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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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夏如初意外且感動的是,秦潤的心思還不止於此。

    出門前,他遞過來一瓶小小的噴霧“這個防蚊蟲的,姐姐怎麽說都是個藝人,這麽好的皮膚可不能被叮咬了哦!”

    夏如初點點頭接過了,感激之餘,還是說出了心裏話“我覺得,我果然不太適合做藝人,改行或許比較好……”

    “誒,為什麽?”秦潤很意外。

    “我心理素質不行,遇到事情了就想退縮和逃避。像那種無論家裏出了什麽事都可以照常工作的心態,我這輩子恐怕都是學不到了。”夏如初苦笑。

    “姐姐,你這次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啊?能和我說說嗎。”秦潤睜大了眼。

    夏如初已經徹底把秦潤當成了男版的宋瓊,什麽話都可以和他說了“其實,我這次一個人跑出來旅遊是因為感情上遇到了問題。”

    “什麽問題呀,你們吵架了嗎?那天我看你接電話的樣子就不太對。”秦潤一副很關心的模樣。

    “不光是吵架,我們分手了。”夏如初微微低頭。

    秦潤內心幾乎要笑開花,可麵上卻流露出了惋惜和小心翼翼的神情“該不會……不會是因為有我的關係吧?是不是因為你在我家呆太久……”

    夏如初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之間早就存在很多問題了。”

    在夏如初心底,她總有種感覺,顧景明不過是借題發揮,早就對她厭倦了找個理由罷了。

    可她也知道這感覺是不對的。顧景明要甩她哪裏需要借題發揮呢?不喜歡了,膩了,他又不是不能直接說出來。

    她知道兩人之間存在很多問題,可她理不清問題到底出在哪。

    或許最大的問題就是距離,無論是空間上,還是心靈上的距離。

    矛盾和隔閡需要不斷的交流磨合才能消除,可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銀河般的距離,有什麽話也傳達不到,就算遙遙地傳遞到了,也過期變味了。

    秦潤楚楚可憐地看著夏如初,一副很無辜的模樣“那就是說,還是有我的因素咯?“

    “沒有!是我說錯話,和你沒關係……”夏如初有點急了,連忙解釋。她可不想寒了秦潤的心,人家腿剛好就那麽老遠地過來照顧她,怎麽能再說些讓他難過的話呢?那也太沒人心了。

    秦潤好不容易才被夏如初“哄好”,故意帶著點小委屈和小賭氣道“好啦,不說這個了,難得出來放假輕鬆,我們先隻管痛痛快快地玩兒吧。”

    夏如初鬆了口氣“嗯!”

    從落地窗前看森林的螢火,與身臨其境還是有所區別的。

    民宿裏可以安安頓頓地遠眺這一美景,空調吹著,果汁喝著,安逸無比,像是在欣賞一幅精美的畫。

    然而,當本人實實在在地走下來時,才感覺到有些地方並不是遠看的那麽美好——

    山路崎嶇難走,有時候小石頭還會硌腳。矮矮的灌木叢偶爾會刮著手臂與腳踝,盡管噴了防蚊液,也穿著長袖外套,還是會有些癢癢的叮咬感覺。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額外的好處與收獲。

    帶著樹葉和泥土芬芳的山風,柔柔地吹在臉上,令人愜意無比。神秘的林中動物的鳴叫,清脆悅耳,又頗有情思。空氣都帶著森林的靈動意味,深呼吸一口,比安了淨化器的室內空氣都要舒服得多,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尤其是置身於飛舞的螢火群之中時,那美好的感覺簡直不太真實——好夢幻啊,像是銀幕上的場景!

    秦潤找了個幹燥又透風的地方,讓夏如初坐在最高處的石板上,免得滑倒。

    “姐姐的運動細胞不行,還是我來捉吧!”秦潤笑。

    夏如初也笑“你小心點,你的身體可比我金貴多了,別再受傷啦。”

    秦潤自嘲“什麽金貴不金貴的,反正我錢也賺夠了,受傷就當休假咯。“

    夏如初是知道秦潤一貫的心病的,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出口。

    秦潤卻是知道她想說什麽,替她說了出來“當然,我也知道這個圈子是不能休假太多太頻繁的,管你怎麽紅,一段時間不冒泡就大把的人不記得了。不過呢,這些都是命,就算犧牲了暫時的熱度,也有那種專心磨練演技轉型成功的。我還能當幾年的流量呢?”

    秦潤沒有提那個名字,但夏如初幾乎是瞬間知道他說的誰,微微一怔。

    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近況。

    他紅得如日中天,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地每日更進一尺。

    即便是有心屏蔽,也躲不過鋪天蓋地的關於他的消息從哪個縫隙中流淌出來,浸入她的心裏。那個名字仿佛一個魔咒,逃不脫的。

    後來索性取消屏蔽了,順其自然。說來奇怪,像這樣坦然地接收關於他的消息,那種感覺卻變得更加遙遠起來,明明是那麽熟悉的人,那麽曾經近在咫尺的存在,卻陌生得像是從未交集過。

    他走到了最高的舞台,而她隱在了人群中,被狂熱的擁護者淹沒。

    後悔麽?

    談不上……

    如果是自己的選擇,或許還有後悔的立場。可她和他,又何曾有過選擇的權利呢?

    想到這,夏如初忽地又想到了自己和顧景明之間的那些糾葛。

    她是真的喜歡顧景明嗎?

    還是迫不得已的自我催眠,不喜歡上就會更痛苦,所以製造出了喜歡的幻覺欺騙麻醉自己?

    這種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心事越想越煩躁,夏如初沉默著,表麵上是在看秦潤抓螢火蟲,實際上心早就不知飛到了哪裏。

    秦潤成功地捕獲了幾隻最亮最好看的螢火蟲,小心地放進了特製的瓶子裏。

    “姐姐,給!”他露出充滿稚氣的笑容,雖然是夜晚,可他的笑容像是陽光一樣點亮了夏如初晦暗的心。

    “哇,好厲害啊!你居然可以捉到這麽多!”夏如初不自覺地用哄小孩子的方式捧秦潤的場。

    秦潤對這一套很受用“那是當然啦!這個又不難。今天吃晚飯的時候,老板娘不是說附近有溪流可以捉小魚嗎,到時候我給你看看我捉魚的厲害!“

    “好啊好啊。”夏如初也有些期待起來。

    兩人說說笑笑地一起回了民宿,秦潤講了好幾個笑話,把夏如初逗得開懷大笑,原本的不愉快全都煙消雲散。

    深夜,夏如初坐在窗前,一邊看著外麵的夜景,一邊看看身邊的螢火蟲瓶子。

    這個瓶子做得很精致,裏麵有足夠的空間和食物,看著很美好,但終究是個牢籠。

    今夜的山景依舊是那麽地美麗,她忽然覺得,瓶子中的螢火蟲有點可憐,仿佛是曾經的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就給它們自由吧。從哪裏來的,回到哪裏去。

    夏如初把換氣窗打開,輕輕地扭開了瓶蓋。

    幾個美麗的光點從瓶子中飛出,其中一個還在夏如初的手指上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紛紛飛走。光點像是一道虹,消散在夜裏。

    螢火蟲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但它們也是幸福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一個夏季,或許要比人類的漫長幾十年要快活得多,至少不用去想很多煩人的事情,隻需要開心地發著光,閃閃亮亮的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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