸知禾細膩的頸項間的肌膚,“是,還是不是。”

    陸知禾似乎感知到了某種危險,十分老實地說:“……不是。”

    那天的話,是氣急加害怕下沒經過大腦的產物,說完他就後悔了。

    師容一頓,捏著陸知禾的下巴,迫使他轉過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陸知禾眨了眨眼。

    師容手穿過陸知禾頸下,將他抱住,低聲道:“困了麽,睡吧。”

    陸知禾有些不明所以,他還想掙紮,師容說:“要是你不想睡,我不介意做點別的。”

    陸知禾一僵,不敢動了。

    師容除了抱著他,並沒有其他舉動,可能是懷抱太過熟悉,可能是師容的道歉讓他安心,陸知禾竟很快就睡著了。

    師容微低下頭,吻了吻他的發頂,低聲呢喃,“寶寶,別給我傷害你的機會……”

    陸知禾在睡夢中,輕輕動了動,往師容的懷裏鑽了鑽,似乎想更貼近這讓他舒適的人體熱源。

    師容眼裏溢出一絲笑意,忍不住又親了親陸知禾的耳朵,“小兔崽子。”

    那晚之後,和師容的冷戰似乎就這麽過去了,陸知禾從學校搬了回來。

    兩人好像恢複了從前,但平靜的表麵下卻仿佛潛藏著暗流,隱忍待發。

    陸知禾沒工夫考慮這些了,他和電影製片方簽了合同,見過酈導後,開始了緊急特訓。他畢竟不是科班出身,雖然天賦卓絕,但拍電影不比拍電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很重要。

    離開機隻剩三個月,時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表演課、形體課、台詞課等等五花八門的課程全都要上,陸知禾每天學校公司兩邊跑,晚上回家基本都是半夜了。

    他痛並快樂著,心中充滿了鬥誌,好像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可以為之努力的目標。

    師容除了讓方嫂變著花樣給陸知禾做好吃的,倒是沒有說什麽。

    忙碌的日子總是眨眼即逝,眼看著,要放寒假了,陸知禾也要進組了。

    方嫂將一件厚重的棉襖壓縮後,塞進了行李箱,合上蓋子,行李箱鼓鼓囊囊地,完全蓋不住,陸知禾擔心地看了一眼,“方嫂,東西太多了吧?”

    方嫂笑道:“不多,不多,能合上。”她不知道怎麽壓了幾下,竟然神奇地拉上了拉鏈。

    師容將陸知禾的腦袋扳過來,給他圍上圍巾,“到了就打電話,年底了,我走不開,等忙完這陣子過去看你。”

    陸知禾笑笑:“不用了哥,酈導說清河市的外景不多,半個月就能拍完,大部分的戲都在影視基地,我很快就能回來了。”

    師容幫他將圍巾裹了裹,“嗯,山裏氣溫低,多穿一點,別毛毛躁躁的,回頭又感冒了。”

    陸知禾,“哥,你比我媽還囉嗦。”

    師容彈了彈他的額頭,“回來再教訓你。”他看了下收拾妥當的行李,又檢查了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陸知禾,道:“走吧。”

    沒人能想到,半個月後,陸知禾沒能按時回來,清河市突降暴雪,鵝毛大的雪片,已經飄了幾天幾夜了,山路全部被封,劇組被困在了山裏。

    夜晚,天地間白茫茫的,狂風肆掠,宛若要撕碎天地一般咆哮怒吼著,落霞山中唯一的村子裏一片黑暗,隻少數幾家窗戶中隱約透出一絲微弱的亮光。

    村中唯一的招待所,小堂屋裏,桌上點著幾根蠟燭,中間燒了個火盆,一群人跟鵪鶉似的,瑟瑟發抖地圍著這唯一的熱源烤火,有人還誇張地披著被子。

    攝影師看了陸知禾一眼,羨慕地說:“小陸啊,你可真有遠見,帶這麽厚的羽絨服。”

    陸知禾也冷得牙齒打顫,“還是好冷,這雪到底什麽時候能停啊。”

    招待所其實也是有空調的,但電線杠已經被大雪壓斷,好在是半夜斷的,沒壓到人,但電是徹底沒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緊接著,水也停了。

    村裏隻有十幾口人,因為太過落後,已經搬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些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

    斷水斷電,路也被封,劇組被困在了這裏,靠著剩下的一點礦泉水,勉強維持度日。

    晚上溫度太低,大家都不願意待在冰冷冷的房間裏,寧願擠成一團,心理上似乎感覺會暖和一些。

    頭幾天,大家還能互相開開玩笑。

    “也算是體驗一把荒野求生了。”

    “屁的荒野求生,你在屋子裏荒野求生嗎?”

    “哈哈哈哈——”

    過了幾天,隨著飲用水的日漸稀少,劇組裏漸漸人心惶惶,怕是碰上了雪災了吧。

    因為沒電,很多人手機都關機了,聯係不到家人,讓大家漸漸恐慌起來。

    導演將剩下的移動電源集中起來,和外界保持著聯係。

    但雪太大,外麵根本沒法派人上山,更別提來把路挖開了。

    大家隻有等,等雪停。

    陸知禾最後用自己的手機聯係到師容,是幾天之前,他說了下雪的事,師容叮囑他幾句。睡覺之前他忘了充電,第二天起來時,屋裏已經斷電了,手機還剩下一絲電,上麵有幾條師容的短信,剛點開,就黑屏了。

    隨後師容用導演的手機聯係到了他,安撫他幾句,讓他不要著急。

    大夥正凍得瑟瑟發抖,屋外狂風肆掠,呼嘯的風聲仿佛近在耳旁,刮得門窗陣陣作響,還能聽到叮鈴哐啷的撞擊時,讓人膽戰心驚。

    副導演先察覺出不對勁,“你們聽到什麽了嗎?”

    大家安靜下來,仔細聽,突然有人道:“這是,螺旋槳——”

    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有人迫不及待的跑到窗戶邊,打開了一條縫隙,刺骨的寒風瞬間刮了進來,吹得人遍體生寒。

    那人仔細看去,不敢置信地驚呼道:“啊啊啊啊啊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