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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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溶月輕輕的歎氣,“您知道祈雨那丫頭打小兒就跟著我的,我被蛇咬那次還是她冒死把毒液給我吸出來,我才能又承歡祖母膝下,那丫頭卻落下了畏寒的病根兒,酷暑的天兒還得穿的嚴嚴實實的,孫女這心裏啊···”

    她悲戚的拿起帕子拭了下眼角,哽咽的捂著臉又道,“那天行刑的王婆子竟還想著對我動手。”

    “混賬!這些個醃臢東西簡直該死!”秦氏聞言大怒眉間擠出一個突兀的‘川’字,小幾被她拍得砰砰響。

    “您和父親又不在,沒人給月姐兒撐腰,孫女當時心裏害怕極了,就怕二夫人也像折辱祈雨那樣對我···”

    “她敢!一個當妾的物件兒還想著對你動手,當老婆子是死的不成!”秦氏哆嗦著嘴怒罵,一副要去拚命的氣勢。

    蘇溶月趕忙把茶盞遞給她,又給她順著氣兒,“您別動怒,孫女這不也沒事兒嘛。”說著淚珠又撲簌簌的往下掉。

    老夫人一口氣兒喝了半盞茶才緩和住情緒,攏著她的小手堅定的說“心肝兒你放心,祖母這次必定狠狠的給你出這口氣,也叫那些個見風使舵的下人好好瞧瞧,這府裏頭誰都能怠慢了,唯獨不能讓你這個大小姐受半點兒委屈!”

    “還有那劉氏,平日我給她幾分臉麵她還就真把自己當正兒八經的夫人了,哼!回來我叫她好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蘇溶月委屈的繼續告狀,“本來孫女受點委屈也沒什麽,剛才來您這的路上遇見了蘇啟,他一見到我就怒罵還朝我吐口水,虧了碧靈那丫頭機靈擋在我前麵,不然孫女今兒就不能來給您請安了!”

    她似乎實在忍不下去了,憤怒道“那書童田寶您快把他趕出去,他···他剛才竟想扒拉孫女的手!”

    老夫人陡然睜大眼睛,氣的說不出來話,臉色紫青的她攥起拳頭死命的捶打胸口,蘇溶月被自家祖母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給她順著後背,哽咽的說“祖母,都是孫女不孝···”

    到底是親祖母,老太太萬一有個好歹自己罪過就大了。

    沒想到老太太剛一緩過勁兒就高喊張媽媽,“阿張!你,你立刻去把田寶那狗東西打一頓扔出去!”

    張媽媽正拉著碧靈沒話找話的聊天,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麽,聽老夫人滿是殺氣的話也不敢多問,忙應諾朝前院去了。

    秦氏看著梨花帶雨的孫女心疼的緊,不知該高興她心疼自己,還是該擔心她哭壞眼睛,這要是真哭壞了眼可怎麽使得。

    她柔聲哄著孫女拿下帕子,細細的給她擦去淚珠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哄著“隻要有祖母這條老命在,誰都別想欺負我的心肝兒。月姐兒不哭了啊。”

    蘇溶月聽了祖母的話感動的點點頭,哭聲卻是越來越大了,老太太心疼她的眼睛,恨不得求孫女別哭了,一雙老眼滿是淚花的哄著她,最後祖孫倆幹脆抱頭痛哭起來。

    田寶的事很快傳遍了府裏,朱媽媽朝翠兒使了個眼色,小丫頭機靈的去了。

    蘇溶月陪著老夫人用罷晚膳才回去,她沐浴完正打算描些花樣子,沒想到自己畫的首飾做出來還挺受歡迎,再多存些才好。

    她笑眯眯的拿起畫筆,仿佛看見了成群結隊的銀子都朝她骨碌過來,眉開眼笑的正打算大顯身手~

    一隻手伸過來把筆抽了去,“您今兒又哭了,還是早些休息的好,仔細傷了眼睛。”

    朱媽媽站在案前看看她又看一眼床榻,蘇溶月眼睛一眨乖乖的點點頭,軟糯糯的說“我去還不行麽?”

    朱媽媽見小主子話裏同意身子卻沒動,還把小嘴掘的高高的,眼睛忽靈忽靈的看著自己,心下一軟,索性移開眼不去看。

    蘇溶月暗道沒戲了,一步三回頭的往床榻那邊去,眼看再走就上塌了,回頭見朱媽媽正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卻不言語,她佯裝老氣橫秋的歎息一聲才上塌去。

    夜色如水,萬籟俱寂。

    留仙街盡頭的城隍廟裏,一身素布灰衣的田寶靠著缺角的供桌,氣餓交加睡不著覺。

    他小心的捂著胸口,那裏有少爺悄悄塞給他的二兩銀子,暗想著那張婆子還算有點眼色,知道自己是二夫人的心腹不敢下狠手。

    可惜啊!眼看著就該娶媳婦了,大小姐嫁妝豐厚,模樣又俏,唉!偏偏二夫人不在府裏,自己又丟了差事,真他娘的倒黴!體麵的日子是一去不複返了。

    想到大小姐的花容月貌他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可惜啊,那小妞子以後還不知便宜了哪個王八羔子,心狠手辣的小賤人!”

    田寶正罵的起勁,突然看見月光下門外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斜長的影子,他嚇的直起身抻著脖子喊,“誰在那裏,給爺滾出來!”

    那人沒有理會他的叫囂,一動不動。

    田寶不敢出去,暗暗琢磨著,這莫非是哪個乞丐的地盤?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是乞丐早衝進來跟自己打架了才不會站著不動。

    莫非是鬼?鬼怎麽會有影子?

    二人就這麽靜靜對峙了一盞茶的功夫,田寶越想不明白心裏越害怕,未知的恐懼把他嚇出了滿身大汗,汗漬流進傷口蟄的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叫出聲。

    門外還是沒有動靜,他咬緊牙關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試探的邁了一步,見對方沒有反應,便警惕的又往前走兩步,對方還是沒有反應。

    他睜大眼睛打量著來人,黑衣蒙麵中等身高,體形偏瘦分不出男女,隻靜靜的站著,二人的距離約有兩丈遠。

    田寶扶著門框頓覺膽子大了幾分,他厲喝著“今日放你一馬,滾吧!”想把對方嚇退。

    這句話似乎起了效果,那人大步朝門口走來,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

    他渾身哆嗦著死死扒住門框,“你,你別過來,你···”

    那人依舊不言不語,眼看著對方距離門口越來越近,田寶抖著腿想跑。

    他想跑到院子裏高聲呼救,卻被那人忽的擰住了胳膊,求饒的話還未出口便聽見‘哢嚓’一聲,他痛的倒吸一口氣跪倒在地上,耷拉著胳膊低聲哀嚎。

    黑衣人未在多留,轉身離去。

    次日一早,秦氏便召集了前院的下人。

    她看著地上的奴才,冷聲道“阿張,那天在場的人都齊了嗎?”

    張媽媽忙回話,“主子,都在這了。”

    她看老太太這架勢,今兒這些人少不了得褪層皮!

    真是驚險,得虧那天兒子恰好告假逃過一劫,真是菩薩保佑!

    那打掃馬廄的楊嫂子倒也是個有福氣的,那天竟也告了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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