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住手，我要報官了！”

    九郎見聲援的人越來越多，場麵愈加混亂，頓時有點慌了。

    他這話一出，不止那些亂投髒東西的人，連圍觀的人也都笑了起來，噓聲一片。

    “你們昨天剛被抓了人，如今還沒放出來吧，竟然有膽子報官？”

    “就是，當誰不知道你們這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想坑我們九州人？”

    “哎，這店裏的香味還真勾人，要不要我們進去後廚瞧瞧，看看宰的到底是犛牛還是耕牛。”

    “去看看！”

    說著，一窩蜂的人湧進店裏，九郎張手試圖阻攔，他叫道：“後廚重地，閑人勿進！你們要看也不能那麽多人闖進去！”

    沒有人理會他，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直接把他撞了開來，九郎被撞倒在地上，要不是方才告知他謠言之事的小二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就要被人踩踏了。

    一頭牛一下子被群情洶湧的百姓圍住了，場麵混亂不堪，後廚有拿東西吃的，店裏有砸東西的，有搬桌椅的，還有亂撕掛畫的……

    店小二們試圖阻攔，但雙拳難敵四手，根本打不過人家，被擊退了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廚子們要不是趕緊把刀具都拿到手裏，沒準反倒要被人家持刀威脅。

    九郎勉強鎮定下來，當即跑出店鋪到街上找巡捕報案，沒料到，捕頭聽到後，卻極其敷衍道：“哦，一頭牛啊，我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們馬上過去。”

    說是這麽說，捕快們卻站著不動，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分明在閑聊，並沒有在忙其他事。

    九郎催促道：“麻煩你們快點過去，他們都把我店麵破壞了！”

    捕頭卻臉一橫，凶神惡煞地對九郎道：“我們什麽時候過去，輪得到你說話？去去去，等大爺有心情再說。”

    九郎緊緊攥住了拳頭，跑了回去。

    捕頭在身後哈哈大笑，有個捕快有點猶豫道：“頭兒，我們不過去處理，真的沒事？要是鬧出人命來……”

    捕頭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上頭早就說過了，一頭牛的事，我們別管太多，由著他們鬧去吧。”

    九郎回到店裏時，方才搗亂的人已經散去了，整個店鋪一地狼藉，桌椅被砸斷了腿，鍋碗盤瓢灑了一地，碗盤的碎片到處都是，製作好的食物全都給搶光了。

    就連牆上掛著的十一郎畫的畫，也被撕得一張不剩，九郎見到眼眶都紅了。

    十一郎答應給一頭牛作畫時還對他說過：“阿兄，這是你的第一家店鋪，一定要好好努力哦，不過有了我的畫，一定會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的。”

    “混賬，太過分了！”九郎重重一拳錘在堅硬的牆壁上，感到沮喪不已。

    今天原本沒有什麽事，都是那群扔臭雞蛋潑髒東西的人來了之後，才煽動百姓鬧成這個樣子，等他去喊巡捕，捕頭不派人過來不說，那些人也全都跑光了。

    顯然是有預謀的，有人在故意鬧事。

    不知道是不是對麵莫雲天的味天下做的，他心中憤恨不已，既為對方的無恥感到憤恨，也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恥辱，要是阿姐在這裏，說不定有辦法扭轉那樣的局麵。

    可是他什麽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一頭牛被砸壞了。

    他頹然地滑坐到地上，心裏頭一次動搖了，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有經營能力，不然怎麽連這點麻煩都處理不了。

    店員們圍了過來，推了個人出來，囁嚅著問道：“東家，現在我們怎麽辦？”

    食物被搶走了，東西被砸光了，店麵也被毀壞了，肯定沒辦法營業了。

    九郎揮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給你們帶薪假，等恢複營業了再過來。”

    店員們紛紛離去，隻留下九郎一個人坐在滿目蒼夷裏，難過不已。

    一頭牛對麵的味天下難得恢複了以往的榮光，不止客滿，還有不少人在等位，肖大已經聯係上賣羊的渠道了，等天氣再冷些，他打算推出羊肉火鍋，到時候，食客肯定會更多，不會比一頭牛平日差。

    他在大堂觀察了半響，笑眯眯地回到自己的工作間，見到莫雲天來了，吃了一驚，行了個禮道：“東家，您什麽時候過來了？”

    莫雲天心情似乎很好，笑意滿麵道：“來了有一會了，這次你做得不錯。”

    肖大楞了一下，問道：“您指什麽事？”

    “一頭牛被打砸搶的事阿，難道不是你指使人幹的？”

    莫雲天也有些詫異，他方才路過這邊，見到一頭牛出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看了許久，還以為是肖大安排的，正想誇他終於開竅了呢。

    肖大一臉懵逼，茫然道：“我剛才一直在盯著後廚和大堂呢，沒有到店外去，原來一頭牛出事了啊。”

    “不是你做的，那會是誰呢？”莫雲天想了半響，也沒想出來，“看來一頭牛的死對頭不少，倒省了我們不少力氣。”

    難怪他隻不過找馬伯年出手抓吳大，京城中就謠言四起，把一頭牛說得不成樣子，原來不止是他見不得一頭牛好，還有其他人也一樣。

    “死對頭垮了，吳大你可要好好努力啊。”莫雲天拍拍吳大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是是，在下會努力的。”吳大點頭道。

    沈小漾和十八娘在家等到大半夜，早過了以往九郎回家的時間，也沒見到九郎回來，她不由擔心九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趕緊和鐵娘去了店裏。

    還沒走到一頭牛店門前，就被陣陣惡臭給熏著了，她用帕子捂著鼻子，嘟囔道：“誰這麽缺德，這是放了多少臭雞蛋在附近？”

    等走到一頭牛，她完全驚呆了，一頭牛招牌上全是黑乎乎的一團團的，也不知道是泥巴還是糞便，連字都快看不見了。

    地麵上則散了滿地的雞蛋殼和泥巴糞便，簡直讓人無處下腳。

    肯定出事了！

    她趕緊衝進去店裏麵，果然被人糟蹋得不成樣子，在一片狼藉裏，她找到了九郎的身影，他正坐在一麵牆下麵，抱著腿縮成一團，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似的。

    “九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回家找我們？”沈小漾走到他身邊，輕輕問道。

    九郎像是才發現有人進了店，茫然地抬起頭，見是自家阿姐，頓時一把抱住沈小漾雙腿，忍不住哭了出來：“阿姐，店都被他們砸了，我太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