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燃心咒。”
    銀護法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這小輩運氣不錯啊，這門法訣在四十二種道心增幅典籍算是比較簡單的一種，也是少數幾種門檻較低的秘術法訣。”
    “如果你手指稍微偏一點，選擇左側那份，你這輩子都別想入門了。”
    “哦，那份難度很高？”顧修雲有些好奇。
    “不高，就是對奇物的要求比較多。”
    銀護法冷笑道，“需要天穹血、神靈淚跟無心石，這三樣東西，哪怕是祖師窮盡畢生之力也隻找到幾份，更別說你了，那是連無上境存在都要爭奪的曠世奇珍，除了核心區域跟大天星世界，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
    “當然，論威力，那份典籍也遠比羅天燃心咒強得多，哪怕隻是入門，也有著堪比燃心咒第二重的效果，在我界宮的道心增幅法訣中可以排進前五。”
    “威力再大，練不成有什麽用？”顧修雲搖了搖頭，心裏暗自慶幸。
    還好他選擇了命運因果氣息比較渾濁的玉色竹簡，如果真的閉著眼睛瞎選，很可能就浪費了這次機緣。
    “小輩，既然已經選定典籍，就立誓吧，規矩你應該清楚。”銀護法漠然道。
    “明白。”
    顧修雲當即立下誓言。
    誓言很簡單，無外乎不能傳授外人道心增幅法訣，不能泄露典籍中的訊息，以及違背誓言的後果。
    發完誓言後，金護法又拿出一份紫金色符咒，融入玉色竹簡。
    “小輩，道心增幅法訣是我界宮的至高絕學，珍貴之極，所以除了立誓，還要在典籍中布置一門真靈禁製，此禁製威力頗大，一旦爆發，你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而且會受到本宗祖師的無限追殺。”
    “在下明白。”顧修雲應聲點頭。
    真靈禁製殺得死普通至聖，但想要斬殺他這樣的元老級人物，卻是難之又難，所以更大的效果是警戒與提醒。
    隻要符咒爆發，就意味著顧修雲泄露了典籍秘密。
    那他就要麵對無上境的追殺了。
    當然，真靈禁製不會阻止他將法訣傳遞給混沌世界的真身，那也是他的身體，兩者互為一體，並無分別，但若那具身體將法訣傳授給旁人，並讓真靈禁製察覺，麻煩就大了。
    這種層次的禁製有著特殊靈性，即使是顧修雲，也未必能瞞得住真靈禁製的感應。
    “若不是為了道心增幅法訣，真不想在體內留這麽一份禁製。”
    顧修雲心中呢喃，“還好，這種禁製有著極強的指向性，隻對羅天燃心咒的訊息分外敏感，不會影響我平日裏的廝殺修行，若是顧月丫頭體內的那種真靈禁製，日後說話都得謹慎了。”
    心念閃動間，顧修雲拿起玉色竹簡。
    也不知金護法做了什麽，原本空無一物的竹簡竟然呈現出許多訊息，但卻不是由文字組成，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心神律動。
    “小輩，羅天燃心咒共分四重。”
    金護法顯然是個急性子，沒等顧修雲看懂法訣，就開始講解，“第一重有36種律動，你需要將所有變化融匯於心，並完美結合，才有可能入門。”
    “第二重有216種律動，同樣要融合所有變化，而且修成之後會形成一枚無形咒印，此咒威力極大，不僅有增幅秘術法則的效果，還能直接攻殺敵人，重創其心神。”
    “當然，第二重的難度較高，無數年，本宗共有七十三人嚐試過這門法訣，但僅僅九人修煉成功。”
    “第三重有1296種律動，也需要融合所有變化，若能修煉到那般層次，就算在登天路強者中，你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至於第四重……算了，你練不成，那是隻有祖師達到的境界，不僅對自身道心要求極高，還需要借助一些特殊奇珍，想要達到那般層次，最起碼也是偽無上了。”
    “偽無上？”顧修雲有些好奇。
    他聽碧玉至聖說過，混暝是偽無上，可究竟偽無上跟真正的無上境究竟有什麽區別，他卻不清楚。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祖師說過，會將登天路的訊息盡數告知與你，而且也會給你一顆源石，”金護法悠然道，“所謂偽無上，其實就是開辟出了完美古界的絕世強者。”
