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
    黑色石子終於釋放出微弱光芒，隱藏在內部極深處的小型空間悄然開啟。
    “咦？”
    看到空間深處的景象，顧修雲頓時瞪大眼睛。
    他卻不是因為那所謂的源石，實際上，石子空間內的奇珍靈材極多，有一些連顧修雲都認不出來，真正讓他驚訝的是空間底部的銀色沙灘。
    此物，名傳天下。
    “殉道流沙？”
    “沒錯，一定是殉道流沙，真是見鬼了，此物居然會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至聖手裏，難怪那人要耗費大量錢財購買蘊含九重秘陣的儲物靈寶。”
    顧修雲滿臉震撼。
    殉道流沙，古今萬界詳解中曾仔細描述，但真正見過實物的寥寥無幾。
    此物曾被一位因果體係半步無上境煉製成了絕世靈寶——殉道碑。
    但實際上，那位因果至聖隻用了一半的殉道流沙，還有一半難以煉化，被其隱藏在不知名地界，後來那位至聖隕落，殉道流沙也從世間消失，無跡可尋。
    先前顧月從墨針幾人手中得來的意誌攻擊靈寶，就是殉道碑殘片。
    不曾想，兜兜轉轉，另外一半殉道流沙竟然也落到了顧修雲手裏。
    “沒錯，肯定是殉道流沙。”
    “這些沙子看似普通，其中卻蘊含著連我都感到心驚的力量，威能之強，已經超出半步無上境極限。”
    “這種層次的寶物何其罕見，流沙形態的更是少之又少，又呈現銀色，除了那殉道流沙，不可能還有第二件。”
    顧修雲心中激動莫名。
    他不在乎所謂的源石，畢竟源石是什麽，又有什麽用處，顧修雲至今也不清楚，但殉道流沙的用處，他太清楚了。
    這是毋庸置疑的意誌類曠世奇珍。
    不論是命運體係還是因果體係，都能將其融入體內，煉製成至強本命靈寶。
    想到這裏。
    遠在中層戰場的真靈分身立即取出殉道碑殘片，仔細觀察其中奧妙。
    殉道流沙太珍貴，顧修雲不敢輕易煉化，必須先弄清楚流沙內部的奧秘，才能嚐試祭煉此寶。
    ……
    另一邊。
    各個戰場開始了最終決戰。
    低層戰場依舊混亂不堪，也不受重視，卻還是自發的組織起千人團隊，彼此瘋狂廝殺。
    中層戰場以宗派為陣營，你來我往，可謂傷亡慘重。
    高層戰場最為激烈，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瘋狂搶奪彼此的令牌，但大部分令牌都聚集在一處，由主力隊伍守護，所以各個宗派也都開始大規模襲殺。
    期間，還有界宮強者來邀請顧修雲幫忙，被他給拒絕了。
    顧修雲實力太強，他若參戰，對其他宗派太不公平，也容易引起無上境的不滿。
    先前神極宮主動找麻煩，顧修雲還算是師出有名，而且他隻是毀掉了那些人的真身跟分身，並沒有從他們手裏得到任何令牌，對戰場局勢影響不大。
    可若顧修雲去參與宗派戰爭，後果就嚴重了。
    以他的實力，配合陣法世界，幾乎可以抗衡一整個宗派，再加上界宮麾下的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起碼能奪取數百枚令牌，但這樣一來，也勢必會引起無上境的憤怒，等宗門比鬥結束，顧修雲就離死不遠了。
    因此，他沒有再參與任何大戰。
    各大勢力也很有默契的避開了顧修雲所在的區域，偶爾有隊伍逃亡到附近，想要尋求庇護，也被顧修雲揮手驅逐。
    ……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宗門比鬥到了盡頭。
    三條巨型通道出現在三座戰場上空，浩蕩雷音傳遍戰場各處，“宗門比鬥即將結束，從現在開始，各派門人弟子以及散修都不得出手，違令者，一律殺無赦。”
    “六個月內，所有人進入空間通道，然後繳納各自的令牌，過期者不候。”
    浩蕩雷音在戰場上空回響了十多遍，每一個音節都直抵至聖們的意誌深處，即便他們正處於深層次的頓悟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結束了嗎？”
    “一場場生死搏殺，我總算活下來了。”
    “何師兄、陸師妹，我們不用再擔驚受怕，宗門比鬥已經結束，沒人敢動手了。”
    低層戰場上的至聖彼此相視，滿臉喜悅。
