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小甜包(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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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們的眼神放著光,眼睛裏滿溢著對別人家孩子的讚賞與對自己家孩子的恨鐵不成鋼。瞧瞧別人家的孩子多給爸媽長臉,而自己家的呢,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沐浴在多道或羨慕或酸澀的視線中,阮爸一點沒不自在,嘴角瘋狂上揚,與先前那個板著臉一本正經的男人判若兩人。抖了抖嗓子,接著他開始經驗分享了。
養兒子跟養女兒或許有點區別,可在學習上的教育方式不該一視同仁麽?家長們原以為講台上渾身透著貴氣的男人這次說出來的話與先前差不多,頂頭講下小姑娘個人的學習習慣什麽的。
但他們聽見什麽了呢?
講台上的男人咧著嘴,眉飛色舞地將自己閨女從頭到腳誇了一遍。勤勞、勇敢、善良、漂亮,連頭發絲都泛著令人歡喜的光澤。
至於學習?他這個做爸爸的從來沒管過。能取得今天的成績,全靠女兒自覺。頂多,他就是在每次考試後給予女兒物質上的獎勵。
有家長問,獎勵些什麽東西才會讓子女有積極向上的動力。直接給錢,怕孩子拿著錢出去亂花,比如打遊戲、買遊戲機之類的。買孩子想要的實物,他們要麽買不起,要麽覺得不值得買。
想來想去很糾結,有家長幹脆送了一箱子習題冊的。實用、含金量高,就是孩子看著不是那麽喜歡。然而收到一箱子全套五三的那個學生何止是不那麽喜歡,人當場腿就軟了,甚至有想去蹦極的衝動。
這些煩惱阮爸有嗎?他當然沒有。奇怪地看了底下坐著的家長們一眼,回答說就送點女孩子會喜歡的小東西唄,比如鑽石、珠寶、瑪瑙。又說這次女兒考得不錯,他剛打算送一座城堡來著。
“”家長們震驚得嘴角抽搐,覺得這位爸爸可真幽默。
鑽石、珠寶這玩意小是小了點,可那麽一顆就上萬,誰會買這種奢侈品給子女當作獎勵呀?玻璃珠子、塑料製品還差不多。還送城堡?是做成模型的城堡麽?就算是模型城堡都不便宜的。
貧窮限製了想象力。二班絕大部分學生的家長都不是經商的,哪怕做點小生意賺的錢不少,腦海中也沒有百萬、千萬的概念,因而覺得阮爸在開玩笑活躍氣氛。
可傅清融知道這些都是真的。一直都曉得阮家的財富不可計量,但親耳聽到,他還是覺得一陣肉疼。
送城堡也是很大的手筆了。想他自己送給傅嫣的東西中,最貴的也就是一塊六十幾萬的羊脂玉。那還是傅嫣生日時撒嬌想要,被纏了一周,他煩不勝煩,隻得買下。
其實很多時候,他根本不會專門地給傅嫣準備什麽獎勵。每月的零花錢已經給了大幾萬,還想要額外的獎勵?做夢呢。
對傅澤他倒是更上心些,花錢也不吝嗇。奈何這兒子不爭氣,盡給他丟臉。尤其被沈殷給比下去了,一想到這個,他額角的青筋就直冒。
阮爸才不會在意別人想什麽。他今兒站在這裏就是來炫耀女兒的,一番操作猛如虎,還無意炫了下富。見大家沒什麽想問的了,他慢悠悠走下講台,氣定神閑地坐回位置上。
從受到的衝擊中回過神,班主任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總結了下阮爸的發言,肯定了阮軟的優秀。三言兩語過渡,請上最後一位受邀的家長。
