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潤的話是那麽地傷人，在夏如初的心裏留下了好些至今仍在流血的細小傷口，可她並不埋怨他，反而感激他。

    要不是他，她還沉浸在不切實際的氛圍裏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忘記了顧景明是什麽人，自己又是個什麽人。

    一個人一旦忘了自己的實際斤兩，就很容易產生悲劇。

    明明之前她還十分清醒，謹慎細微，怎麽顧景明一改變套路她就昏頭昏腦的呢？

    也不能全怪她，對方可是顧景明啊。

    終於，夏如初輕輕地放下手機，就當什麽都沒看到。

    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盡管麵上強作鎮定，可心裏卻是亂如麻的。無論做什麽事情轉移注意力，思緒最終都會轉移到這件事上來，根本沒有辦法做到若無其事。

    她這樣晾著顧景明不回複，他那邊會作何感想？會生氣嗎？疑惑嗎？還是……

    夏如初猛地搖搖頭，不行不行，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幹嘛！來玩兒遊戲好了。

    夏如初打開遊戲玩了一陣子，本來技術就不過關，一下子操控角色死傷無數，隻得趕緊放棄，發消息給秦潤求助。

    秦潤百忙之中抽空迅速回複了她。

    【幹得不錯。距離不是一天就可以拉開的，要持之以恒，習慣就好。先什麽都不用管，電話不要接，等他再發消息過來，截圖給我。】

    用最資深渣男的語氣，說出仿佛勵誌的話……

    夏如初哭笑不得，可心裏好歹還是得到了一點安慰。還好有個老司機在旁指導，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好，我都聽你的。】

    回複完秦潤，夏如初將雙腿曲起，雙臂抱住膝蓋，呆呆地團坐在沙發上。

    整個客廳忽然變得寂靜了起來，像是有沉默的河流淌過。古老的掛鍾內秒針滴答走動的聲音格外明顯，宛如一根根針先後落在地上，顯得她所處的空間更加空洞幽深和寂寥了。

    她對秦潤的“本領”十分信任，有他的悉心指導，她一定能早日擺脫這個漩渦，回到平穩而安全的人生道路。

    可正是因為太了解這一點，此刻的夏如初完全沒有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整個人都處於茫然之中。

    這樣好嗎？

    當然好，有什麽不好的。

    可是……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向陽街的那段日子。

    辛勞而充實，吸飽了人間煙火氣，忙到沒有功夫傷感，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最適合她的道路，可她最終還是留不住，回到了這裏。

    隻因為，那種生活僅僅是充實罷了，並不是踏實。

    如果白天操勞得不夠，身體不那麽累，她夜裏經常會睡不著。

    明明看似已安排好了接下來的穩妥一生，可靈魂飄飄蕩蕩，沒個定。似乎在尋覓著什麽，懷念著什麽，抗拒著什麽，又悲哀著什麽，無時無刻不再撕扯著她的心。

    而這種感覺，隻有在顧景明重新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才悄然消散。好像人終於又回到了地麵上，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曬到了溫暖的陽光。

    為什麽呢？

    答案呼之欲出，可夏如初不敢麵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