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犯什麽傻，嫁到普通人家和嫁入世家高門有什麽不一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不會守著你一個，既然都一樣，憑什麽不挑最好的，當皇妃豈不比當貴婦強得多？我苦心為你謀慮，你這丫頭還不領情，你娘我命苦啊！”薛氏說著，掏出帕子，擠了幾滴淚水出來。

    王玉瑩見怪了她這副做派，前兩年還會被她打動，現在心也硬了，眼睛看著車窗外，既沒勸薛氏，也沒聽薛氏的。

    薛氏假惺惺哭了會，見不奏效，放下了帕子，掐了把王玉瑩的手臂，王玉瑩疼得“哎唷”叫起來，“娘你做什麽！”

    薛氏歎了口氣，“你要真能嫁給白三爺那樣的人家當正妻，娘也不逼你。”

    “真的？”王玉瑩半信半疑。

    薛氏柳眉倒豎，“我騙你做什麽。”

    王玉瑩心裏湧起三分希望，很快臉又跨了下去，三爺都沒正眼看過她，別提娶她做正妻了，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她要有這本事，還用得著給未來表姐夫當妃子？

    把表姐踩腳底下都綽綽有餘。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是聽上去還有一絲希望而已。

    走了幾日，到了京城，隻見城門外排起了長隊，城門口還拴著幾頭牛，病懨懨的，不時有人從牛身上取什麽東西。

    烈日當空，車廂裏格外悶熱，薛氏恨不得一頭泡進冰水裏，涼快涼快，車夫卻把車趕去排隊。

    薛氏眼冒金星，敲了敲車壁，“這是怎麽了，前麵的將士不都直接進城了嗎？怎麽我們倒要排隊？”

    沈小漾搖著扇子，微笑道：“姨媽您別急，你們沒有種牛痘，要先種了牛痘再進城。”

    薛氏甩過頭來，疑惑道：“還有這規矩？牛痘是什麽東西？”

    “就是牛身上的痘瘡，弄到人的傷口上，發過熱之後，就不會感染天花了，您應該知道前些日子霸州爆發了大規模疫病吧，那個疫病便是天花，很容易感染且死亡率很好，所以九州各地都開始種牛痘了，你們沒趕上寧安縣的，就先種了再入城吧。京城現在不給沒種痘的人進入。”沈小漾娓娓道來。

    薛氏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牛痘，天花，感染之類的不大明白，最後一句倒是懂了，要種痘才給進城。

    那些將士都是從霸州過來的，估計已經種過了。

    種痘的人都是熟手了，三兩下便處理好一個，很快輪到沈小漾他們這輛車。

    薛氏和王玉瑩下車，走進了一個潔白的帳篷裏。這裏有兩個半敞開的敞篷，一個供女子用，一個供男子用。

    “麻煩伸手出來。”一個女醫模樣的人輕柔道。

    薛氏猶猶豫豫地伸了出去，袖子被那女醫撩開，直撩到肩頭，薛氏眉頭皺了起來，再撩上去，她就要阻止了，怎麽能露那麽多。

    還沒等她開口，一張鋒利的竹葉劃過，拉開一道傷口，女醫又用幹淨的棉簽挑了些痘瘡抹到她傷口上，取了白紗布包了兩圈，吩咐道：“六個時辰內不要碰水。”

    用過的竹葉的棉簽都扔在旁邊的竹簍裏，堆得快溢出來。

    王玉瑩同樣接受了種痘。

    薛氏垂著隱隱作痛的手臂回到車廂裏，嘀咕了句：“應該不會留疤吧。”

    那頭牛的身上，可是布滿了各種痘瘡，看得她都不想吃晚飯了。

    沈小漾聽見了，微微一笑，“可能會有個小疤，不過都選在臂膀上不起眼的位置了，不礙事。”

    這個位置還是沈小漾特地挑的，哪怕光著膀子，也不大看得到，一點都不影響美觀。

    進了城，回到郡主府，薛氏倒沒怎麽樣，王玉瑩卻病懨懨的，發著低燒，沈小漾給她請了大夫，吃了一副湯藥，很快睡了過去。

    薛氏在郡主府溜達了半響，咂摸著嘴巴，“這郡主府有點小啊。”

    帶她逛的是丫環金玉，金玉笑道：“陛下賞賜的郡主府並不是這一棟，這是郡主一家人一直住著的，不舍得伴走，便掛了門匾到這裏。”

    “原來如此。”薛氏恍然大悟。

    她就說，郡主府應該更大氣才對，不會隻有三進宅院。

    盡管這個宅院比她在寧安縣的住宅大氣得多，精致得多，卻依然和薛氏心目中的高門宅邸不相符，故而有此一問。

    不過郡主府大不大都不要緊，皇宮肯定夠大，要是哪天她能進宮瞧瞧，這輩子也值了。

    隻是她一不是皇親，二不是命婦，三沒有陛下召喚，進宮就別指望了。

    除非王玉瑩哪天當上寵妃，她還能借著探望的名義瞧兩眼。

    這樣想著，她沒心思繼續逛下去，回去照顧王玉瑩了。

    在她的照顧之下，王玉瑩燒了兩天，恢複了精神，剛一恢複，便被她拉著滿京城逛街，買衣裳，買鞋子，買飾品，迅速改頭換麵，向京城時下最流行的貴女們看齊。

    這買單的人，自然是沈小漾了，她沒有陪著她們，讓金玉跟著付款。

    品味這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

    可是薛姨媽眼光實在不錯，就連沈小漾也自愧弗如，人家來京城不到三天，就把全身打扮得像模像樣，去酒樓裏吃飯，小二都特別客氣，把她們當名門貴婦小姐對待。

    她自己還時不時下廚房做點東西吃，就連薛姨媽，都教訓了她幾次，“你都是郡主了，怎麽還親自下廚，讓廚子怎麽活？”

    沈小漾每次都是麵帶微笑，靜靜地聽她念叨，心中卻咆哮著，老娘還不能有個愛好了嗎？

    顯然，薛姨媽理解不了這種愛好，但她其實樂於見到沈小漾這麽執著。

    暗地裏教導王玉瑩，“看到沒有，她那麽愛往廚房裏鑽，這就是你的機會，男人呀，再怎麽愛吃，也不會喜歡自己女人身上都是煙火味，你可千萬別學她，就當好溫婉淑女就好了，剛好有她襯托。”

    王玉瑩也靜靜聆聽，恨不得翻個白眼，“娘，你有沒有長眼睛，就算她整天在廚房出沒，也沒見熏黑她的臉，比我皮膚還好，比我臉還白嫩，比我身材要好，就連氣質都比我要好。殿下得瞎了眼才會覺得我比她好看。”（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