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進獻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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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老三仍是不說話,李氏坐在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角,隻當沒有聽到。

    顧書生沒想到顧老三夫妻倆態度竟如此強硬。

    “書橋,那是你侄子,他若是有了出息,你這叔叔麵上不也有光嗎?”

    李氏臉上露出一抹笑,“咱們隻求他有出息,也不求能沾上什麽光,這幾兩銀子思進節省著花就能花到年底!”

    周氏瞪了李氏一眼,“你別插嘴,讓老三說話!”

    焦氏也在一旁幫腔道,“男人們說話的時候,女人還是安靜的聽著比較好!”

    李氏暗自撇撇嘴。

    顧老三看了看二哥和老娘,訥訥地開口道,“桂枝說的也沒錯,咱們農家人出來的學子,半年能有幾兩銀子的花銷已經不錯了!”

    “在府學上學往來應酬要比在咱們鎮上多得多,你沒上過學你肯定不知道!”

    “咱們顧家算是耕讀之家,可不能讓思進在府學失了麵子!”

    顧書生和周氏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著,顧老三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顧書生無奈甩袖離去。

    臨走前,周氏將手伸到李氏麵前,讓她把銀子拿出來。

    李氏不情不願地將懷裏的銀子掏了出來。

    顧老三跟在身後送他們出去。

    焦氏扭頭,臉上扯出大大的笑,“思進來信說,府學確實有一位叫裴還的夫子,隻是沒幾天便被攆走了!”

    顧老三先是一愣,接著便有些慌了神。

    之前在府城,裴還可是天天去上職,難不成是做樣子給他們看的?

    焦氏說完話,不用看也知道顧老三現在是什麽表情,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扭頭便上了馬車。

    李氏見顧老三慌慌張張的往回走,忙迎上前去。

    “出了什麽事?”

    顧老三抬頭看著李氏,張了張嘴,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李氏焦急地扯了扯顧老三的衣袖,“你倒是說話呀!”

    “二嫂說,女婿被府學趕了出來!”

    李氏心裏也是驚疑不定,“不可能,是她姓焦的在誆咱們吧!”

    顧老三搖了搖頭,“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讓人捎個信給三娘,問問她吧!”

    胥棠第二日去了成衣鋪報道,現在店裏沒有了小二,方掌櫃便讓胥棠做了兼職小二。

    又過了半個月,商隊的人給顧如槿帶回來了一大麻袋藍莓幹。

    顧如槿仔細讓人檢查了藍莓幹的品質,將好的壞的分了堆。

    又讓人買了新鮮的蘋果、梨、晚桃,清洗幹淨,配合冰糖蜂蜜熬煮,做了藍莓醬、蘋果醬、桃子醬和梨膏。

    品質好的送去了紅顏閣,品質一般的留在了雜貨鋪售賣。

    下個月的十五是中秋節,顧如槿決定聯合幾個鋪子搞一次大動作,順便帶動一下成衣鋪的生意。

    第二日便讓人傳了消息,在暗香盈袖、百味居、李記雜貨鋪、方記成衣鋪、吉祥金樓、紅顏閣這些鋪子裏蓋章可得一支竹簽,竹簽會刻著‘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這句詩的隨機一個字。

    集齊一句詩,可以在中秋節當天參與抽獎活動,一等獎十名,獎品是五兩銀子,二等獎二十名,獎品是暗香盈袖任挑一款香料,三等獎三十名,獎品是方記成衣鋪定製的一套衣服。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活動的,嶽州城的百姓自然興奮不已,人家說了隻要去店裏蓋章不用買東西也行,閑來無事的人便想去碰碰運氣。

    商戶們感慨顧如槿花樣層出不窮的同時,又驚覺顧如槿的產業竟不知不覺中已經有這麽多了。

    眾商戶紛紛效仿,一時間嶽州城的中秋氣氛空前濃烈。

    鄭熙呈聽到這個消息,也對顧如槿竟然擁有了這麽多鋪子而感到驚訝,這發展速度可著實夠快,再這樣下去,鄭家在嶽州城的產業都要被比下去了。

    鄭熙呈敲了敲手裏的茶盞。

    “去讓陸家公子露露臉!”