季楓家裏來給他開家長會的是季媽媽。已經四十多歲的季媽媽保養得很好,麵色紅潤、容光煥發,瞧著跟三十歲的人似的。舉手投足一股子書卷氣,氣質高潔淡雅,一看就是個文化人。
班主任老師剛鬆口氣,發現他放鬆得太早了。這位女性家長發言倒沒什麽大問題。主要,全程說話十分鍾,她有四分鍾是在講自己兒子的,剩餘的六分鍾都在講別人家的孩子。
誰家的孩子呢?阮家的。這位媽媽麵容慈善,講話和聲細語。詞匯不帶重樣地將阮軟誇了誇,就差說出一朵花來了,眼裏全都是對阮家小姑娘的欣賞與喜愛。
這不是作假,她是真心喜歡阮軟。季媽媽一直都很想要個乖巧的女兒,跟季爸爸結婚後不久懷孕,也是想著生個女兒的。不巧,生了個兒子。
季楓懂事、聽話,不用她操太多的心,季媽媽欣慰的同時略有缺憾。生育兒子那時傷了子宮,很難再有孕了,她命裏沒有女兒緣。直到一年多前季家給老太爺舉辦生日宴,她在宴會上看到了個嬌嬌小小的女孩子,一眼就很中意。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還隱隱透著水光。巴掌大的小臉有些嬰兒肥,看著稚氣軟嫩。說話聲也是軟乎乎的,怎麽看都是照著她理想中女兒的樣子長的。
她動了想要收小姑娘為幹女兒的心思。一打聽才知道那是阮家的小公主,幹女兒是沒可能了,就是不曉得有沒有緣分成為一家人,上季家戶口本那種。
兒子不給力,她隻好自己上了。明裏暗裏推銷了下季楓,又極大地表達了自己對阮軟的喜愛。希望阮爸能夠聽懂她的意思,有可能的話,讓兩家孩子多接觸一下?
有人誇讚女兒,阮爸自然是樂嗬嗬的,甚至聽得意猶未盡。關於話裏的意思,他還真沒聽出來。彩虹屁聽多了的後遺症,就是那些誇讚的話從來不過腦子,聽個舒心就完了。
再加上阮爸這方麵神經粗,沒考慮過這麽早就物色女婿。但若是陶玟在,肯定跟季媽媽有的聊了。畢竟這是個想給自己女兒養個魚塘的母親。
最後一位家長分享完畢,家長會也到尾聲了。班主任零零碎碎再講了些收尾的場麵話,卡在十一點整散了會。各科老師都沒走,家長有想詳細了解孩子情況的可以留下來,大家一起交流。
阮爸一瞧班主任被十幾個家長包圍的場麵,瞬間打消了湊熱鬧的打算。撣了撣有些褶皺的衣袖,嘖嘖地出了教室。見女兒站在外邊的走廊乖乖等著,他正露出一抹笑意,又看到與女兒並肩站立的少年,忽然又覺得沒那麽高興了。
輕輕地哼了聲,阮爸湊到女兒的跟前,目光慈祥溫和:“下午是不是不上課了?爸爸帶你吃大餐去。”
瞥了下眼前杵得跟個電線杆子一般的少年,撇了撇嘴,變扭地問出一句:“要是有空的話,你也跟著去。”
“謝謝叔叔,我有空的。”沈殷卷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雲淡風輕地笑了下。
“嗯。”阮爸高冷地從鼻腔擠出個字節,轉頭對著自己閨女變了個臉,麵上笑得綻開一朵菊花。
三人剛往樓梯口走幾步,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喚著“阮總請稍等”。回過頭一看,對上傅清融那張刻意討好的臉。
“阮總,許久不見了。”晃了下神,發現教室裏沒了阮燼翊的身影。傅清融趕緊追了出來,將人叫住,麵上掛著專業的微笑:“我是傅清融,您還記得?”
覷了一眼跟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阮爸淡淡地應了聲:“鼎鼎大名的傅總我怎麽會不記得呢?有什麽事嗎?”
