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以直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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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可思議!剛才我根本沒有看見你的嘴巴有任何開合的動作,陰冷刺骨的亡者之語卻不斷地從你口中吐出,難道其中有什麽我無法理解的技巧?”
芙莉爾就像頭一次看見珍寶的少女,被“韋斯利”的非凡本領迷地暈乎乎地,兩隻眼睛露出羨慕以及少許崇拜的神情。
“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奧德裏奇雙手拄劍,對於用這個話題將芙莉爾牽著鼻子走很感興趣。
“我,可以嗎?腹語術難道不是騎士閣下您的家學?”
“凡是具有一定規模的馬戲團,都會有擅長腹語術的木偶師,一個人表演雙聲的獨角戲,由於令人費解的奇趣而非常受歡迎。隻要花費大量時間練習,將嘴裏的肌肉操控自如,並合理利用呼氣進氣讓聲帶共振,憑借調整呼吸節奏,就能變化出多種音調……”
突然之間,出乎所有人意料,“韋斯利”右手持劍平舉,將試圖撿起生鏽斧頭的遊蕩者擋住,手腳麻利的曼迪整個人呆滯原地,身體緊繃著不敢動彈,顯然剛才目睹騎士古怪的身法,對他的速度毫無信心。
“趁著我與芙莉爾閑聊的時候,偷偷摸圌摸取走屬於我的戰利品,這種背棄承諾和信約的事情,隻是你一個人的肆意妄為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特裏斯的眼角餘光瞥見曼迪的愚行,毫不遲疑地用“沸騰淤泥”停止他的舉動,而且先聲奪人地占據道義的上風,順腳把遊蕩者踢進道德的窪地。
索林與賽爾麵麵相覷,原本以為芙莉爾默契的把“韋斯利”拖住,好讓精通潛行的曼迪把裝備先搶到手裏,想不到對方一直在提防著沒有放鬆警惕,由於剛才索林確實做出承諾,這會隻能犧牲無辜的遊蕩者。
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地望著墓地深處,曼迪沒有聲圌援的夥伴,隻能硬著頭皮準備承認,可是道歉的話剛到嘴邊就被他吞下了,變臉似的改換表情,用一副忿忿不平,自己做了好事卻沒有得到善待的語氣抱怨。
“韋斯利,你這樣說可真的錯怪我了。剛剛經曆漫長的鏖戰,幾次遊走在生死之間,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你應該都很疲倦了。剛才我看你和芙莉爾談興正濃,就準備幫著打掃戰場,順便替你收拾戰利品。可是你非但沒有表示感謝,還用沾染僵屍劇毒膿血的利劍接近我的脖子,對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當然,寬宏大量的我可以原諒你的魯莽無知,這並不是你的過錯,我也有一定的責任,沒有在行動之前先跟你打招呼。”
奧德裏奇無動於衷,根本沒想把“沸騰淤泥”收回的打算,不過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狡猾的遊蕩者看在眼裏,心中暗暗竊喜:“我就知道,對付這些木頭腦袋的騎士,必須軟硬兼施。”
“為自己的脫罪辯護,還不錯。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終究對方人數較多,接下來還要仰仗他們探索墓園,特裏斯也不願意往死裏得罪,見好就收地將長劍歸鞘。
脫離染毒利劍的威脅,曼迪輕鬆地籲了口氣,不慌不忙地後退三步,伸手摸著冒出雞皮疙瘩的脖子,慶幸自己的口舌之利不比騎士的劍刃遜色,不過也僅限於此,墓園的不死亡靈可不會被他的嘴巴重創或者擊殺。