    無論是誰，都不想再經曆一次宗門比鬥，那不是磨礪，那是浩劫，他們時時刻刻都要提防其他隊伍的襲殺，還要不斷轉移位置，否則遲早要麵對百人大團跟千人部隊的掃蕩。
    時至今日，低層戰場上存活的生靈可能隻剩下小半。
    其中一處團隊內。
    墨鼓至聖望著茫茫天空，臉上悲喜交加，“我活下來了，我真的活下來了！”
    “兩個多道年的艱苦廝殺，每一刻都要麵臨生死危機，幸好，我手裏有墨月師妹贈送的身份令牌，不需要去最前方拚命，隻要躲在後麵小心支援，才躲過了一場場劫難。”
    墨鼓至聖望著那些團隊內的同伴，心裏五味雜陳。
    多年過去，他加入的這支團隊已經模樣大變，一個個老隊友隕落，一個個新隊友加入進來，特別是團隊壯大到千人之後，每個人都被分派不同的任務。
    最前方的攻堅隊需要搏命廝殺，但分到的好處也極其驚人。
    整個攻堅隊可以獨享大半戰利品，剩下的由其他隊伍再分，所以每一場廝殺，墨鼓至聖得到的好處都很少，同時，保命的希望也大上許多，若非如此，他早就死在某一場團隊戰爭中了。
    至於攻堅隊，已經換了無數人。
    ……
    距離墨鼓至聖不遠處。
    墨針小心翼翼地躲在團隊中，臉色卻格外蒼白。
    “就差一點。”
    “就差那麽一點，我這些年拚死搏殺，已經湊出兩塊身份令牌，第三塊令牌的功勞分也即將湊齊，下下個，或者下一個就是我了。”
    “可為什麽宗門比鬥會在這個時間結束，還不允許我們廝殺，可惡的無上境祖師，你們逼我來參戰，又不給我活路，是想讓本聖去死嗎？”
    墨針至聖滿臉扭曲。
    他原以為自己拜入蟲靈島主麾下就可以飛黃騰達，島主也很大方，賜了他一件真十五絕靈寶，不曾想，轉手就被顧修雲給搶走了，連六師兄跟九師兄也殃及池魚。
    那兩位師兄氣得跟他徹底斷絕來往。
    他們在蟲靈島主麾下的時間很長，各有自己的門路，兩道年歲月裏重新奪取了一批令牌，而墨針至聖隻能獨自拚殺，哪怕他狠下心將主戰真身送入戰場，依舊沒能湊齊三塊令牌。
    可以想見，等宗門比鬥結束，墨針至聖湊不出三塊令牌彌補先前的損失，肯定會被嚴懲，可能是身死道消，也可能是被放逐到危險絕地。
    無論哪種情形，他活下來的希望都將無比渺茫。
    至於厄涼客卿、寒冥道人等人，處境就好得多了。
    那兩位終究是三重境後期至聖，在低層戰場上有著所向無敵的威勢，哪怕被顧修雲斬殺，搶走所有令牌靈寶，也很快恢複過來，並積攢了不小的身家。
    當然，他們行事更加小心，再也不敢肆意屠殺，生怕遇到另一個‘閑雲客卿’。
    ……
    相比低層戰場的混亂局勢，中層戰場顯得平靜許多。
    各大宗派已經開始清點自己的收獲跟損失。
    火穹神將每日計算令牌數量與麾下至聖的功勞分配，忙的抽不開身。
    夜影神將還在四處搜尋源石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
    滅空、元海等強者則帶著各自隊伍緩緩撤退，與萬劫皇朝提前結束大戰。
    ……
    至於高層戰場。
    計算功勞跟積分更加簡單，這裏沒有頂尖勢力跟散修強者，隻有超級宗派的核心弟子與客卿長老。
    每家宗派也就數百人。
    眾人自己商談一番，就能確定各家的收獲與損失。
    當然，對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來說，身份令牌並不是最大的收獲，高層戰場有大量巔峰凶獸，那些凶獸本身就是珍貴靈材，斬殺一頭凶獸，獲得的靈材不亞於數百界玉。
    還有隱藏在各處的曠世神藥，比如玉淨神果。
    每一顆神果都價值極高，且有價無市，連超級宗派內部都少有供應。
    那等神藥隻有極危險的秘境跟絕世險地才會出現。
    宗門比鬥所在的蠻荒險地便是其中之一，平日裏，這裏根本不會開放，隻允許元老級強者在其中修行，所以各大宗派的弟子雖然知道混沌天域深處有幾座無比浩瀚的陸地，卻沒幾個人走入其中。
    如今，他們總算有機會了。
    兩道年歲月裏，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除了身份令牌，獲得的凶獸靈材跟奇珍神藥也不在少數，可謂是收獲滿滿……當前，前提是保住自己的身份令牌，否則丟失令牌的罪責，足夠他們傾家蕩產了。
    ……
    各處戰場充斥著悲歡苦樂。