本是想借著傅澤的好成績,尋到共同的話題聊幾句拉近關係。可現實給了他一記耳光,讓傅清融難堪極了。他不得不另外圖謀,再談合作的事。這一想,就把目光落在了不聲不響的少年身上。
難得阮燼翊這麽看中一個人,居然願意給這小子開家長會。盡管對少年厭惡,可這麽好的機會擺在麵前,怎麽能夠讓它溜走呢?
臉上的笑容不變,傅清融做出和善的模樣,對阮爸介紹道:“阮總大概不清楚,我是沈殷的繼父。這孩子平日有點叛逆,得了您的眼緣是他的榮幸。今兒趕得巧,不若大家一塊兒吃個飯?”
餘光瞟到少年麵無表情的臉,阮燼翊暗歎,這就是他不想讓女兒找個家庭關係複雜的人的緣由,哪怕隻是男朋友。
那次偶然撞見,下來後他就讓助理查了查少年的身家背景。得知是傅家的繼子,他對少年的印象分又低了些。與沈殷本身無關,隻是這傅家太一言難盡了。若是可以,他是一點都不想跟傅家的人扯上關係。
助理查出來的資料很詳細。上麵提到少年已經從傅家搬出來住了,基本沒拿過傅清融的錢,吃穿用度靠的是自己。阮爸的臉色才稍微好了點,沒阻止女兒與他來往。
圈子裏流傳這傅家對繼子並不好,聽說前段時間還讓助理給他辦理退學來著。這事兒小範圍傳了下,阮爸聽了一耳朵也沒往心裏去。想著是別人的家事,不怎麽感興趣。
那時候沒想到故事的主人翁會跟女兒關係挺好,看著還有更進一步的趨勢。現在知道了,尤其傅清融還跟沒事人一樣在自己麵前上演父子情深,他就一陣膈應。
張了張嘴想拒絕,然而話未說出口,傅清融跟看不懂眼色似的,還招呼著站得遠遠的傅澤過來。剛好從七班教室門口出來往這邊走的李嵐和傅嫣來的及時,一家子全趕上了。
傅清融笑著介紹完一雙兒女,將李嵐往沈殷跟前推了推,著重介紹道:“這是沈殷的媽媽,現在也是我的太太。”
傅嫣與傅澤是知道阮燼翊的,在他麵前都不敢造次,乖乖地喊“伯父”。被推了一把的李嵐摸不清楚情況。
不過縱然不認識跟前的男人,看傅家人恭恭敬敬的模樣,她也猜到了麵前的是個惹不起的人。她的雙手交握在身前,神情拘謹,跟著喊了聲“阮總”。
幾個人擁堵在走廊,迎著周圍學生好奇打量的目光,搞得跟認親一樣。
阮爸嗬嗬一笑,麵上看不出半點情緒,實則笑意未達眼底。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婚戒上摩挲,熟悉的人該知道這是非常不高興的表現。
在一旁默然的沈殷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阮爸的右手邊,看著傅家人的眼神冷漠又譏諷。
這些人一個個的嘴臉可真難看。明明大家的關係那麽不好,非得裝熟悉湊上前來。惡心他就算了,還要膈應別人,如跳梁小醜而不自知。想要踩著自己撈好處,似乎並未詢問過他的意見。
薄唇勾了勾,沈殷側頭對阮爸道:“叔叔,你們先走,我有些麻煩要處理。”
原是不耐煩的,但聽著這句話阮爸挑了下眉,看了眼抿著唇麵露憂色的女兒,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沒事。你處理,我們在旁邊等著。”
沈殷沒有異議,可李嵐先受不住了。她聽到兒子說要處理麻煩那會兒就想開罵的。顧忌是在學校,跟前還有個身份厲害的人在看著,生生忍了下來。
她緩了口氣,使自己的語氣聽著不那麽尖利,蹙了眉問道:“你是什麽意思?我是你媽媽,在場的都是你的家人。你就是用麻煩來形容自己家人的嗎?”