    明禮跟隨鄭熙呈多年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陸成舟接到下人的傳信,在院中來回走了兩圈,招來了自己的心腹,低聲囑咐兩句,那心腹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西山礦場是一個石料場,這裏的礦工們大部分人都是衝著礦場的工錢高,自發來這裏的,工廠工錢高,吃也得好,雖累了些,可比去碼頭做苦力強多了。

    隻有極少一部分是被送來的,其中便有裴金珠和裴大富姐弟二人。

    裴癩子和他婆娘在來礦場的第二年便病死了。

    因此,礦場還給了裴金珠姐弟二人二十兩銀子作為補償。

    可是有銀子又怎樣?他們兩個根本出不去,整個礦場的人都被叮囑了,這一家子欠了礦場主人上百兩銀子,礦場的工人對礦場主人心存感激,自發地幫著盯著這一家子。

    甚至還有人勸說姐弟二人好好做活,場主是不會虧待他們的,姐弟二人自然要辯解,久而久之,兩人在礦場工人眼裏成了不知好歹以怨報德的人。

    這日礦工們照常幹著活,如今的天氣稍顯涼快,可礦工們搬運石料仍是累的滿頭大汗。

    介於裴金珠前幾日偷跑了出去,礦場的管事特意派了幾個人盯著她。

    裴金珠獨自一人坐在一旁,幾個中年男人坐在她的不遠處,幾人拿著水袋在喝水,眼睛卻時不時地朝裴金珠看一眼。

    “閨女,不是大叔說你,你家欠了人家那麽多銀子,讓你來這裏做苦力已經是便宜你了,人家要把你賣到醃臢地方,你可有苦頭吃了!”

    另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看著這邊,“你就別勸她了,說不定她還盼著進了窯子裏讓小丫鬟伺候呢!”

    這丫頭嬌氣的很,沒走兩步就要歇一歇,一會兒說餓了要吃饅頭,一會兒渴了要喝水,真把礦場當自己家了!

    因為看著裴金珠,最近幾日他們都少幹了好幾趟活,這可都是銀子!

    裴金珠瘦了下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不然也不能跟看守礦場的管事混在一起,如今若是換成青年小夥兒來盯著她,說不定還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隻是這幾人都是有孫子孫女的人了,在他們眼裏裴金珠就是耽誤他們賺銀子的人。

    裴金珠對這些人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對他們的言行更是無動於衷。

    前幾日她跑出去是和裴大富一起的,這個計劃還是對方想出來的,隻是出去之後,裴大富便搶了她的十兩銀子跑了,丟下她一個人在陌生的街頭流浪,被乞丐追了好幾條街!

    再回到這裏,看守的管事已經不知去向,他們對她的看守更嚴了,白天有人盯著,晚上把她一個人關進倉庫裏。

    而她的仇人,把她害成這樣的裴還,正牽著那個賤人的手幸福地在街頭漫步。

    一陣嘈雜的聲音打斷了裴金珠的思路。

    “都快起來,場主來了,還領了不少差役,不能讓場主看到咱們偷懶!”

    看著裴金珠的幾個男人紛紛站了起來,將水袋掛在腰間,催著裴金珠快些走。

    裴金珠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條平整的大路。

    原本就對裴金珠諸多埋怨的男人氣憤地推了推她,“你快點吧!一會兒讓場主看到咱們偷懶,有你好看的!”

    裴金珠將眼神轉向那個中年,昏黃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深不見底的瞳孔充滿了怨念,不見一絲光明。

    男人心中大駭,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挺了挺腰杆,大聲嗬斥道,“你看什麽看,小心我告訴管事你偷懶!”

    裴金珠勾唇一笑,眼睛裏也盛滿了笑意,“張大叔,今晚你來倉庫吧!就我們兩個人,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男人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著裴金珠,“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娼婦,果然是盼著被賣進窯子裏!”

    男人邊說邊往後退,接著像是被鬼追趕一般跑了起來,似乎怕跑的慢了,就真的晚節不保了!

