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下水道戰役(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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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戴山羊顱骨麵具的年輕邪徒用他欲圌望的鑰匙打開花冠少女的青春泉眼,盡管黑暗深處沉睡的女神如約降臨部分神性本質,可是稀薄的源泉依舊無法把祂從久遠的噩夢中喚圌醒。

    如蛇般逶迤行走的主持人焦躁不安地來回甩動那顆閃閃發光的禿頭,為自己再一次的失敗承受濃如實質的沮喪打擊,有如噸位重的岩石壓在他的身上,曾經高傲的脊梁幾乎被壓彎,卑劣如他早已經甩掉自身的責任,選擇遷怒於資質愚鈍的受邀者,甚至差點打斷儀式的闖入者。

    ‘複蘇女神的儀式,隻有七個曾經沐浴過祂的榮光,享受過恩典賞賜的受邀者,這幾個人裏麵一定出現該死的叛逆,否則如此隱秘的地點怎會讓伯爵的狗崽子找到,他們的嗅覺未免也太利害了。一定是這樣,否則沒有別的解釋。’

    地位僅次於黑權杖迪斯瑪斯特的秘語賢者摩迪錫,一眼掃過戰場,瞬間發現少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隨後他就在壓製地鋼鐵之魂處處被動挨打的白騎士腳下不遠,看見分為兩截的劇場小醜的殘骸。

    ‘果然是他,擁有欺詐分身的薩克先生怎麽會如此輕易死去,自從第一次受邀參與儀式,他向來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否則不會如此輕易地讓出與女神同寢而眠的機會。正是抓圌住他的致命弱點,我才能讓這個潛力深不見底的惡棍稍微暫停跨越式的步伐。’

    主持人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與奧德裏奇的真實視野截然不同,秘語賢者的星空倒影視野專門識破各種偽裝,連帶還有破除的效果。

    清道夫的特裏斯會長連續不斷揮舞重劍,將無法繼續變厚的人形盔甲徹底擊碎的時候,躺在他腳下不遠的兩具劇場小醜殘骸,突然爆碎成無數色彩斑斕的光影碎片,仿佛一束魔術師慣常開幕前的禮花,還未落地就徹底泯滅消失。

    薩克先生的本體真身出現在夥伴鋼鐵之魂巴米洛的身後,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原本咧嘴傻笑看戲的他在主持人無情揭穿後,耷圌拉的嘴角流出膽汁般的苦水。

    “受死!”奧德裏奇雙手持劍略微向下斜壓劍尖,驀地發動風雷重斬,連續蛻變多次的人形盔甲有如一堆紙片,瞬間被這場狂烈的暴風撕成無數碎塊,紛紛揚揚地吹散落地滿地都是。

    即使受神力祝福過的盔甲,畢竟也有它的極限,金屬疲勞和重組的次數限製使鋼鐵之魂首次露出真麵目,一團有如霧氣般的幽暗影子,墨綠的眸子充盈憎恨的毒汁。

    奧德裏奇停下劍勢,凡間的鋼鐵打造的鋒芒無法傷害介乎生與死之間的狹域居民,邪徒巴米洛咧嘴露出深不見底的喉嚨,淒厲的尖嘯似乎為白騎士的無能感到由衷的高興。

    真的是這樣嗎?完全束手無策!

    清道夫的特裏斯會長,再次燃燒美德信仰的源泉,如今已熟練掌握其中技巧的他,隻是令黃金火焰的流光在鋒刃上綻放。

    “嘶……吼!”連封堵大門的邪塵都受重創撕裂飛散,鋼鐵之魂再怎麽強大,本質還是一團負能量的造物,胸膛正中的傷口幾乎把它切成兩半,迅速消逝的本質使停止流動的生命沙漏再次運轉。

    巴米洛轉身就逃,左右衝突不敢沿原路離開,隻能褪去固有的形態,還原成最初的煙塵,下意識地潛入祭壇底座,穿過眼睛看不見的細微縫隙,躥進地底暗河後順流而下。

    “真傷腦筋!看樣子我不是你的對手。”劇場小醜從容且愜意地站起身,左手背貼著腰,右手輕易地摘下惡作劇麵具。

    “完全理性的苦悶騎士,無法理解藝術的偉大,真是太可憐了。免疫幻術和精神圌鞭笞,這件從我臉上剝落的表演麵具,就完全失去作用。”

    一半笑臉一半哭臉組成的心形麵具,在劇場小醜的手中悄然失去沉甸甸的重量,變成輕柔且薄薄的手巾。

    “你太可恨了。”雙手重重拍掌,七彩的虹光球憑空出現,左手輕輕一托,離地懸空,薩克先生縱身躍起,右手使勁拍出,正中緩緩回氣的奧德裏奇。

    火焰禮花、冰霜飛爪、球形閃電、石化詛咒、酸液濺射、劇毒囊胞、力場飛彈,一波戲法的洗禮,幾乎將特裏斯騎士淹沒。

    “哼!”雙腳在如林火叢裏踏出灰徑,發麻的僵硬身體導致動作有些呆板,奧德裏奇伸手輕輕抹去盔甲上的淺藍霜痕,握緊拳頭震碎石化的皮手套,露出光滑如初的手背,當然他也不是毫無損傷,表麵坑坑窪窪腐蝕出無數細小凹洞的肩盾有如密集恐懼症患者厭惡的蜂巢,繼而被尖銳的錨形力場鏟出令人心驚膽顫的溝壑。

    “法術抵抗力很高令我感到欽佩,果然魔術花招般的戲法對你毫無作用。”手巾變成短杖,欺詐之眼熠熠生輝,劇場小醜的心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輕鬆地身邊布下一片禮花炸圌彈。

    奧德裏奇摘下左肩的三角臂盾,試探著往前麵丟去,觸發了欺詐之眼的布置,可是隻有三個小醜炸圌彈爆發,一束束蒲公英似的綻放禮花,將騎士的盾牌徹底震成碎片。

    “有點高看你了!在與我這樣的對手交戰時,還玩弄戲耍小孩子的小把戲,你不會真的把現實和舞台表演混淆成一團,變成麵目全非的混亂且信以為真吧!”

