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

    他喊她的名字，往日清冷高貴的聲音，此刻卻嘶啞發哽。

    這一點都不像他。

    這一點都不像他啊！

    我在。”

    我們的女兒，女兒醒了嗎？”

    已經下午五點二十五分，她早就醒了。現在，現在她正在院子裏麵跟木木玩。”

    嗯。”

    沉默，無底的沉默。

    也不算是，她絕望抽泣的聲音，他不穩的呼吸，一直在她耳邊環繞。

    每聽一秒他的呼吸，就感覺是有一把鋒利的刀刃狠狠刺進她的心髒裏麵。

    她好痛，好痛。

    西爾，還有四分鍾。答應我一件事吧。”

    什麽事？”

    去跟我的女兒說，我愛她。”

    順便，跟我女兒的媽媽說一聲，我同樣愛她。”

    她閉上眼睛痛哭起來，不穩地跌坐在身後那張凳子上。

    他說他愛她。

    她都要害死他了。

    為什麽他還要愛她！

    他就是一個傻瓜！

    .........

    不好了！船的發動機失控了！船正在往下沉！”

    快，喬根船長呢！快讓他去看看發動機怎麽回事！”

    不好了！喬根船長不見了！”

    什麽！”

    電話那旁傳來其他人激動恐慌的叫喊聲和腳步聲，船上東西因為搖晃劈啪亂響的聲音，海水泛濫的聲音。

    那種種的聲音都像是魔鬼的爪子，眼睛，滿是血的皮膚，使她恐懼絕望得渾身發抖，就連握著電話的手，都瑟瑟發抖。

    唯獨眼淚，永不歇止地往下流。

    西爾，說一聲你愛我？很久沒聽了。”

    騙騙我也好，嗯？”

    她沒回答，隻睜大眼睛看著前方失去理智，像個傻子一樣哭著搖頭。

    先生不好了，船要沉了！船馬上就要沉了！”

    電話那邊響起門被用力踢開，船員焦急恐慌的聲音。

    他微垂著眼眸看一眼左手上的腕表。

    還有兩分鍾。

    直到秒針又轉了一圈，他才覺醒，抬起頭看著窗外那翻湧著的海水，海浪，苦澀地笑了笑，目光是那樣地悲涼。

    到底，他是輸了。

    但用餘生換來他們幸福在一起短暫的兩月。

    似乎也值得。

    西爾，給我一點尊嚴。不要聽，不要看這些東西。”

    記住我昨晚的話，照顧好我們的女兒，還有照顧好”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喉頭發哽地說，“照顧好你自己。”

    他的聲音剛落，電話那旁響起海浪翻卷到船上的聲音，聽見船員們絕望喊叫的聲音，最終的最終，化作一道忙音。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呀！”

    她把手中的手機抓得緊緊的，哭著而絕望地喊。

    那幾句我愛你，用盡了她此刻所有的力氣。

    但電話那邊再也沒有他喜或悲的回音，隻有那空蕩蕩，充斥著絕望的忙音。

    從那刻起，他們仿佛永遠斷了音訊。

    他仿佛要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裏麵，永遠永遠不再出現。

    她痛哭搖頭，放下手機顫抖著手想要打回去。

    她要告訴他。

    她愛他。

    她是愛他的。

    一直一直都是愛他的！

    咚--------”

    可她沒來得及打回去，書房的洋鍾沉重地敲響起來。

    她看向洋鍾，五點三十分。

    她手中的手機，跌落到地麵，絕望悲痛得，連哭泣都忘記是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