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立刻問道“怎麽說？”

    傅挽想了想，“小時候我和他一起玩，還一起過年，一起睡一個被窩。”

    蔡玉捂住腮幫子，“你們這是妥妥的青梅竹馬啊。”

    八卦完，兩人又開始各自整理筆記和寫題了。進了高中，大家都更加努力，整個教室裏滿是緊張的氣氛，隻有下課時偶然有人打鬧幾句。

    晚自習時老師發了卷子，大家都在埋頭寫卷子，空氣中隻有筆尖擦過試卷的刷刷聲和翻動卷子的脆響。傅挽寫完卷子，拿出一本習題做了起來。

    她有個習慣就是，進入思考之後注意力極度集中，不會被身邊的環境幹擾。

    大約離下自習還有十分鍾的時候，教室裏忽然小聲喧嘩了起來，不少人抻著脖子往外看過去。傅挽始終在埋頭寫題，蔡玉實在受不住四處投過來的目光，放下筆拍了拍傅挽的肩膀。

    眾人都看見短發小姑娘埋在書裏的腦袋微微冒出來，雪白的臉上掛著個金屬框圓眼鏡，表情茫然地看著蔡玉，“怎麽了？”

    蔡玉指了指窗外，傅挽跟著看過去，什麽也沒看到。

    “嗯？”傅挽一道物理題正寫到倒數第二步，滿腦子都是要把這個題寫完。

    蔡玉扒拉著傅挽道“外麵，顧修允。”

    眾人就看見，少女原本茫然目光瞬間明亮起來，她丟開手中的筆，側過腦袋對著窗外露出了一個很安靜欣喜的笑容，伸手對著窗外的人搖了搖。

    更多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青禾一霸顧修允，他們看見原本神色冷漠陰鬱的少年唇邊彎起一點弧度，冰冷的目光溫和柔軟起來，專注地對著少女點了點頭。

    教室裏一片騷動，不知道尖叫了一聲，“磕到了！”

    傅挽被驚得一把把腦袋按進座位前的書堆裏，蔡玉看著她的慫樣，咯咯地笑了起來。傅挽覺得從耳朵尖一直燒到臉上，燙得驚人，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慢吞吞地把腦袋伸出了出來。

    少年仍舊站在窗外，目光安寧沉靜，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傅挽捂著自己的臉，隻是眼睛眨巴了兩下。

    少年以拳抵口輕咳了一下，將唇邊有些按捺不住的笑意擋住了，轉身換了個角度，避開了眾人的目光。

    傅挽見顧修允背過身去了，眾人也安靜了下來，教室裏又是一陣翻動試卷的聲音。她拿起筆，看著卷子上寫得整齊清晰的幾個公式，腦子像是成了一堆漿糊。

    穩住啊，這個世界長大的彼此才剛剛見到啊。

    傅挽抓緊了筆，好幾分鍾都想不明白最後一步怎麽寫，有些挫敗地把卷子收了起來，開始收拾放學要帶回去的書和習題。

    不多時，放學的鬧鈴響起。

    傅挽抓起自己收拾好的書包背上，對蔡玉比了個手勢，快步朝門口走去。

    少年看著小姑娘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小跑著過來，低下頭從身後遞過來一瓶插了吸管的鈣，伸手將她背上的書包拿了過來，甩在自己肩膀上，“走吧。”

    走廊上，好幾個女生互相推搡著，但是目光都緊緊盯著顧修允，還有人拿著手機抓拍。

    “哇，好帥。”

    “我竟然開學就看到了顧修允。”

    “啊啊啊啊好甜！”

    ……

    有人抓拍忘記關閃光燈，傅挽被燈光刺得下意識閉上眼睛，顧修允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小心點，別撞到牆了。”

    傅挽“……”

    可能是顧修允自帶反派氣場，就算在擁擠的人群中，傅挽跟在顧修允身後，其餘人都下意識跟他們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傅挽老老實實一邊喝鈣，一邊跟在少年身後。

    路燈暖黃的光照下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傅挽踩著影子，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心情很輕快。

    傅挽坐在顧修允單車的後座，初秋風拂過兩人身上，有些涼。夜晚的街道四處燈火璀璨，街邊的小吃攤全部出攤，散發出各種香味。

    少年人騎單車時身子微彎，脊背上凸出一道脊骨，被風吹出衣發間好聞的檸檬薄荷香。

    傅挽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單車穿過鬧哄哄的街市，一直到小區樓下，少年人將書包遞給傅挽，低聲問“明天什麽時候去上課？”

    傅挽道“五點。”

    顧修允點點頭，“好。”

    傅挽背好書包，對他說了句，“謝謝，哥哥晚安。”

    他看著少女瞧了他一眼，笑著轉身往單元門口走。不過，在她要上樓梯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轉身朝他跑過來。對他伸出手，將手心握了一路的旺仔牛奶糖遞給他。

    顧修允垂眼看著少女手心的糖，伸手拿了過來，撥開，塞進嘴裏，眼睛裏含了一點笑，“快上去吧。”

    傅挽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非常非常劇烈，於是一咬自己的舌尖，裝得麵色平靜地擺了擺手，轉身朝單元樓門口鑽了進去。

    這是個老舊小區，所以房租不算非常貴，但是也就沒有電梯。

    傅挽咯噔咯噔跑上六樓，累得氣都喘不過來，第一時間扒著陽台的欄杆對下麵喊道“哥哥，我到了，你回去吧！”

    黑衣的少年在下麵對她招了招手，轉身向小區門口走去。

    傅挽大口大口地呼吸深夜裏冰冷的空氣，看著少年人漸漸遠去，她的氣息也漸漸平了下來。謝娟打開，一把將人拉了進去，“你這麽大聲音，等會鄰居該來罵你了。”

    傅挽隻是傻笑，“媽，我找到顧修允哥哥了。”

    謝娟一愣，“他在青禾讀書？”

    “嗯。”傅挽答應一聲，把書包放下來，換了鞋子。

    謝娟看著傅挽明顯很高興的樣子，猶豫了一會，“你那時候才五歲，怎麽還對他念念不忘？五歲的事兒你還記得？”

    傅挽給謝娟塞了顆奶糖，“當然記得呀，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

    謝娟遲疑了會，“人家在市裏可是有名的有錢人家，你和他……”

    “是哥哥騎單車送我回來的。”傅挽彎著亮晶晶的眸子對謝娟道。

    謝娟就沒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