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下水道戰役(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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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圌首與披風工會的正式成員維爾,被同行冠以鐵拳的稱號,在成功晉升為二級戰士後,他被決策人拉進工會的核心層,從此卸下商隊護衛的職責,開始參與獲利豐厚的行當。

    也就是為了促進城市商品貿易日益繁榮,提升底層居民的消費能力,減少稅吏的工作強度,使某些貨物流通在不那麽正派的貿易渠道。

    這份樂於助人的工作極具挑戰性,往往受到城衛軍的熱烈追捧,他們經常牽著傻乎乎顯得有些淘氣的獵犬,在維爾等人工作的地方夾道歡迎。

    由於這種過度的熱情太感人了,為了不影響他們的正常工作,維爾等人不得不進行捉迷藏和輪圌盤賭自己的運氣,其中種種作弊的手法,都不用詳細說明。

    不過這種小把戲一旦被識穿,輕一點的會把隨身攜帶的物品,作為贏家的戰利品,統統交給城衛軍管理,重一點的會在脖子套上領帶,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關於震顫和哆嗦的舞蹈。

    鐵拳維爾和那些獨來獨往的倒黴蛋不同,由於匕圌首與披風工會在市政廳有關係密切的大人物的關照,他們幹的這種行當很少出事,當然每隔十天半月,就有一筆豐厚的稅金要存進某個指定的銀行賬戶,作為這份珍貴的友誼的見證。

    市政廳連任多屆的資深議員,稅務所行動隊的老牌探長,城衛軍某位晉升無望,隻想為自己退職前積蓄出足夠多的養老金的騎士長,這條線上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為匕圌首與披風工會撐起遮風擋雨的大傘。

    這天早上,往工廠區運送棉花原料的兩艘商船,停泊在柯爾克紡織廠臨河的簡易碼頭上,被亮晶晶的銀德勒喂飽的稅務官隻是匆匆翻看了最上麵的幾捆棉花,根本沒有在意吃水線的深淺,估算出模糊的數目,收了一把銅芬尼就結束整天的工作。

    奇怪的是盡管已經完成繳稅的事務,紡織廠卻沒有派雇工過來搬運進倉庫,任由捆成兩人合抱粗,呈長條形,很值錢的棉花垛,在露天潮圌濕的河邊擺放。

    附近也沒有人覺得奇怪,似乎很常見的樣子,直到暮日黃昏,放工的潮水傾瀉而出,才有幾個雇工前來檢視,他們所幹的活也就是稍微鬆開沾水的纜繩,上遊的磨坊要放堤蓄水,為了防止兩條貨船擱淺傾覆,必須鬆開纜繩的長度,漂流在河道中間的位置。

    反正貨船早就放下石錨,水流無論緩急,都無法將它們推走,雇工們忙活完手頭上的工作,說說笑笑閑聊了一陣,隨後就離開碼頭。

    直到夜幕降臨,轟鳴的機器不再發出咆哮,沸騰的人氣漸漸恢複冷清,柯爾克紡織廠裏才陸陸續續走出十幾個人,其中就有鐵拳維爾,斜戴著圓簷帽,敞開領口露出大量喝酒後變得暗紅色的脖子,襯衣的紐扣歪歪斜斜地,衣服的下擺,一隻塞進褲子裏,一隻猶在夜風中飄蕩。

    他的嘴裏叼著一根拇指粗的雪茄,肆意地噴吐出清香的藍色煙霧,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顯然維爾抽的並不是以往薄紙片卷下腳料的劣質貨色,而是煙嘴部位打著三頭犬鋼印的極品。來自北方某位大領主名下的手工作坊,以往隻供應貴圌族,機器化後擴大生產,就連普通的富商也可以享受。

    作為一項有利可圖的商品,為了避免高額的懲罰性煙草稅,由地下世界某位大佬勾結足夠分量的元老院成員,暗地裏通過第三方進行小規模的走私。

    無意中發現貨物的真相,為了堵他的嘴,一根塞伯拉斯級的雪茄就把鐵拳維爾收買了,他享受著以往隻有貴圌族才能品嚐的極品煙草,隨著一縷縷青煙嫋嫋升起,維爾幻想著自己成為一個體麵人,在夥伴麵前露出白圌癡似的笑容。

    一行人來到岸邊簡易碼頭,低落的河水露出盡是淤泥的灘塗,作為入夥的新人,維爾涉水上了貨船,收起沉在河床的石錨,眾人合力將船拉到岸邊,鋪上供兩人並行寬的梯板,隨後陸續上船,先把棉花垛搬進倉庫。

    貨船上麵掩飾的偽裝漸去,露出此行真正運輸的貨物,兩箱深受貴圌族與富商歡迎的極品雪茄,十桶精心釀造,讓伊斯特伍德伯爵的烈酒相形見拙,用於慶典和重大禮節或儀式的香檳,比如婚禮、晚宴以及酒神節、暗中傳承的秘儀。

    零零碎碎的一些雜物,療效顯著的草藥,與黃金等重的絲綢,晶瑩剔透的玻璃製品,鞣製皮革必須的火硝,特殊用途的煉金藥劑,維係夫妻感情的油膏,調動情緒的香芬蠟燭,它們還沒有上岸,就已經有買主提前預定了。

    至少是二級戰士水準的工會成員,小心翼翼地把這些貴重物品從貨船卸下,輕取輕放地堆在廠區唯一的下水道入口。途中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即使輕微的碰撞都是不允許的,客人對貨物質量的要求極高,若是發生退貨的事情,光是幾個看似無足輕重的惡評,匕圌首與披風工會也就別想在這行當混下去了。

