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令人痛恨的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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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多爾袞繼續下令,讓多鐸據守已然攻下長沙、常德、辰州等湖廣南部地界,不必再繼續南攻,保持與南邊的鄭芝龍部互相對峙的狀態即可。

    多爾袞對於接下來的南明內鬥,可謂信心滿滿,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實,似乎亦是映證了他的預判。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地盤與王明相交的桂王朱由榔。

    聽到太子王明逼迫弘光皇帝朱由崧禪讓帝位,登基為帝成為了重興皇帝後,朱由榔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想著,那弘光皇帝朱由崧到了東川之後,極可能會與那野心勃勃的太子發生內鬥,這樣一來,位於南麵的他,倒是正好坐山觀虎鬥,來看一出好戲。

    他甚至還想著,等到東川內亂,皇帝與太子相爭不休勢力大傷之時,他再以中間人的身份,引兵北上,據占這塊由太子王明辛苦奪下的地盤,倒是正好來他個鶴蚌相爭,漁人得利。

    卻沒想到,那太子出手狠辣,竟在短時間內逼迫朱由崧禪位,這樣一來,這個來路不明極可能是假冒貨的太子,反而憑著禪位的方式,獲得了他最為想要的政權合法性與正統性,實是大大出乎了自己所料。

    想到自己先前的一切規劃,此刻盡皆化為泡影,朱由榔內心痛切非常。

    隻不過,現在王明已然登基稱帝,自己接下來卻該如何應對呢?

    這個問題,頭腦簡單的朱由榔,根本無法可想。

    但他知道,要自己放棄現在地頭蛇般的監國之位,去接受這位重興皇帝的管理與統治,卻是絕不願意的。

    朱由榔苦思無計,隻得立即喚來其手下兩員親信,兵部尚書兼首席大學士丁魁楚,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瞿式耜,一齊來其廳中商議。

    很快,二人匆匆而來。

    他們聽完麵目陰沉的朱由榔,這一番低語陳述後,二人亦是不禁大皺眉頭,卻皆不吭聲。

    見二人捋須不止,卻不肯表態,朱由榔頓是發急道“怎麽了,二位乃是孤的信重之臣,怎麽現在事情危急之時,反倒沒有隻言片語呢?”

    見朱由榔情急逼問,丁魁楚首先發言“監國,在下以為,那太子來曆不明,多有假冒之嫌,其竊據東川,自擅威福,已是多有僭越,如今竟然強逼弘光皇帝禪位於他,自立為什麽重興皇帝,實是可恨可惡!我等忠義之輩,斷不能與這等宵小為伍,需與其立即決裂割席,以彰顯道義人心!”

    丁魁楚這番表態,甚得朱由榔之心意,頓是連連點頭。

    隻不過,他卻低聲問道“丁尚書,若是那太子派人前來,強令我等服從於他,孤卻又該如何行事呢?”

    丁魁楚概然道“咳!我等大明正統之臣,忠義之輩,安可受這般宵小指揮擺弄!他若真派使者前來,需立斬其使,以表示我等與其誓不兩立之態度。同時,立即派使,去聯絡福建的隆武帝,浙東的魯王監國,與他們一道聯手,共同起兵討伐這假冒皇帝,以正清濁,明道義,立正統是也!”

    丁魁楚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更兼手勢連動,頗有一番為國請命的忠義之態,讓朱由榔更是點頭不止,對他一副十分欣賞的態度。

    不料,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瞿式耜,卻是冷冷插言道“丁尚書此話,在下以為甚是不妥。”

    聽到瞿式耜這句話,丁魁楚的表情立即僵住了。

    他轉過頭去,目光如刀地盯著一臉沉靜的瞿式耜,恨恨道“瞿侍郎若有何話,不妨說得明白些。你憑什麽說我之話甚是不妥,本官倒想聽個清楚明白!”

    見丁魁楚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又看到朱由榔正皺著眉頭望向自己,瞿式耜一聲輕歎,緩緩站起身來。

    他向二人略略拱了拱手,便沉聲言道“二位,在下且問,現在浙東的魯王、與福建的隆武皇帝,和現在剛剛新立為重興皇帝的太子相比,哪一家離我西南更近?”

    “自然是假皇帝的東川,離我等更近些。”朱由榔不假思索地回道。

    “哦,監國自知那東川的皇帝離我地盤更近,那必定清楚,若我等真的惹怒了這位皇帝,讓他引兵來攻打我軍之地盤的話,隻怕這西南之地,從此多事,再無寧日矣。”

    這句話說完,瞿式耜憂心忡忡地一歎。

    “監國據占西南三省,地盤雖大,卻俱是貧瘠偏遠之地,財力不足,養軍困難,故兵力一直都是捉襟見肘,不敷使用。守衛西南之地已是勉強,如何還有餘力去攻打東川?!”瞿式耜臉上浮起苦笑“而那東川的重興皇帝,手下兵精將悍,先是憑一已之力,便據占了整個東川,接下來,又接連打敗川西的張獻忠與北麵清虜,其戰力何其了得!監國若一時激憤,強要與這般對手為敵,那這西南之地的將來,在下實不敢多想矣。”

    瞿式耜的話語,有如一根鋒利的尖刺,深深地紮中的朱由榔的心髒。

    是啊,自己守著這西南三省,地窮民癉,自守尚是艱難,如何還有能力去跟那連敗張獻忠與清虜的假皇帝為敵,這豈不是自討苦吃麽?

    更何況,那惹得那假皇帝興兵來攻,那浙東的魯王朱以海與福建的隆武皇帝朱聿鍵,俱是遠水解救近火,自己隻得以一已之力來與這假皇帝相抗衡,這般對戰下去,前途確是十分不妙啊。

    想到這裏,朱由榔的臉色十分複雜。

    但是,若要自己這個大明的正統後裔,去屈服一個來路不明的假冒人物,去承認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宵小為主子,實在是心理上有說不出的困難。

    他手捋濃須,一臉愁相,連連歎息。

    而一旁的丁魁楚,亦是一臉尷尬之色,再說不出甚話來。

    二人都知道,形勢比人強,他們縱是心下對這位假冒皇帝再有不滿,卻也不敢,也不能隨便意氣用事。

    終於,朱由榔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瞿侍郎就沒想過,若那假皇帝派使者來麵諭孤王,要孤王屈尊臣服於他,孤卻該如何麵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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