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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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律隻禮節地笑著, 一如往常璞玉柔和溫良。視線向婁衡身後投去, 四下流轉了一周, 卻是未見能婁止的身影,清雋的眉間微蹙。

    婁衡當是個明白人,自是知道唐律目光所尋且為何作此番神情。

    “十一到附近街市逛去了。”看出唐律疑惑,婁衡沉聲開口解釋。

    聽罷, 唐律啟唇,神情微微一頓。

    隨即頷首, 唐律無奈輕笑道:“也是,他從來就是閑不住的性子。”

    婁衡眉宇間帶著一絲糾結, 卻不好作得太過明顯。

    婁止與唐律的關係, 在婁衡那處也作不得什麽秘密。但於公於私,婁衡心底都是十分膈應的。可謂是,萬般滋味皆在其中。

    此刻婁衡看著唐律, 眼中全然是複雜,聲音中亦是辨不出喜怒:“律公子倒是了解他。”

    唐律自然看出婁衡對自己難明的態度, 也不怎麽在意。麵上未見什麽異樣,隻笑道:“天寒霜凍, 寰王殿下與莫副將一路勞頓, 適時歇息才好。”

    十分客套的關切話語。

    “嗯,”婁衡點點頭作應,稍稍頓了頓, 才正色提醒唐律, “律公子若要在此處等十一, 想他一時半刻回不來。”

    婁衡也算是好心,畢竟這大堂陣陣寒氣灌入,並不好受。

    唐律笑意深了些,適時出聲回答:“無妨。”輕輕側頭向著朱漆大門外,天地上下一白也是不知道視線落到何處。

    半晌,才聽得唐律笑道,聲音潤澤如玉。

    “他既來,我便等。”

    待到婁止逛完了好幾家附近較為有名的文墨商鋪,約莫一個時辰已過去了。

    最終,婁止還是什麽都未買得入手。其中緣由也十分簡單——怕被忽悠啊。

    兵刃刀槍劍戟,是精是良是糟是粕,他婁止倒是一眼便能識辨。可這筆墨紙硯文人的玩意兒,平日裏隻管用得順手。別的不說,這送到自己手裏的東西,定不會是甚劣品。

    此番讓婁止親自去挑選,他還真是不懂其中玄機。

    便先就此作罷,想著還有好些天要待在平塢,到時再說。隻怪自己先前太衝動,都未向平塢城守展齡討些辨識筆墨的法子。回了浮汀館,定是要討教一番的。

    如此想,腳步也是未停下的,這不,婁止已是到了浮汀館門口。

    婁止剛停了思緒,抬頭,入眼便是一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隻當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謹之!”

    三步並作兩步邁進大堂,婁止俊朗的臉上是止不住的燦然笑意,連聲音都不禁提高了幾分。

    神色飛揚的少年人疾步而來,在先前婁止與浮汀館有好些距離時,唐律便輕易捕捉到了這耀眼的身影,嘴角淺淺的笑更是彎了幾分,一直蔓延到眼底,沁出兩盞透亮的琥珀。

    婁止在唐律麵前駐足,麵上帶著些激動,從方才到現下,笑容掛在婁止臉上,絲毫未見半分笑意。

    也不多說什麽,隻認真注視著眼前的人。看著唐律緩緩抬手替自己拂去肩上沾著的點點細碎雪花。

    “你也是閑不住,我可是在這裏等了你足足一個時辰。”唐律自上而下,細細打量了婁止一番,輕笑道。

    話語間卻是半分埋怨的語氣也沒有的,隻作玩笑。

    婁止此刻當是懊惱的。

    自己未尋回甚好物不說,還讓謹之白白等了這麽久不說。重點是,本可以早些見到謹之的。

    抿了抿嘴唇,旋即婁止又嘿嘿一笑,湊近道:“我的不是,讓謹之久等了。”

    “態度不錯。”唐律收回手來,略微抬眼便望進婁止的眼底,語中含笑,“可有甚想問的?”

    便是猜到婁止現下肯定在疑惑自己為何出現在此處。

    婁止快速點頭:“當是十分好奇謹之為何在此處,不過嘛……謹之自會告訴我緣由,我也就不多問。難不成——”明耀的笑中添上些痞氣,尾音似是刻意拖長了幾分,“——謹之是思我甚深,特意來平塢等我?”

    “怎不見西北的風將你臉皮刮下一層,還是這般厚。”唐律戲謔道,聲音隨後又放得沉和些,目光柔暖,“平塢與臨都雖不算太遠,但也是不近的。總歸是想著,能早些時日見到你才好。”

    “謹之……”

    未等婁止繼續開口,唐律變磚了話題:“此處風大,可是要去我住的小院中坐坐?”

    婁止墨漆的眸中似是染上一層光,驀然一亮,微微揚眉道。

    “如此,便最好不過了。”

    唐律:“行吧,隨我來。”

    語罷,也不管婁止的反應,轉身向著大門相對的方向緩步而去。倒是唇邊漫著的笑意不淺反深。

    婁止忙跟上唐律的步伐,也不避諱什麽,由著性子抬手便輕輕搭在唐律肩上,少有的少話。但黑如墨玉的眸中卻是蕩著星海璀璨,彰顯著此刻萬分愉悅的心情。

    浮汀館,聲聞院。

    方才剛聽完手下的人匯報,得了浮汀館此刻的情況,洛承嘴角牽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幽深如夜的眼中全然帶著興味,算是被徹底勾起了。

    “這下就有意思了。”話語中意味難明。那張比及女子更甚陰柔絕色的臉,因著冷然的聲音,卻是讓一旁候著的紺衣護衛不寒而栗。洛承漫不經心地捋著耳際一縷垂下的墨發,繼續說道,“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樓主,我們可是今晚動手?”護衛詢問的語氣十分恭敬,亦是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動手?”洛承音調微轉,隨即嗬笑出聲,“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那位朗商的律公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護衛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要將今晚的計劃推後?”

    洛承抬手輕擺:“不,行動自是按照原計劃的。”言語間倒是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我們那位娘娘可等不急了。你且先下去安排準備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