    裴金珠見幾個男人走遠了,啐了一口唾沫,扭著腰往大路那邊去了。

    那日裴還決定要將鹽井封了,就派人將周遭開采的痕跡都抹除了,昨日他稟報了楊德文,說西山礦場發現了鹽井,楊德文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帶著差役們前來查收。

    進獻鹽井可是大事,若湊明陛下定是大功一件,還能為裴還的仕途添一把力。

    戶書向昭霖一早得了通判大人的命令領著人跟裴還來了西山礦場。

    西山礦場之前是個石料廠,礦場主嫌掙錢少還費工夫便給低價轉讓了,沒想到礦場裏發現了小型金礦,金礦存儲量小,含金量也不高,可到底是金礦,肯定要比石料場賺錢,原場主悔之晚矣,倒是裴還撿了個便宜。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現在礦場又發現了鹽井,這要是不進獻給朝廷,那可是暴利,不過進獻給朝廷裴還也會得到朝廷的嘉獎,也不算虧。

    一行人騎著馬跟著裴還往鹽井而去,突然斜斜地走出來個女人,女人衣衫不整,髒亂的衣服領口大開,手裏絞著一縷枯黃的頭發,黑瘦的臉襯的雙眼大大的。

    裴金珠先看了裴還一眼,朝他點了點頭,接著臉上露出一抹自認魅惑的笑容。

    裴還端坐在馬上,等著看她要做什麽。

    隻見裴金珠一手拂過自己不算白嫩的肩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向昭霖,“大人,我家主人說要我好好伺候您!”

    裴還冷笑,原來打著是這個主意。

    裴金珠一步一扭地走向向昭霖,眼看就要摸上他的褲腳了,一道黑影從她眼前閃過,接著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溫熱的液體流出,右眼被液體遮住了視線。

    向昭霖看著醜女人臉上猙獰的傷口,似乎尤嫌不夠,動了動手裏的馬鞭,想要再添一道。

    刺骨的痛意逐漸傳來,裴金珠尖叫出聲。

    向昭霖被這聲音刺得耳膜一疼,抬手又是一鞭。

    裴還事不關己地冷眼看著。

    等有管事出麵將裴金珠拖走,裴還才對向昭霖拱了拱手,“在下管理不嚴,回頭定會向向戶書賠罪!”

    向昭霖也知道新來的通判知事與通判大人私交甚密,對裴還也是客氣,“裴大人不必多禮,醜人做怪有些汙眼睛罷了!”

    一行人繼續往前,似乎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鹽井位於礦場邊界,是在建房時無意發現的,當初發現鹽井時,裴還也不是很確定,隻是讓人挖出來試試,隻這一口井就挖了兩年,裴還也剛開采不到兩年。

    如今那片區域被做了偽裝,鹽井的一側挖了地基,似乎是要蓋房子。

    遠遠地就能看到鹽井周圍有人守著。

    向昭霖找來了專業的工匠,對鹽井四周勘察了一番。

    “這鹽水的深度比其他地區的要深一些,幸好是打了深井,不然還真發現不了!”那名工匠感慨道。

    向昭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吃水的井為什麽要打這麽深。

    裴還也是平平靜靜的,不多做解釋,他知道今日跟來的人都是楊德文特意挑的,沒人會好奇也沒人會多嘴。

    工匠詳細記錄了鹽井的地位位置、環境、深度以及鹵水的鹹度。

    向昭霖領著人走個過場,便打道回府了。

    楊德文仔細看了向昭霖呈上來的資料,動筆寫了一封奏折,讓人送去了京城。

    另一邊,裴金珠半死不活地躺在倉庫的地上,臉上身上滿是血汙,連被打出來的兩道鞭痕也辨別不出在哪個位置。

    倉庫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刺眼的陽關照的她眯了眯眼,再睜眼時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麵前,她感覺自己在被拖著走,可是她的身體裏已經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了。

    “你說那丫頭會不會真被賣去窯子裏了!”幾天沒有見到裴金珠,眾人紛紛猜測著。

    “不可能!”有個人高聲反駁,接著又四處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那丫頭被官爺打了兩鞭子,剛好打在臉上,女人沒了臉,哪個窯子會要她?”

    另一個人湊了過來,笑的猥瑣,“你是不知道,有些暗娼什麽女人都要,臉一蒙,不都一樣!”

    “你知道這麽多,是不是去過那種地方?”周圍人打趣道。

    那人嘿嘿笑著也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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