“沈殷哥哥,你討厭我們沒關係。可是李嵐阿姨是你的親生媽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她?”傅嫣拉著李嵐的袖口,聲音怯怯的,眼眶也紅了一圈,仿佛對少年很失望的樣子。
傅澤與傅清融倒沒說什麽,隻看著神色不那麽讚同。
傅家占據道德製高點的譴責令阮軟肝火大動,她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幫忙,卻被自個兒老爸攔住了。她疑惑地望過去,看見阮爸衝自己搖頭。
這是傅家的家事,他們不好插手。何況,他是想借此看看沈殷的表現。攤上這麽一家子人,是少年的不幸。但這種不幸,絕不能讓自家寶貝女兒沾上分毫。
倘若倆年輕人想更進一步發展的話,少年此時的選擇與處理尤為重要。他可不想以後傅家人像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時常出現在阮軟跟前添堵。
恰好沈殷的想法也是如此。他眼中的冷漠傾瀉,襯得麵容冷峻,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李嵐女士,我記得你說過,若我執意要搬出傅家,我們之間將再無關係。”
李嵐的呼吸一滯,開始慌亂起來。可惜沈殷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接著說道:“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之間法律上的關係是斬不斷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你養育過我。所以在你老了後,我會按照當地的平均生活費用,給予你贍養費。除此之外,我們確實再無關係。”
“至於傅家,未曾生我,更未養過我。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現實生活中,我們都扯不上一點權利義務關係。大家本來就是陌生人,沒必要這樣鬧得沒臉。”
話是實話,但傅清融聽完臉上都青了。顧不得還有這麽多圍觀的人,出聲斥責:“胡鬧!你這是不孝,還不給你媽道歉!她生你養你到這麽大,就得了這樣一個下場?”
不得不說,傅清融還是很會抓重點的。一個快要成年的繼子與繼父家的矛盾,不一定能讓人感同身受。但若是拋出不孝子跟含辛茹苦把他養大的親媽這個話題,想必大家都很有想法了。
長輩為大,何況還是親媽呢?成長得再優秀的人,若不孝順父母,總會受人指摘唾罵的。傅清融就是抓住了大眾的這點心理,想要站在道德層麵引起大家對少年的不滿,緩解自己的尷尬。
若是往常,沈殷是不屑於辯解的。可今兒當著阮軟、阮爸還有這麽多同學的麵,他要是悶聲不吭背了這鍋,自己被人指指點點也就算了,還會連累阮軟。
他放在心尖的姑娘誰都不能說半句不是,別提事端是因自己而起。
直視著傅清融的眼睛,又瞥了下麵上火辣辣的李嵐,沈殷不慌不亂,露出了一個淺笑。神情有些飄忽,將回憶中的許多事情娓娓道來。
父親是在他小學四年級去世的,從那後李嵐就沒管過他。早出晚歸很忙的樣子,卻沒給他什麽錢。有些時候在學校中午沒錢買飯吃,他就忍著饑餓多喝水。
這種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在上初中後有所改善,因為他能自己兼職賺錢了。盡管賺的不多,好歹溫飽不愁。又靠著參加各種比賽得的獎金與學校發的獎學金交上了學費,還有點存款。
現在自己上高中了,李嵐二婚。說實話沈殷沒什麽感覺,談不上讚同或者反對。對溫情的渴望早就磨滅在無盡的等待與一次次的失望之中,以為生活可以將就著過下去。不成想,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劍拔弩張的地步。
對待親子視如草芥,反而將看不起自己的繼子女當作掌上珠去包容。繼父交辦退學的事兒視若罔聞,一個勁兒地譴責自己的兒子。這就是李嵐,也是傅清融想要沈殷對其百依百順的親生母親。
講出往事,沈殷情緒沒什麽變化,聲音平靜沉穩。反倒是那些圍觀的學生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起來。有些感性的女生被氣得麵上通紅,都快哭出來了。
這樣一個多年來對親兒子不管不顧,二婚後卻偏心繼父一家的女人,怎麽好意思承認自己是學神親生母親?