    “這一步極難。”
    “理論上，隻要達到三重境，掌握極盡升華的法則，就有可能開辟出完美古界，但實際難度極高，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除非你本身就是無上境，隻是完美古界崩塌，跌落境界，或者別的什麽原因，需要重開古界，難度才會低些。”
    顧修雲微微點頭。
    混暝就是這種情況。
    事到如今，顧修雲哪還猜不出混暝的來曆，那位根本就是混源隕落後的轉世殘魂，所以它才能在道法極不昌盛的混源虛空突破到三重境，而化聖之天，就是祭祖專門給它布置的陷阱。
    按照正常軌跡，混暝應該跟混源融合，重回無上境。
    而祭祖卻算計了它一把，讓它提前開辟古界，並成功突破，看起來是功行圓滿，其實已經斷絕了它跟混源真身融合的可能，從此世間出了個虛實體係偽無上，跟一個永遠不可能蘇醒的無上境行屍走肉。
    “開辟古界，對天時、地利、人和都有極高的限製。”
    金護法繼續道，“你這小輩應該知道，混沌天域無法開辟出完美古界，因為這裏的至高規則不允許。”
    “開辟完美古界，就等於開辟出了一座小天星，那是什麽概念？”
    “混沌天域跟天星是完全對立的存在，怎麽可能允許有人在自己眼皮裏下演化出一顆天星，所以這裏的強者都無法開辟出完美古界，隻要敢嚐試，一定失敗。”
    “但萬事也有例外，隻要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且自身實力足夠，還是有可能開辟出完美古界，踏入偽無上，比如那位魔宗宗主，就是偽無上強者。”
    “可那也隻是偽無上，想要成為真正的無上境，必須與大天星融合，借大天星之力讓自己更上一層樓，到那一步，就是祖師級別了。”
    跟大天星融合？
    顧修雲瞳孔微顫。
    這麽說，隻有大天星世界的偽無上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無上境，其餘生命縱然有驚才絕豔之姿，也注定隻能停留在無上境以下？
    “前輩，必須與大天星融合，才能成為真正的無上境？沒有其他辦法嗎？”顧修雲連聲詢問。
    “有啊。”
    金護法嘿笑道，“理論上，登天路的終極也是無上境，但漫長歲月以來，世上從沒有出現一位不借助大天星就能成為無上境的人物，為此，祖師們創出了各種法訣，演化出各種路線，但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真正的無上境，隻有大天星世界才會誕生。”
    “而且一座世界隻能有一位，也就是說，世間最多出現二十八位無上境，不可能更多了。”
    “那現在有多少？”顧修雲眉頭緊鎖。
    “十幾個吧！”
    金護法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說道，“偽無上跟無上境隻差一步，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大天星世界的主宰幾乎都是神靈凶獸般的生命，它們得天獨厚，但也受製於自身宿命，很難跨出最後一步。”
    “特別是那顆剛誕生的大天星，聽說裏麵有一頭混源妖靈本該成為至高主宰，結果在它突破的關鍵時刻，有一顆小天星撞了進去，砸開了一條天地裂縫。”
    “恰好，當時神極宮的極祖就在附近，順勢衝了進去。”
    “極祖何等人物，一番算計下，硬生生坑死了混源妖靈，又提前布好局，將後續進來的各大宗派盡數解決，徹底霸占那座大天星世界，所以現在的混沌天域局勢很亂，各方都想跟極祖搶奪那顆大天星，但又無能為力。”
    “沒辦法，天地裂縫維持的時間太短了。”
    “無上境們縱然有滔天神威，也辦法再弄一顆小天星去轟擊那座世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極祖在裏麵布局。”
    金護法滿臉唏噓。
    顧修雲心情卻格外沉重。
    原來如此。
    混源妖靈真是倒黴啊！