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遊蕩者從懷裏取出一塊背麵有些許燎燒焦痕的銀鏡,“這是我在古堡廢墟裏探索時找到的小玩意,生鏽斧頭表麵處處沾染僵屍飽含劇毒的膿汁,普通的擦拭絕對會有殘留,用它就沒有問題。”
奧德裏奇這次沒有拒絕,他輕輕點頭,允許曼迪踐行他的計劃,隻見遊蕩者來到利刃劈進墓土的生鏽斧頭前,將銀鏡遞到握柄附近,混合暗紅屍血的劇毒綠膿升起絲絲縷縷的黑煙,仿佛劇烈地燒灼著不斷往下翻滾,如同青翠的荷葉滑落的露珠。
曼迪抓圌住銀鏡來回拖動幾次,就驅散生鏽的斧頭木柄所有劇毒的附著物,然後退開一邊,眼睛朝“韋斯利”示意,比劃一個延請的手勢:“騎士閣下,淨化後安全無虞,完全屬於您的戰利品,等候你的拾取。”
奧德裏奇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生鏽的斧頭前,左手握著斧柄,係統瞬間提醒:“僵屍之斧,精煉武器,傷害4-9,來自詛咒大墓地……”
他輕鬆地提起,掄圓兩圈後,用力地砸在地麵,哼哧一聲,斧頭連柄沒入地底,盡管都是蓬鬆的浮土,不過殺傷力極為可觀。
“不錯,很趁手,這件重武器比我的利劍還好用。喏!接著。”
特裏斯把“沸騰淤泥”扔向遊蕩者,“用你的銀鏡把它也洗刷幹淨,沒準我還可以允許你揮舞它走向墓園深處。”
如此慷慨的舉動,不止是手足無措的曼迪,芙莉爾、索林,甚至賽爾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還是芙莉爾恢複最快,她抿嘴輕笑,忍不住開口恭維:“韋斯利閣下,你真的是一位騎士。”
“對於別人的恩德,用感激之心回饋,對於別人的觸犯,用正直予以反擊,這就是我的騎士之道。當然,如果你們想打掉我的牙齒,我也會針鋒相對地回擊打掉你們的牙。不要以為我是一位騎士,就可以處處容忍你們觸犯我的利益,須謹記,沒有勇氣、正直,善良與懦弱毫無分別。”
奧德裏奇根本不擔心遊蕩者會私吞“沸騰淤泥”,這可是一把“綁定”武器,即使索林等人昧心強占,很快他們就會後悔。可惜剛才他敘說自己的騎士道,言辭過於鋒芒畢露,把其餘人包括賽爾在內都嚇住了。
冒險小隊的四人熟練地交換眼神,交鋒一陣後很快達成共識,曼迪依照剛才的步驟將“沸騰淤泥”徹底淨化,然後恭恭敬敬地還給韋斯利。
特裏斯的目光越過曼迪,有如刀鋒的眼神盯著索林,他毫無愧色地對視,坦蕩中隱藏著一絲期待。
“我說過的承諾必會兌現!這把擁有灼熱之力的騎士劍,就暫時借給你們四人當中唯一的戰士,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待。”
奧德裏奇收劍入鞘,隨後將它從腰帶解下,順手鬆開長袍的下擺,右手握著劍鞘的末端,將劍柄對著緩步走來的索林。
賽爾陪同夥伴走了一段路,很快明白韋斯利的心意確實發自真誠,立即止步不前,讚許地輕輕點頭,對騎士閣下的真實身份很好奇,暗想:“一位可敬的傳統騎士,有如瀕臨滅絕的珍惜動物,即使在這神秘之地也有非凡的實力。他在外麵肯定不是普通人,或許我可以借用父親在暗警廳的人脈,把他找出來,招攬到麾下。”
索林恭敬地取劍入手,對於剛才眼饞不已,千方百計想要謀取到手的利器,如此輕易地來到自己麵前,猶有幾分如夢幻般的不真切。
“芙莉爾說的沒錯!韋斯利,你真的是一位可敬的騎士,有理有據地踐行自己的騎士之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隊伍中的正式成員了。”
“而且還是值得信賴的支柱,冒險探索時托付後背安全的堅強後盾。”遊蕩者曼迪笑嘻嘻地補充,輕易地將剛才的瑣碎嫌隙就此揭過。
就在這氣氛融洽,眾誌成城的時候,墓園深處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賽爾知道可怕的浮空幽魂蘇醒了,連忙提醒在場的諸位:“小心!”
