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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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紅梅來到吉成巷子,一打聽就找到了張媽媽家。
張媽媽正坐在一個小杌子上看著門口那邊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臉色青黃,太陽穴的位置還有塊不小的黑青,穿一身灰色粗布棉衣,再不見往日的體麵整潔,大腿的位置還有幾個腳印,像被人踹的。
紅梅見對方如此淒慘,頭發也花白了大半,身上還有股不好聞的味道散發出來她原本想譏諷幾句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憐呐。
以前在府裏時張媽媽雖說算不上養尊處優,好歹也是三餐不愁,至少沒人在明麵上敢對她不敬,當然,更是沒少虐打她們這些小姑娘逞威風,如今,她乍一見對方行如朽木的淒慘,心中不由浮起幾分同情哎,都過去了,紅梅在心裏歎息一聲。
張媽媽看到紅梅倒是沒太驚訝,隻拿那雙空洞呆滯的眼睛直愣愣的瞧她身後,好像那裏有什麽自己眷戀的東西。
紅梅被那眼神瞧的渾身發怵,她放下手裏的吃食,溫聲道“您還好吧,老夫人囑咐我來看看您。”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客氣。
張媽媽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和眼神,似乎沒打算理會。
紅梅也不計較,繼續道“您”
張媽媽卻開口了,“要打要罵要抽耳光就趕緊,撒完氣兒立刻滾出去。”
紅梅聽這聲音沙啞無力,暗猜著許是好久沒張口說話了吧。她麵上始終帶著一抹笑意,絲毫沒有幸災樂禍的樣子,“您誤會了,是老夫人讓我來看看您,順帶給您送些體己銀子。”
說話間,她取出二十兩銀子遞到張媽媽麵前。
張媽媽眼神閃了一下,突然一個中年男子跑出來,笑著說“這位姑娘辛苦,賤內身子不便,就不留您吃飯了。”說著就要去拿紅梅手裏的銀子。
紅梅哪肯給他,看著張媽媽道“這位是?”
中年男子道“在下李勝,你們張媽媽的丈夫。”
此時,張媽媽冷著臉緩緩站了起來,久不活動的身體裏發出幾聲咯吱的響聲,她瞪著紅梅一字一頓道“滾出去!帶上你的銀子滾出去!告訴秦氏,別再來煩我!這輩子她別想心安!”說著就往外推紅梅
“啪!”李勝大力甩了張媽媽一耳光,還罵道“閉嘴,你個喪門星!”
張媽媽被打的身子趔趄了一下,隨後就倒地不起,她露出一抹陰森的笑,似乎也沒打算起來。
紅梅嚇壞了,一回過神就忙去扶她,李勝卻又過去踹了張媽媽好幾腳,末了還嫌不解氣的啐了一口。
“別打了,我把銀子給你!”紅梅情急之下把銀子朝李勝扔過去,大喊道。
一個二十兩的銀錠子骨碌了一圈,李勝也攆了一圈,他拾起來狠狠咬一口銀錠子,就罵罵咧咧的出門了。
院裏隻剩下她和張媽媽倆人,一時也沒什麽話說。
過了會,紅梅扶張媽媽坐到小杌子上,小聲說了句,“我過幾日再來看您。”就告辭離開了。
張媽媽入定般,沒有出聲。
回到蘇府後,紅梅隻告訴秦氏說張媽媽精神兒不大好,在院子裏曬太陽,其他的並沒有多說。
秦氏淡淡的,像是聽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事兒。
晌午過後,劉氏的父親劉福壽和蘇啟從江城一起來了蘇家,隨行的還拉了一車新鮮果子和驢肉幹,麻花之類的特產。
親家來了,秦氏自然得出麵招待一二,因著對方是個商戶,她沒說幾句話就借口頭疼,下了逐客令。
劉福壽麵上一直笑眯眯的,去了女兒的院子喝茶。
“爹,您不該跟著啟哥兒來,那死丫頭不定又得怎麽去老爺麵前編排我。”一坐下,劉氏就抱怨道。
劉福壽看了眼屋裏的布置,滿意的點點頭,女兒在府裏過的好就行,至於伺候婆母湯藥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誰家兒媳婦不得被婆母磋磨幾天。
他笑著道“先夫人留下的那個丫頭欺負你是因為她不知道咱們家的家底,爹這次過來帶了好多好東西,就是來給你撐腰的。你把她叫過來我敲打敲打她。”
劉氏嚇了一跳,急忙擺擺手,“不用不用,這些您就不要替我操心了,那丫頭伶牙俐齒的,可不是好糊弄的。”她可不想再鬧什麽亂子,那小賤人的哥哥就快回來了,哎,怎麽就沒死在戰場上,那突厥人怎麽沒把他的頭砍下來,真是沒用!
劉福壽皺眉,一個小丫頭片子再伶牙俐齒還不是做小輩的,還敢在長輩麵前放肆不成。
劉氏心想她要是能把那丫頭捏在手裏也不至於被她打耳光,可這事兒又不好跟爹說
劉福壽見女兒似乎有什麽顧忌,也就沒再堅持。
蘇離桓回府後,就令廚房晚膳多做些拿手菜招待嶽父大人,在鬆濤閣為他接風洗塵,劉福壽見女兒女婿外孫都陪著自己,心裏很高興,翁婿二人把酒言歡,倒也和諧。
秦氏派人往鬆濤閣送了兩道鬆鶴堂廚娘的拿手菜,說是給親家接風,她就不出席了。
劉福壽自然沒意見,酒過三巡後,他拍著女婿的肩膀道“怎麽沒見大小姐,是沒在府裏麽?”
劉氏忙說“爹,這麽晚了,就別叫大小姐過來了,明兒再見也是一樣的。”
“月兒在伴月齋,許是還不知道您過來的事情,我叫她來給您請安。”蘇離桓半醉半醒的,下意識就派人去請大小姐過來。
劉氏“老爺”
蘇離桓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無妨。
蘇溶月聽了來人的話,嘲諷的挑了挑眉毛,他們安生日子過夠了是吧!她披了大氅帶著朱媽媽去了鬆濤閣。
蘇離桓一見到女兒便哈哈笑,“月兒,你外祖父來了,說是想見見你。”
蘇溶月一見父親眯瞪著眼,就知道他此時不一定清醒,說了什麽話明天想不想的起來都不好說。
她盯著蘇離桓冷聲道“父親醉了吧!我外祖父曾任保和殿大學士,乃當世清流,他老人家早已去世多年,您現在說的什麽胡話!”
劉福壽皮笑肉不笑的對女婿道,“離桓呐,這大小姐果真是被你們縱的不成樣子,我女兒如今是她繼母,論輩分她自然該尊稱我一聲外祖父,我沒說錯吧?”
“放肆,不知尊卑的東西!”蘇離桓頓覺丟了麵子,怒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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