    它本是混沌世界無可爭議的至高主宰，以偽無上之身執掌混沌，並逐步成為真正的無上境，結果在突破的關鍵時期遇到了極祖，若非如此，以混源妖靈的神通，哪怕是無上境也未必能殺得死它。
    對於這一點，顧修雲還是很清楚的。
    古今萬界詳解中曾說過，天星世界極度排外，任何生靈進入其中，實力都會被無限壓製，哪怕是界宮祖師、斷湖宮主、萬劫神皇等人，也會被削弱到極致。
    反而是傀儡、靈寶不受影響。
    若非如此，祭祖又怎麽會無數年不敢走出化聖之天半步？天靈族、地靈族也遲遲不敢現身，甚至整個化聖之天，就是以混源遺蛻的身軀建造而成。
    “時也，命也。”
    “混源妖靈被極祖算計，以至於混沌世界無數年都未能崛起。”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真讓混源妖靈掌控了世界，我們這些修行者又該如何自處？或許隻能永遠做源獸的奴隸吧！”
    “這樣一想，似乎極祖也幹了件好事。”
    顧修雲心中暗暗低語。
    混源也好，祭祖也罷，反正跟修行者不是一條陣線。
    如果混沌世界必須有一個主宰，他寧可是秦道人，至於他自己，已經沒指望了。
    ……
    金護法跟顧修雲閑聊許久，才在銀護法的催促下起身離開。
    “小輩，道心增幅典籍不能離開天樓半步，否則就會引起至高規則的衝擊，所以接下來你要留在裏麵，直到將竹簡中的內容全部記下，才可以走出天樓。”
    金護法連聲叮囑。
    “在下明白。”
    顧修雲應聲點頭。
    越是高層次的秘術典籍，受到的壓製就越大。
    道心增幅法訣已經超越半步無上境，也超出了至高規則的極限，自然不受天地允許，在界宮天樓裏麵還好，一旦離開，就會有無窮衝擊從冥冥之中降下。
    玉色竹簡雖然不是普通奇珍，但終究隻是一件器物，哪能擋得住至高規則無窮無盡的轟擊！
    數息後，金、銀護法離去。
    顧修雲盤膝端坐，仔細觀讀竹簡中的內容。
    第一重是三十六種律動，每一種律動都格外繁雜，且時快時慢，節奏韻律更是有種莫名的壓抑感，聽久了，道心都開始顫抖，仿佛隨時會崩塌潰散。
    但顧修雲明白，這是至高規則對生靈的限製。
    道心增幅法訣太過強大，已經超出至聖級生靈應有的層次，所以隻要參悟，就會心神劇顫，麵臨生死危機。
    這也是修煉道心增幅法訣門檻極高的原因。
    沒有半步無上境的心神意誌，根本不可能入門，哪怕是三重境巔峰至聖，也隻有極少一部分可以嚐試著修煉。
    然而，那些律動隻是讓顧修雲感到些許難受，短短一刹就壓了下去，而且隨著他不斷觀讀、感悟，心中的壓抑感竟然漸漸消失，並且生出一種莫名的舒坦跟興奮。
    “奇怪，我怎麽越參悟越輕鬆？”
    “難道我跟羅天燃心咒天生契合，沒這麽巧吧！”
    顧修雲暗自疑惑，心神深處卻已經不自覺地修煉起來。
    按理說，道心增幅法訣難度極高，光是記住所有的律動就需要耗費海量心力，但顧修雲隻用了數日，就將第一種律動完全悟透，然後是第二種律動、第三種律動、第四種律動……
    不知不覺，他已經悟透三十六種律動，直到這些律動彼此結合，他才感覺到了些許艱難。
    但也隻是些許。
    僅僅半載，三十六種律動完美結合，在道心深處凝聚成了一團霧氣印記。
    那團霧氣格外炙熱，且蠢蠢欲動，似乎要凝聚成完整的咒印，但始終差了些許。
    “金護法說的沒錯，第一重練成後可以極大地提升道心增幅效果，同樣的秘術，羅天燃心咒增幅之後最起碼能提升五成威力。”
    五成，已經不是小數字了。
    畢竟，不管是顧修雲還是那些元老，神力意誌跟秘術法則都已經達到半步無上境極限，一絲一毫都增漲不了，隻能靠幾具分身聯手來提升戰力。
    而道心增幅法訣卻能打破半步無上境極限，讓顧修雲的分身戰力強行提升五成。
    其中的意義天差地別。
    畢竟，有些時候數量可以彌補質量，但有些時候，再多的數量也毫無價值。
    “再試試第二重。”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繼續參悟羅天燃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