    開啟真實視野的特裏斯騎士,兩三步穿越環狀陷阱帶,左手握拳擊中淬不及防的劇場小醜,滲透勁攻向他的心髒,右手重劍橫斬脖頸,不知道為什麽有一股力場阻擋,變成劍身將劇場小醜拍飛。

    “我……我受傷了。”心髒嚴重受創,左臉高高腫起有如發酵的麵團,邪徒薩克先生哈哈大笑,一邊咳嗽一遍咯血地倒退衝向祭壇,還未消耗殆盡的‘血酒’能夠治療所有損傷。

    “不準打擾神降儀式!”主持人的霧紗黑袍裏急速躥出四根手臂粗的肌肉鞭索,輕易抓圌住擅離崗位的劇場小醜,把他丟向奧德裏奇.特裏斯。

    “我……沒有欺詐分身了,我……我會死的。”備受孩子們喜歡的鄉下馬戲團小醜先生,麵臨絕境終於露出他狠辣的麵目,手杖指著自己輕輕一點,全身上下立即掛滿幾十個禮花炸圌彈,有如滿載榮譽和勳章的戰士回到曾經的故鄉,敞開雙手準備迎接終結的時刻。

    “擁抱死亡也要捎帶上一個墊背的犧牲品,幸好他選擇了闖入者裏麵最強的白騎士。該死的,用一柄重劍就解決了鋼鐵之魂巴米洛的男人,太可怕了。”

    奧德裏奇麵抱著決死信念飛來的危險人物,毫不遲疑地全力扔出重劍,掄圓的鋒刃將劇場小醜從中切成兩半,鮮血淋漓中恰好穿過他,斜斜地撞在地上,與先前的布置的禮花發出燦爛的殉爆。

    接連升起的魔術禮花,色彩斑斕的光影,有如舞台上的英雄登場時最好的背景,將奧德裏奇.特裏斯介紹給儀式的主持人。

    “劇場小醜真的完了,這不可能。他是最接近成功的儀式之子,能夠聆聽女神的預言,他不該隕落在此時此地,難道命運再次發生脫軌的偏差?”

    沒人回答他的疑惑,順道撿回自己的鈍頭重劍,奧德裏奇越過發呆的主持人,俯衝躥向祭壇上的犧牲品,貴圌族少女身上泛起的光輝漸漸低落,顯然儀式已接近尾聲。

    “忠誠的護衛,以摩迪錫之名命令,擋住他。”

    主持人回過神,不敢擅自離開自己的位置,卻令守護祭壇的傀儡恢複活性,並以秘語注入久違的生命力。

    銀灰色的水銀細蛇迅速攀爬祭壇兩端的蝠翼石雕,有如血管網絡賦予死氣沉沉的雕像以生機活力,遍布裂紋的風化身軀迅速愈合,似乎屬於它們的時鍾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往回撥動逆轉,變得和最初誕生時一模一樣。

    “別擋道!”奧德裏奇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淺金色的紋路,隨後他張開嘴,發出雷霆般的獅子咆哮。

    “吼……吼!”

    狂烈的聲浪將兩頭吸血鬼似的石雕掀翻跟頭,流淌在體表的水銀也蒸發了大半,它們變得遲鈍和無力,最終跪在特裏斯麵前,走過漫長的一生,徹底變成毫無生機的岩石。

    還在領受神恩的邪徒,麵對折斷鑰匙的一擊,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得不強行中斷儀式,抽身躍起離開祭壇,可惜最後一步沒有完成,他感覺到並沒有獲得新的能力,而是生命本質變得濃厚,也即是壽命變長,體質稍微強化而已。

    “該死的白騎士,為什麽偏偏在我的儀式上搗亂。”

    頭戴山羊顱骨麵具的青年,來到牛頭人、四臂娜伽殘骸的附近,雙手合掌,隨即搓出棉絮狀的灰色霧團,具有靈性地充塞血液流幹的殘骸,並將它們拉攏靠近,縫合組成新的怪物,這是亡靈禮讚孟德斯的拿手好戲,他最擅長屍體創造。

    牛角燃燒蒼白的磷火,近乎完整的牛頭人為主幹,融合四臂娜伽的蛇尾,持雙刃的兩隻有鱗長臂,再加上車輪圌大的青銅重斧,新生的亡靈生物縫合怪令秘語賢者摩迪錫都感到驚喜。

    奧德裏奇脫去礙事的盔甲,將藏在裏麵的披風取下,蓋在失去花冠的貴圌族少女身上,轉頭麵向怒氣衝衝的亡靈法師,以及他心愛的不死奴仆。

    重傷逃走的鋼鐵之魂,以及死地毫無意義的劇場小醜,削減其餘邪徒的信心,蛇發少女、龍脈術士、爆焰小子、木偶師都萌生退意,可是與他們交手的都是精銳,即使清道夫工會的杜維爾和陶德,有戈爾高的默契配合,也能隱隱牽製住蛇發少女梅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