看著學神跟阮家小公主交好就上趕著認親了,不就是想借著這層關係攀附上阮家麽?當誰看不明白似的。
還有這傅澤處處看不順眼沈殷,好多學生都看在眼裏。先前不知道他們有什麽糾葛,現在可算曉得了。就是單純嫉妒人家長得比他帥,還比他優秀。
再瞧那傅嫣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跟她那個後媽可真是絕配。兩人一塊兒鎖死了,可別出來禍害人家學神了。
這位大叔更絕。穿著西裝打領帶,看著人模人樣的,私下盡不幹人事。讓一個回回考試740+的高三學生退學,做出這事的人不是蠢就是壞。儼然傅先生屬於後一種,壞得沒邊了。不過是個繼父,哪來的臉逼繼子退學的?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姓傅的一家子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周圍的議論聲並不算小,好些話鑽到了李嵐與傅家人的耳裏,令他們麵紅耳赤,嘴唇顫抖著就是說不出話。多道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仿若刀子似的,割在身上鈍痛不已。
氣得臉上鐵青的傅清融再沒臉待在這裏,一把掀開身前的李嵐,大步流星走下樓,都顧不上跟阮爸打招呼。傅澤與傅嫣忍著羞恥衝周圍看熱鬧的學生大聲吼了句“看什麽看”,隨即追著傅清融跑遠。
至於被一把掀開,穿著高跟鞋差點崴了腳的李嵐沒有得到半分的同情。蒼白著臉穩住身形,呆呆地望著一臉漠然的沈殷。
怎麽走到這一步了呢?她是長輩、是親媽,她做什麽不都是對的嗎?相比別的父母打罵孩子,她放任他不管的行為算得了什麽,不照樣長了這麽大?若說她偏心繼子女,這也是應該的呀。
本來就是後媽了,再不對原配的孩子好點,傳出去別人不得說她氣量小、不容人?沈殷怎麽就這麽不懂事,這點事也要計較。
說傅清融讓他退學,這點李嵐確實不知情。但想來老傅也不會害他,又不是隻有讀書才有出路的。況且就他在三中的那點成績,在人才濟濟的盛風根本不夠看。就是一件小事,還拿到明麵上來說,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七班是文科班,李嵐幫傅嫣開家長會拿到的也是高三年級文科的排名。她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成績,也沒想過要問,下意識就覺得很差。想著反正都那麽差了,高考也考不上,早點退學的確不是大事。
在心裏對照著沈殷舉出來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找了若幹個借口,李嵐拒絕承認自己有問題。反而覺得都是沈殷的錯,不能設身處地的體諒她的苦楚。這樣的親生兒子還不如傅嫣對她貼心,果然她選擇站在傅家那邊才是對的。
給自己洗了腦後,李嵐麵色和緩多了。挺了挺腰杆,對沈殷道:“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媽,那我也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子。反正我在傅家生活得很好,而你,休想從我身上沾到一點光。”
說完,踩著高跟鞋揚著下巴下了樓梯。可惜等她追到教學樓下,已經瞧不見傅家人的影子。匆匆走到校門口,眼熟的那輛車子也不見了。她掏出手機給傅清融打了兩個電話,第一次被掛斷,後麵一次直接打不通。
咬了咬牙,她走到街邊叫著一輛出租車,這才揚長而去。
姓傅的一家子走了,圍觀的學生看了個熱鬧陸續散去,走廊邊剩了阮軟、阮爸還有沈殷。少年麵上波瀾不驚,衝著神色透著擔憂的阮軟笑了笑,而阮爸掩著唇咳嗽了聲,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少年處事這般決絕是阮爸沒想到的。他以為沈殷最多冷言幾句將人打發走,不成想竟快刀斬亂麻一下子把障礙清除了。這種魄力阮爸很欣賞,連帶著對這小子的印象分蹭蹭往上漲。
不過他感覺自己現在似乎不適合在這兒,於是找了個借口想先走:“那什麽,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沒處理完。你們自己去吃飯,我先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通過微信轉賬二十萬到阮軟的手機上,讓她請同學去吃午飯。
