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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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娘點點頭,“確實這樣,不過也沒有辦法靠近他呀,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想見一麵都難,又很少參加花會,茶會之類。”
“看來你還是覺得隻要自己能接近轍王,就一定能得到他的歡心,可是你對他的興趣愛好有所了解嗎?他喜歡什麽東西,不喜歡什麽東西,喜歡什麽樣性情的小娘子,不喜歡什麽性情的小娘子……你通通不了解,就會一直可望而不可即。”
王三娘臉色頓時灰白,“二嫂,你怎麽說得,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當然有。既然讓他喜歡上你很難,不如去爭取讓他不得不娶你,等你們成了婚,感情自然可以一點點慢慢培養,世間夫妻多半是這樣。”白及說道。
“所以,你應該去討好能左右他婚事的人。”
於是,王三娘便開始常常到太後的溫泉山莊拜訪,陪太後老人家聊天,賞花,喝茶。
人老了總是喜歡熱鬧的,離開後宮之後,太後身邊環繞的人沒那麽多了,世家小娘子們肯定更樂意去討好皇後,而非已經沒有多少權力的太後。
王三娘這樣堅持天天來的小娘子太少見了,時日一長,太後對她也有幾分好感。
得知王三娘心儀朱亦轍,她便在聖上來看望時特地提起朱亦轍的婚事,暗示有不錯的世家小娘子,可以賜婚給朱亦轍。
這才有了今上和朱亦轍提親事的事。
朱亦轍心有所屬,不樂意,今上也暫且放下,不過王三娘就有點著急了,因為王二郎成親了,她阿娘把注意力都轉移到她身上,關心起她的親事來,頻頻見各世家夫人,聊聊兒女親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太後見今日小姑娘精神不振,陪著她也有點心不在焉,過問了句,“你今兒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樂意陪哀家了?”
王三娘忙告罪,“太後娘娘,您誤會了,我隻不過是有點煩心事,您也知道我心儀的是誰,可是我也年紀不小了,阿娘急著給我找對象,我不知道怎麽辦。”
太後笑了笑,“上次我跟皇兒提了,轍王也是時候成親了,過些時日估計會賜婚。”
王三娘聽到好消息,頓時打起了精神,“真是太好了!”
太後點了點她額頭,“你這丫頭,又沒說給你和轍王賜婚,你高興個什麽勁。”
王三娘站到太後身後給她捶了捶肩頭,力度剛剛好,讓太後感到舒服不已。
“我知道您老人家心疼我,肯定會優先考慮我的,當然要高興。”
“你呀,就是嘴巴特別甜。”
“哪裏,我說的都是實話。”
溫泉山莊其樂融融,王三娘得了好消息,傍晚回家腳步都輕快了好幾倍。
隻不過,她才踏入王家大宅,便感覺到下人似乎都很緊張,平日還能看到他們插科打諢,說說笑笑的,今天一個個都莊嚴肅穆,似乎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怎麽了?”她攔了一個經過的下人問道。
下人忙給她行禮,麵色沉重道,“大郎君過世了。”
什麽?!
王三娘趕緊問,“你說的大郎君是我大兄?”
下人點點頭。
王三娘愣了好一會,還是難以自信,她那個大兄,年幼喪母,她母親一直看他不順眼,也沒能奈他如何,人家還是健健康康長大了,而且手段了得,王二郎與他交鋒,哪一次不是敗下陣來。
竟然突然沒了?
簡直是天方夜譚,她趕緊往祠堂跑去。
祠堂已經換上了白燈籠,掛起了喪幡,擠了滿堂人,見著她過來,王二郎趕緊拉住她,“去換身素點的衣服再過來。”
她忙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我早上出門時明明什麽事都沒有,怎麽一回來就聽說他沒了?”
王二郎臉上的表情很怪,說不出是強自壓抑的歡喜還是故作哀戚的難過,他小聲說道,“馬上風死的。”
王三娘嚇了一跳,馬上風?!她二兄要是這麽死的,她絲毫不意外,這人整日混跡女人堆裏,沒準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可是她大兄,那可是潔身自好之人,通房小妾都沒幾個,她阿娘屢屢想給人家塞人,引誘人家墮落,也沒能塞成功。
畢竟王大郎作為王家繼承人,承載了叔伯厚愛,怎麽可能跟王二郎一個德行。
王二郎用手遮著嘴巴,偷著樂,“可不是嘛,人生可真是無常呀,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浪子得長生。”
他當然樂得不行,王大郎就是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大山,有他在,他別指望在王家出頭,可是沒想到,他搬不動山,山自己塌了。
而且還塌得如此離譜。
那些族中長輩平日對他有多大期待,如今就有多失望。
王三娘也馬上意識到,大兄沒了,王家以後可就落到二兄手裏。
她悄悄問道,“二兄,該不會是你設的局吧?可別落下什麽手尾,不然我怕這喪事辦一場不夠,爹得揍死你。”
王二郎瞪了她一眼,“想什麽呢?你二兄是這樣的人嗎?我是最講究兄友弟愛的了,要爭要搶那也是光明正大,犯得著使這種下三濫手段?那不是教人看我們王家笑話。”
王三娘直嗬嗬,表示她沒有這樣光風霽月的二兄。
王二郎嚴肅道,“還真不是我做的,純粹是意外,族老都查過了,他當時和自己小妾在一塊,把那小妾嚇得命都沒了半條,我倒是沒想到,我們大兄也有白日宣淫的時候。”
差點害他無後的事情他還來不及找王大郎清算,人家自己作死,以後沒有仇人的日子要怎麽過,他也惆悵的很。
祠堂很快被布置成靈堂,王家大宅全都換下了鮮豔的裝飾,滿目白色。
王大老爺悲痛不已,白發人送黑發人,肝腸寸斷。
他直到現在,都無法相信自己倚重的大兒子走了。
王大夫人嚎得淒慘無比,邊哭邊喊“大郎,你怎麽舍得扔下爹娘走了”,仿佛死的是自己親兒子。
唯有白及,披著一身麻衣,靜靜站在人群後,垂著頭,摸著圓滾滾的大肚子,微微笑了笑,可惜並沒有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