    此前屢屢順利得手讓這些人稍微放鬆警惕,當他們走進下水道,將隱秘渠道獲得的貨物準備押送到城中臨近勝利廣場的商貿區,藏在附近的清道夫工會哨探,也就是精通潛行的職業者戈爾高,立即向特裏斯會長所在的方向,遠遠地以燭圌光示意。

    等候了兩天,終於碰到一條大魚的奧德裏奇,摩拳擦掌地活動手腳,半閉半合眼睛休養精神的工會正式成員隨即恢複清醒,擎出仔細保養的武器。

    他們在曆次戰鬥中積累足夠的經驗,加上肥油厚肉的夥食,成功地晉升為一級戰士,有幸得到特裏斯會長指點的人,陸續成為二級戰士,例如前船舷水手杜維爾和力氣極大的建築工陶德等人。

    被市政廳日益看重的清道夫工會,如今有了黑貓酒館這個駐地,在下水道也擁有穩固的地盤。占據邊緣地帶,以非人異類為主的黑暗居民,隻顧著糾纏灰色裹屍布,根本不想理會寄宿在它們肌體上的蜣螂,卻沒有發現清道夫工會在奧德裏奇的統領下日益壯大。

    手頭寬裕的特裏斯會長,為正式成員換上新的裝備,防水的長筒靴、皮料衣褲,避免腐臭汙水裏的蛆蟲爬地滿身都是,棍棒、槍矛換成製式武器,木盾表麵蒙上牛皮,釘著厚厚的鐵塊,額外增加了防禦力。門路很廣的奧德裏奇甚至為工會弄來幾把手弩,形製是有些簡陋,不過殺傷力極為可觀,甚至可以說是清道夫的王牌,由精通射術的弩手負責,準確度很高,即使在亂戰中也能每每命中目標。

    當匕圌首與披風工會的核心成員押送著價值不菲的走私貨物,毫不知情地踏進奧德裏奇.特裏斯精心布置的伏擊陷阱時,為首的頭目,一位資深的四級盜賊,突然毫無來由地感到心悸,他立即舉手握拳,停住腳步側身示意隊伍原路返回。

    ‘被發現了,敏銳的心靈感應,提前嗅到危險的味?’奧德裏奇當機立斷,決定趕羊入虎口。

    他突然出現在這隊走私販的後麵,拋棄熟稔的騎士重劍,改為雙手持著水手彎刀,左右交擊,吹熄兩支火把,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昏暗。

    精通盲戰的特裏斯手起刀落,輕薄的鋒刃飛快地掠過一個負責護衛的走私販的脖子,隨即毫不停留地衝向下一個目標,身後這才響起嘶嘶嘶的風聲,重物落地的沉悶,可見這一刀有多快。

    隊伍末端自陷入昏暗後,仿佛死亡的化身手持收割亡圌魂的鐮刀降臨,鮮血和死亡的味道對匕圌首與披風工會的核心成員來說並不陌生,相反的是他們極為熟悉。

    短暫的死寂氣氛過後,如同受到驚嚇的烏龜,他們立即自發地收縮手足,聚集在貨物周圍,形成防禦力最強的圓陣,隨後展開成為兩頭,尖進退自如的菱陣。

    清道夫工會的附近陷阱大半失效,他們無所顧忌地涉水而來,前麵兩列盾牌不斷推進,鐵尖槍不斷從縫隙發起刺擊,占著人數的優勢,把這群走私販銼掉銳氣,壓地連連後退才能自保。

    為首的頭目,那位資深的四級盜賊,似乎血脈有點特殊,知道退路被一位高階戰士擋住,立即向陰影發出呼喚。身後被搖曳的火光弄地舞擺的影子陡然延伸拉長,隨即一躍而起將他吞沒,平複後這個頭目竟然原地消失。

    ‘陰影潛行!’奧德裏奇立即開啟真實視野,微弱不可察的猩紅血光,在黑暗中快速接近自己,似乎察覺到特裏斯的視線,資深盜賊突然停住腳步。

    奧德裏奇輕輕甩走彎刀上的血珠,麵對漸漸後退的陣形,昏黃的火光即將使他暴露在這群凶徒麵前,他有些在意地後退兩步。

    這一動,原本毫無破綻的攻守具備姿勢頓時瓦解,資深盜賊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立即借助陰影之力潛行抵近,隨即發動得意技,背刺。

    “呲!”奧德裏奇露出冷曬的嘲笑,身體往前傾,左手反握的水手彎刀從腋下遞出,擋住必殺一擊,前斜的身體以半圓步飛快轉身,右手彎刀發出淒厲的尖嘯,匹練似的寒光橫空劃過。

    “噗嘶!”感覺自己確實命中目標,可是如中皮革的堅韌令奧德裏奇沒有放鬆警惕,顯然對手不是泛泛之輩,除了陰影潛行和背刺,還有更高明的伎倆。

    毫不遲疑地棄刀,欺身抵近,左掌截住資深盜賊的手肘,連消帶打破解對方反擊,右手直拳衝鋒,運用騎士技暴熊之力,當場折斷他幾根肋骨。

    堅韌的觸感,明顯是內甲無疑,而且品質相當高,奧德裏奇繼續追擊,補上一記強有力的側踢,誰能料到一個照麵就被重創的資深盜賊,早已心生退意,借助這一擊之力往後飛躍,隨即消失在昏暗的下水道裏。

    追?還是不追?

    奧德裏奇發現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他極為果決,撿起水手彎刀,走向逼近的走私販,‘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退到不遠處重新進入潛行的盜賊,忍著痛又返回原地,發現奧德裏奇沒有上當,他隻能回來,畢竟職責所在,就算與一個或許進入超凡層次的戰士生死搏殺,他也要把自己的性命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