莫名收到二十萬的阮軟很無奈。她的零花錢還有很多很多,根本用不著轉賬過來的。但既然阮爸轉了,她還是收了下來。扯了扯少年的袖子,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我們去吃飯。”
“嗯。”沈殷笑著應了。
本來是想去吃海鮮大餐的,結果那家店湊巧沒開門。沒辦法,他們改道去了上次那家需要金卡才能品嚐美食的店。三菜一湯,兩人消費下來挺便宜,共計還不到五百。
回去的路上沒有坐車,慢慢地走在街邊。車輛的喇叭聲、行人的說話聲都被風帶到了耳邊,心漸漸地沉澱下來,感受到了久違的祥和。
偏頭盯著少年的側臉看了半晌,阮軟腳下停了下來。對上少年疑惑的眼神,她眸色認真,嘴唇微張:“你別難過,他們不值得。”
些微怔了片刻,沈殷輕笑著將手放在女孩兒的頭頂揉了揉,眉眼柔和:“我不難過。”
很早之前就不會難過了,就是有些悵然罷了。從此天大地大,他隻獨身一人。沒有家、沒有親人,想來有些可憐。可是,他也是幸運的。因為找到了更重要的東西,能夠讓他予以寄托。
“有你在,我覺得自己還能夠拯救一下。”少年歪了歪頭,露出近乎虔誠的表情。
心跳又開始不規律,阮軟耳尖逐漸染了粉色。舔了下幹澀的下唇,強迫自己扭過頭不再看少年的臉。
眼瞳漆黑深沉,沈殷彎了唇角,順勢牽起女孩兒的小手捏了捏。俯身湊到她跟前,直至兩人視線持平,他問:“你想考哪所大學?”
“?”忽然被問及這個問題,阮軟迷茫了一瞬,仔細想了想:“帝都的q大,金融是王牌專業。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因為我的未來規劃裏有你。”少年黑眸燦若星河,笑得彎了眼睛:“大學想與軟軟在一個城市,最好是幾步遠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白皙的麵頰染了紅,仿若上了頂好的胭脂。阮軟捂了捂自己發燙的耳朵,小聲問:“那你的目標院校定好了嗎?”
“先前沒有,剛才確定了下來。”沈殷把玩著女孩兒的小手,溫聲回道:“與q大一條街上的醫科大學。”
q大是全國排名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大學,而沈殷說的那個醫科大學的位置與q大就是街頭和街尾的關係,兩所大學離得很近。
帝都醫大高考錄取分數線很高,有時比q大還要高些。高考分數沒有690分以上,想都不要想能夠被調檔。不過以沈殷的成績沒什麽問題,就是不曉得他為何想學醫。
看網上的吐槽,感覺學醫好辛苦的樣子。背的東西多,還容易禿頭。阮軟飛快瞥了眼少年的頭發,濃密茂盛,一時想象不出來他頭上禿了是什麽模樣。
自己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女孩兒沒有任何回應,反而咬著唇像是有些苦惱。沈殷眼眸深邃了些,牽著小姑娘的手沒放,心一橫把透亮的窗戶紙徹底捅破,不容回避地盯著少女的杏眼,刻意放低了嗓音問:“我喜歡你,軟軟。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麽?”
擰著眉頭糾結很久,阮軟欲言又止。說了“願意”,又有些猶疑起來,目光反複在少年的頭發上掠過。
起初沈殷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直到他聽見少女湊過身扭扭捏捏地問他:“學醫的話,我是沒意見啦。就是,可以不禿頭嗎?我不大想自己的男朋友變成個禿子。”
“”沈殷詭異地沉默下來,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少女擰著的眉驀地舒展,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2520:53:022020-09-2720:20: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桐生戰兔的滿瓶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