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年夜飯，就要開始守夜。

    謝娟先去洗碗了，傅挽看了看對麵開始放煙花的小洋樓，低聲道“哥哥要陪我一起守夜嗎？”

    顧修允看著窗外被火光染成暖色的白雪，一時間沒有說話。傅挽心尖一緊，立刻道“哥哥陪我守夜好不好？我們今晚待在一起。”

    小姑娘白生生胖乎乎的爪子抓緊他的袖口，此時看向他的目光篤定又平靜。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再想父母做什麽去了，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謝冰夏身上，“好……謝謝夏夏陪我。”

    謝冰夏是有自己的房間的，在樓上。但是謝娟不放心她一個人睡，就還帶在身邊和她一起睡。傅挽不想讓謝娟擔心，雖然不大喜歡和別人一起睡，還是老老實實陪著謝娟。

    謝娟生活的全部，幾乎就是謝冰夏了。

    傅挽拉住顧修允的袖子，將人帶到樓上的房間，開了燈。

    “我陪哥哥，不要哥哥謝謝。”傅挽一麵說著，小心翼翼地把房門鎖上了，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了三包辣條，和一罐汽水。

    顧修允看她做賊似的，忽然有點想笑。

    傅挽雖然覺得吃辣條有失大反派逼格，但是現在還沒進入正式劇情……應該沒事吧。

    係統“總之你的逼格是沒了。”

    因為不需要走什麽劇情，係統很少詐屍了，傅挽難得覺得有點親切，於是回答道“我哪有什麽逼格呐？從小就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孤兒，填飽肚子都是奢望，我跟你說，我小時候還抓到過一條蛇，剝皮燉了吃了一頓飽飯，結果常年忍饑挨餓，忽然吃飽就撐得胃疼了一宿。”

    係統沉默了一會，“正常角色要麽會黑化走上人生巔峰，要麽會勤學奮進走上人生巔峰。”

    傅挽一邊拆辣條一邊回答它，“你知道人餓的時候，會很冷，會胃疼，會餓到滿腦子都是想吃東西嗎？你知道，孤兒院的孩子，能進的學校，是什麽樣的學校嗎？”

    係統遲疑了一會，“這和你吃辣條有什麽關係？”

    傅挽敷衍道“辣條好吃啊。”

    係統看著傅挽沒心沒肺的模樣，沒有再說什麽。

    傅挽這三包辣條是原身之前偷偷買的，原身的媽媽不許原身吃，所以就藏起來了。剛好，最近上來收拾房間的傅挽發現了。

    “吃辣條！”傅挽快樂地分一包給顧修允。

    顧修允麵無表情地把她懷裏的兩包辣條拿走，“不許吃。”

    “我我我想吃。”傅挽小聲道。

    小姑娘滿腦子都是辣條多好吃，ad鈣多好喝，跳跳糖和棒棒糖，還有可以吹泡泡的口香糖和奶香濃鬱的奶片。可是謝家沒錢，謝娟也不肯讓她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顧修允看著委屈巴巴的小姑娘，覺得作為哥哥，要哄著妹妹。

    他遲疑了片刻，將手中的辣條遞了一包給謝冰夏，“剩下的明天才能吃。”

    “好！”見裝可憐果然有成效，她立刻露出笑容，刺啦扯開辣條包裝袋，擠出一條遞到他嘴邊，“哥哥先吃。”

    窗外夜色濃稠，遠處萬家燈火璀璨。漆黑的天幕上滿是各色煙花綻放，在此起彼伏的爆竹聲裏，顯得熱鬧而繁華。

    傅挽將床上的毛絨小兔子抱在懷裏，側目看向顧修允，“媽媽說除夕的時候許一個願望，來年就會實現。”

    “那夏夏想許什麽願望？”顧修允看向她的眼睛裏含著帶點期許的笑意。

    他看見小姑娘笑得眼睛彎成一對月牙，明亮的笑意像是能照亮凜冽寒冷的夜，“我許願，我要一直陪著哥哥，任何時刻，都不分開！”

    “我許願，能夠……”

    不遠處猛地爆發出一陣煙花破空的劇烈聲響，明豔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兩人麵前，顧修允的話音被煙花聲掩蓋掉，傅挽下意識看向他，想問問是什麽。

    對方抓起床頭櫃上的書，一邊翻一邊道“夏夏，你能忍到十二點再睡嗎？”

    如果是傅挽本人，別說是半夜十二點，就是忍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都不是問題。

    但是這個身體是個愛吃愛睡的小姑娘，“……我們可以早點吃餃子。”

    顧修允笑起來，伸手揉她胖嘟嘟的臉，“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過除夕，迎新年。”

    傅挽一愣，“我可以的。”

    兩人睡在一個被窩裏，先是一起鬧著玩，然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了，總之說了好些好玩的話。大抵是因為尚且年少，看不清自己的前路，才會對未來有諸多希望，所以覺得未來可期。

    第二天，是被外麵的鞭炮聲吵醒的。

    大雪下了一整夜，大年初一不用外出，街道上白雪整潔，散著數朵殷紅的鞭炮皮兒。深冬的空氣涼得驚人，被暖了一宿的被窩卻綿軟溫暖。

    傅挽揉了揉眼睛，看向身側的小少年。

    他睡覺的時候身體是蜷縮在一起的，眉頭無意識地輕皺。

    傅挽不想吵醒他，幹脆合上眼，打算再眯一會。但是隨即，她就發覺身邊的人輕輕地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服。

    傅挽沒忍住翹了翹嘴角。

    謝家還用不起空調，冬天是開一個有點像風扇，但是可以發熱的東西，叫做小太陽。

    顧修允打開小太陽，暖黃的光淌出來，冰涼的空氣瞬間溫暖起來。傅挽打了個哈欠，睜開眼朝著顧修允看過去，他已經穿好了衣服。

    看見她醒了，把替她攤在小太陽前烤著的衣服拿起來，彎腰將小姑娘從被窩裏抱出來，在小太陽前替她穿衣服。

    衣服已經被烤得暖融融的，穿到身上很舒服。

    顧修允替她穿上好幾件衣服，又拿自己的圍巾給她裹住，這才關了小太陽領著謝冰夏下樓。

    謝娟還在廚房熱菜。

    兩人站在門口看雪，到處銀裝素裹，十分好看。

    傅挽嗷嗚一聲就跳進了雪地，挖了一捧雪就朝顧修允丟了過去，“來打雪仗啊！！”

    “夏夏！”顧修允的語氣有些生氣，但是十分利落地躲開了她丟過來的雪球，然後也大步走進了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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