    而高層戰場深處，顧修雲卻在靜靜修行，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天空上方的雷音。
    呼！
    神力翻湧。
    銀色沙灘不知何時已經融入意誌深處，每一顆沙粒都如同璀璨明珠，散發著熾烈光芒，那些明珠飄蕩在命運長河表麵，起起伏伏，以至於整條長河都化作了明亮的彩帶。
    “我修的是命運，跟因果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終究是兩個體係。”
    “殉道碑的奧秘我已經悟透，那位因果體係半步無上境將銀色沙粒與因果絲線相融，形成了一座恢宏且龐大的因果世界，隻要開啟殉道碑，因果世界就能籠罩浩瀚虛空，鎮壓強敵。”
    “但這隻是因果體係本身的威能。”
    “單憑因果世界，不可能斬殺其他無上境，銀色沙灘深處還有更不可思議的變化。”
    顧修雲一邊煉化銀色沙灘，一邊感受其中奧妙。
    不知過去多久，他的心神意誌忽然劇烈顫抖起來。
    隻見一顆顆明珠悄然破碎，徹底融入了命運長河深處，無數明珠竟然勾勒出不可思議的神圖，籠罩在命運長河每一寸空間。
    這一刻，顧修雲感覺意誌深處的命運長河仿佛擁有了新的生機。
    或者說，命運長河打破了至高規則的極限，擁有了五行、風雷、時空一切物質法則之外，以及一切他所能理解的生靈法則之外的第三種法則。
    那是一種不存在於現世的法則。
    獨立於至高規則之外，也獨立於一切生靈與物質之外，超脫一切的力量。
    但那股力量極其微弱，且殘缺不全。
    以至於顧修雲有種稍微動用就會耗盡生機的感覺。
    “這就是殉道碑的真正秘密嗎？”
    “一種特殊生機，或者說，一種超脫於物質法則跟生靈法則的第三種法則力量。”
    “它究竟是什麽東西，居然能打破至高規則的極限！”
    顧修雲心中迷茫恍惚之際，又有雷音傳入耳中。
    “爾等聽著，空間通道即將關閉，所有未抵達者視為放棄宗門比鬥資格，其身上的令牌也全部作廢，時間已經不多，務必抓緊。”
    那聲音透著不滿，更是如利劍一般刺入顧修雲的心神深處，似乎就是針對他一個人而來。
    “無上境祖師在催我？”
    “應該是，我身上有不少身份令牌，若不能及時繳納，對界宮也是不小的損失。”
    顧修雲不再感受體內那些銀色沙粒的奧妙，身形晃動間，朝著空間通道疾馳而去。
    悟透命運場域之後，他的遁行速度顯然又快了許多。
    短短數日，便抵達通道邊緣。
    嗤拉！
    顧修雲身化極光，穿過通道，來到一座巨型廣場。
    這裏已經有他的另一具分身，還有顧月、許山、白貞、青禾、墨鼓、厄涼等人。
    至於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卻不見蹤影。
    隨著極光落下，顧修雲的兩具分身悄然融合，平靜地望向周圍。
    眼前是密密麻麻地至聖級生靈，有些激動喜悅，有些陰沉惱怒，有些痛苦絕望，各不相同。
    在弱肉強食的混沌天域，沒有人同情那些失敗者，隻會奉承那些成功者，所以顧修雲周圍聚集了一批想要阿諛奉承的宗派弟子，卻沒一個去安慰墨針等人。
    “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顧修雲瞥了眼周圍，閉上眼睛，懶得理會。
    那些宗派弟子見顧修雲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不敢靠近，又不肯走遠。
    又過去數日。
    巨型廣場上空終於有元老級強者現身，一道道身影俯瞰著廣場內的眾人，目光冰冷且森寒，“從現在起，宗門比鬥正式結束，所有人按照各自宗派陣營，前往元老處，依次繳納身份令牌。”
    “核心弟子跟客卿長老的身份令牌已經盡數繳清，所以從真傳弟子跟頂階客卿開始，然後是中層戰場的其他勢力門人。”
    “至於低層戰場，最後再繳納令牌。”
    “沒有令牌者，自己去一旁的刑罰殿，等候懲罰。”
    元老們傳出冰冷的聲音，其中還有幾道目光落在顧修雲身上，卻都沒有開口，顯然是想讓顧修雲在後麵慢慢等著。
    特別是界宮那位元老，望向顧修雲的目光時不時夾雜著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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