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不小心借來的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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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的東大街,聚集了不少走街串巷的商販。

    做糖人的,賣風車的,挑著扁擔剃頭的,稀裏嘩啦地延伸了一路。

    個中偶爾也夾雜些農村來賣青貨的,隻是一個個相對於當街開剃頭攤子的,縮著腦袋,眼神滴溜溜地亂轉。

    吳恪毫不懷疑,隻要一有風吹草動,這些人肯定第一個溜之大吉。

    畢竟一旦被抓到,可是直接投機倒把罪名落下來,進了局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忽然,白芷晴發現了一處賣草莓的攤位。

    清裏透紅的草莓,讓她一見就喜歡上了。

    “我要買草莓!”

    吳恪看了一眼,個頭那麽小,最大也隻有拇指頭那麽大,這個能吃到什麽?

    但是女孩子家家的,想要的時候,攔也攔不住。

    “想要就買,反正我沒錢。”

    白芷晴從兜裏攥出一張1塊錢的票子,塞到吳恪手裏,同時掩著口鼻道:“你幫我買!”

    這什麽毛病?

    吳恪剛想把票子塞回去,就見到草莓攤旁邊不遠處就是一泡大糞。

    而始作俑者的騾子還在那兒優哉遊哉地打著響嚏,看樣子,還挺意猶未盡的。

    這在東大街上,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隻是南方來的白芷晴,愛幹淨,沒見過這種陣仗倒也正常。

    於是吳恪衝著挑著草莓的大叔一招手,大叔立刻挑著擔兒過來了。

    顧客就是上帝嘛。

    大叔很懂的。

    同時吳恪附在白芷晴的耳邊小聲道:“先少挑一點過過嘴癮,趕明兒早上過來買,更新鮮。”

    “為什麽?”白芷晴充分發揮了不懂就問的風格。

    卻被吳恪一瞪眼,“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啊?”

    “哼,小氣!”白芷晴被懟了一句,嘴上立刻回敬道,心裏頭卻不以為意。

    還是先挑草莓要緊。

    大叔很有眼力見地給了她一張報紙,於是白芷晴開始了她那精挑細琢的挑選過程。

    看得大叔心裏暗暗著急,嘴上卻隻能陪著質樸的笑。

    果不其然。

    一道尖利的聲音傳來,“打辦的人來啦!”

    大叔立刻挑起擔子,撒奔兒就跑。

    留下白芷晴手裏已經挑好的十來個草莓,和沒付出去的鈔票,無言以對。

    “這可怎麽辦啊,我還沒給錢呢。”

    吳恪不以為然,“就當是大叔送你的唄。”

    白芷晴搖頭,“不行,我爸教育我,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這錢我一定要給,你得幫我!”

    “好吧好吧,下回再見到大叔,咱們記得還上。”

    打辦的隊伍騎著清一色的二八大扛一溜而過,東大街上立刻寬敞了不少。

    隻剩下賣糖人的、剃頭挑子和一些不在打擊範圍之內的手藝人了。

    雖說沒抓幾個人,可這陣勢也真夠嚇人的。

    白芷晴挑著看起來幹淨的草莓,便要忍不住往小嘴裏送。

    結果卻被吳恪攔住道:“回去在清水裏浸上一刻鍾再吃。”

    白芷晴俏臉一紅,吞下嘴饞的口水,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

    離開東大街,穿過幸福路,不遠處就是之前吳恪來過的人民廣場。

    白芷晴指著人民廣場後麵的機關小區說:“我家就住在那裏,以後有空一定要到我家來玩!”

    吳恪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道:“你先回吧,我去廣場那邊看看。”

    白芷晴一聽,立刻好奇道:“你去廣場幹什麽?我也要去。”

    在旁人看來,白芷晴是個高不可攀的南方女孩。

    可在吳恪看來,真就是個好奇寶寶。

    吳恪抬腳就走,“你要跟著就跟著唄。”

    二人一前一後地來到廣場邊上的專辦,距離專辦下班還有半小時。

    吳恪找到上次接收材料的專辦阿姨一陣追問。

    得到的答複,不外乎回去等消息,不要著急之類的打發用語。

    吳恪看著那堆積如山的材料,不由心急。

    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白芷晴看出他的憂心忡忡,忍不住把手裏的草莓送上去道:“阿姨,你就幫幫忙吧。”

    專辦阿姨看著這一對,“你又是誰啊,你家也有材料送過來的?”

    白芷晴似乎答非所問,卻又格外認真:“阿姨,我姓白,叫白芷晴,我是他的同學。”

    吳恪並不認為白芷晴這樣的哀求會有什麽用。

    但至少贏得了他的感激。

    “既然都到這兒了,我幹脆送你回家吧。”

    白芷晴莫名地有些雀躍,伸手一指:“好哇,就在這後麵了。”

    看著倆孩子離開,專辦阿姨本也沒當回事,隻是咕噥著道:“居然遇到姓白的,也真是少見。”

    結果後頭一位中山裝大叔推了推厚實的眼鏡,“新來的縣長就姓白,範姐你忘了嗎?”

    “也是哦。”被叫做範姐的女人忽然循著倆孩子離開的方向看去,“旁邊縣政府後麵就是機關小區?”

    “當然。”

    範姐頓時反應過來,“前兩天我收的那份材料在哪裏,快幫我找出來!”

    專辦裏一陣手忙腳亂。

    這都快下班了,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中山裝大叔覺得莫名其妙。

    況且自打1月以後,全國的專辦工作統一告一段落,這之後的工作就明顯放緩下來。

    加之不少人羨慕別人補發工資成了萬元戶,也都趁機整點材料交上來渾水摸魚。

    反正即便不通過,也沒損失。

    但這卻加大了專辦的工作量,也磨滅了專辦人員的責任心。

    可若是這提交材料的人,背後有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然,這些吳恪都不知道。

    目送著白芷晴回了家,他果斷地轉身離去。

    或許今天有機會進入白家,甚至能夠見到白縣長,提一提父親工作的事。

    但終究太過急功近利了一些。

    反而會招人不喜。

    吳恪也是好不容易才壓下內心的衝動,咬咬牙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經過東大街,正巧碰到老太太跨著個菜籃子,在晚市上搜羅些攤販們最後的存貨。

    便宜量又足。

    吳恪耐心地等著老太太挑完,這才陪著老太太一起回去。

    結果一進家門,就覺著氣氛有些不對。

    院子裏廊簷下那麵牆上,掛著一麵兩米見方的木質黑板。

    這是多年前父親在家備課講課,特地托人定做的一塊黑板。

    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學題目,看得安夏秀眉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