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聞言，羞赧道，“我身上沒什麽功名，年紀又小，哪裏當得了啟蒙先生。”

    九娘張口還欲說什麽，被七娘扯住，悄聲道，“別說我犯花癡，你也好不到哪去，族裏請誰當啟蒙先生，輪得到你做主？”

    九娘沉默下來，吃飯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期間，聊著聊著，說到十一郎跟隨白老學畫的事情，七娘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你們剛進京，可能沒收到消息，最近有個丹青大賽，限定了二十歲以下的人才能參加，入圍前十名可以進入畫院，十一郎如果有信心，可以去參加這個比賽。”

    十一郎聞言，眼睛亮了亮，白老和他說過，他年紀還小，如果可以進入畫院，也能開闊一下見識。

    畫院名師眾多，才俊也多，而且經常組織到各地行走，見識九州大漠風光、塞上草原、江南水鄉、南國島嶼等，比他悶在家裏一個人畫要好得多。

    “畫院？是九州畫院嗎？”十一郎問道。

    七娘點了點頭，“每年九州畫院都會辦一次丹青賽招上十個人的，以前華三表哥也去參加過，不過初賽都沒通過。”

    “賽製是怎樣的？”

    “似乎分初賽和複賽，初賽的話是個人遞交作品上去，複賽的話是按照畫院給的主題現場作畫，你要參加嗎？”

    十一郎看了眼沈小漾，眼裏透著渴望，“阿姐，我想參加。”

    “你想參加的話那就去吧。”

    十一郎頓時歡呼雀躍起來，“那我要好好準備了。”

    幾人吃完飯之後，便離開頤德樓，準備回沈家大宅，唯獨沈小漾被朱亦轍留下了。

    “找我有事？”沈小漾警惕地看著他，最近這個人畫風變得流氓了很多，他們單獨在一起時她不得不戒備。

    朱亦轍神情特別放鬆，“沒什麽，想說聲謝謝。”

    “謝什麽？”

    “你說呢？”

    沈小漾忽然想起昨晚他醉後吐真言說的話，莫非，他真的去找那位對質了？

    膽子真是不小呀，也虧得人家信任他，讓他好好站在這兒。

    “哦，這樣啊，那我先走了。”

    沈小漾說著便站了起來，卻被朱亦轍伸手一攬，把她抱到腿上坐著，擁在懷裏。

    “放開我，包間門都沒關好，來來往往那麽多人……”

    朱亦轍低聲笑了，“關好門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吧。”

    “混蛋，你別得寸進尺。”

    沈小漾捶在他胸口，疼的卻是自己的拳頭，朱亦轍抓住她亂動的手，“別鬧啦，我就抱一小會，沒人會看到的，你看，門關上了。”

    想也知道門外肯定還站著鐵娘，沈小漾羞惱得臉都紅了，武力高了不起啊，武力高就能隨便吃人家豆腐嗎？

    她歎了口氣，“你別老是動手動腳的，我又不是三陪小姐。”

    “什麽是三陪小姐？”

    朱亦轍好像聽到個新鮮詞匯，跟“前男友”似的，拆開看每個字都明白，合起來他就有點搞不懂。

    想到沈小漾還有個前男友，他臉都黑了，忍不住咬了口她的耳垂。

    “說多少次了，別咬我耳朵，不知道這是……”人家敏感帶嗎，沈小漾鬱卒。

    “是什麽？”朱亦轍完全沒打算放過她，“你還沒解釋三陪小姐是什麽呢。”

    “就是陪吃，陪喝，陪睡的女伎。”

    “怎麽是女伎，陪吃陪喝陪睡那不是娘子的義務嗎？”

    朱亦轍懂了，那就是青樓女子，可他明明把她當娘子。

    嗬嗬，沈小漾冷笑，“那還是相公的義務呢。”

    “對吧，我們早點成親，你就不會嘰嘰歪歪了，每次你都是同一套，欲拒還迎。”

    去你娘的欲拒還迎，沈小漾猛地抬頭一撞，正中朱亦轍下頜，令他痛得一時失神，放開了她，眼看著她跑掉了，不覺失笑。

    他要早點準備，趕在太後亂七八糟的懿旨前到沈家提親。

    看沈小漾明不明白，什麽叫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沈小漾回到沈家大宅，有下人來請，說是老夫人找她，她趕緊過去。

    沈老夫人的院子裏，老夫人正在教訓華三郎。

    “三兒，你說說看，和十三娘處的怎麽樣了，我也好談談你們的婚事。”

    華三郎不耐煩道，“就那樣，我看十三表妹也不樂意，不如這事就這樣算了。”

    “算了，怎麽算了？你現在敢回家？那些討債的人可天天守在你們大宅子那裏，就等著你出現，別以為京城是天子腳下，人家不會對你怎麽樣，這些混不吝的，沒鬧出人命官府都不管，你要是能把字畫賣掉，還掉高利貸，人家還會放你一馬，不然，人家怎麽可能放過你。”

    華三郎頓時慫了。

    “賣不掉……當初沒認出來是假的，誰會願意要。”

    沈老夫人歎了口氣，“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怎麽有你們這樣的血親，你祖父奇葩園裏奇花異草倒是多，可惜都不值錢，也就隻有他自個欣賞得來，你父親又迷碑文，拓印一下不就了事，他非得弄回自家裏，傾家蕩產也要搬回來，好了，還有你這樣的，連真品贗品都分不清楚，也學人家玩字畫收藏，華家家底再厚都被你們敗得一幹二淨。”

    “十三娘是多好的小娘子，白手起家，還能創下那麽大產業，我要不是華家人，我能把她安排給你？”

    “你就少點花那些亂七八糟的畫，收收心，振興振興家族……”

    華三郎突然出聲打斷她，“我那些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畫，是獨一無二的傳世之作！”

    “你連九州畫院丹青賽初賽都過不了，誰認可你那是傳世之作，三兒，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懂事了。”

    沈老夫人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奈何聽到“連九州畫院丹青賽初賽都過不了”這話，華三郎突然變臉，話也不說，轉身就走，眨眼離開了廳堂。

    “哎，你這孩子，還說不得了，我這都是為了誰，哎呦。”

    沈老夫人捂著自己胸口，氣都順不過來，一旁伺候的華媽媽馬上給她順了順氣，喂她喝了口水。

    沈小漾到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沈老夫人唉聲歎氣一幕。

    她行過禮，禮貌地問了句，“祖母，您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