一隻半透明纏煙怨靈發出淒厲的慘嚎,有如驚鳥掠過墓碑叢林,它披著黑色紗巾遮蔽皮包骨頭似的骷髏麵目,身體套著一件破爛的長袍,仿佛厚重的麻袋裁剪而成的碎布拖把。
奧德裏奇冷哼一聲,掄起僵屍之斧兜頭往浮空遊走的怨靈劈去,“嘶啦”,渾不受力的感覺,令有所保留的特裏斯差點亂了氣息,回頭看見分成兩半的幽魂合攏變地完整,他開始有些頭疼,心裏莫名驚疑:“物理攻擊免疫!”
芙莉爾接連扔出尺骨,把它們當作標槍遠程攻擊,可惜次次落點奇準,卻毫發無傷地穿顱而過,連忙招呼韋斯利一聲,接應他暫時退避。
遊蕩者再次擎出他的銀鏡,怨靈明顯有些遲疑,顯然銀質器具對它的幽魂身體能造成些許傷害的緣故,本能地有些畏縮。
不過毫無懼意站在曼迪身邊,直麵三階不死生物的卻是沉默寡言的賽爾,被遊蕩者介紹身份時,隻會“打氣”這種本領的年輕人。
他轉動右手尾指的瑪瑙戒指,露出原本藏在掌心,精致的六角霜花戒麵,冰冷的寒氣漸漸凝聚,變成一把匕圌首似的尖刃。
浮空幽魂感受到顫栗的寒冷,忍不住往上急衝而起,翻山似的越過手持銀鏡的曼迪,鳥爪似的枯幹雙手抓向賽爾的頭顱,這一擊全力以赴,絕對能將給予它最大威脅的活人殺死,甚至取走他的鮮活生命。
“嚇嘶!”不停旋轉的寒冰飛刃,不期然後發先至,從怨靈的頭顱往下切開,在它的脊背劃出深邃的溝壑。
由於寒係元素之力,幽魂的傷口久久不能愈合,遭到重創的不死生物頓時萎靡不堪,尖利指甲的雙爪有氣無力地左右交錯撲擊,卻被賽爾輕易躲避,遊蕩者趁機抄起銀鏡兜頭劈落,將怨靈打地傷上加傷,慌不擇路地逃竄。
“還沒有結束!”奧德裏奇盯著墓園深處翻滾的屍氣,隨後兩頭浮空幽魂左右交錯飛來,一隻兩手套著枷鎖,另一隻被鐐銬封住雙手,撞向快要消散的同伴。
嘭地一聲,怨靈們蛻變成古怪的不死生物,塊頭急劇增大,就像三頭犬那樣擁有毫無死角的全方位視野,重傷後行將潰散的幽魂不僅恢複如初,枯瘦的鳥爪似的雙手還有黑煙纏繞,細小扭曲的人臉時隱時現。
它地速度稍顯遲鈍,甩向衝向具有威脅者裏麵最弱的遊蕩者,躲避不及的曼迪無可奈何地擎起銀鏡,卻發現由於負能量濃度過高,鏡體不僅泛起耀眼的紅光,還急劇升溫,發熱後燙地把持不住。
“咯吱……吱!”刺耳的聲音,有如指甲摳刮玻璃產生令人不快的異響,首當其衝的遊蕩者忍不住撤手,掩耳到地,翻滾地往外躲避。
賽爾的速度飛快,右手戒指再次凝聚出寒冰匕圌首,激發後不停旋轉著切割異變的幽魂,重創其中雙手套著枷鎖的怨靈。
可惜糾纏成形同為一體的兩頭幽魂交替掩護,受傷的那頭怨靈趁機吸取附近遊離的屍氣,緩慢地恢複傷勢。
奧德裏奇.特裏斯心裏一沉:“與普通的三階不死生物相比,它擁有相當長的血槽以及自療的天賦。”
這一切太糟糕了,令此前信心十足的賽爾忍不住皺眉,畢竟他的施法源泉有限,寒冬戒指也不是萬能。
“還是讓我來吧!”
在冒險小隊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放開生鏽斧頭的韋斯利,雙手互相摩挲,一枚拳頭的小南瓜憑空出現,泛起令人膽寒的橙紅色火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