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鏡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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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舞的烈火中,傳出了尖利的慘叫。
火團來回瘋狂的奔走,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變得時斷時續,突然斷絕,不多時便燒成一團焦炭,模樣慘不忍睹。
雲沐塵走上前去,在鏡麵上隨手一抹,金光頓斂。蘇青隻覺全身一輕,便能活動自如。
他半晌才回過神來,勉強笑道:“這鏡子當真霸道,金光一照,我隻覺全身便被禁錮了一般,便是半點元氣也提不起來。雲哥哥,你究竟練得是什麽本事?那鏡子怎麽對你一點作用都沒有?”
雲沐塵搖頭道:“並不是禁錮了你的身體,而是定住了你的神魂。”他又低頭想了一想,解釋道:“這麵鏡子的主人不知是誰,隻要注入法力,便能定人神魂,當真厲害無比!”
他一身玄功修為,肉身穩固無比,鏡子雖然神妙,卻也不能禁錮他的神魂。
見鏡子已經沉寂下來,蘇青抱著小狐狸走到鏡前,往裏望了一望,笑道:“你瞧,小狐狸真的變成小狐狸啦!”
雲沐塵抬頭看去,隻見鏡麵光亮,分明看到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狐狸,模樣嬌小可愛,卻少了一根大尾巴,正安安靜靜的伏在蘇青懷中。不由得全身一震,急忙又轉過頭來,分明見到小狐狸依然是小女孩的模樣。訝然道:“這鏡子到底是什麽來曆?居然能照出本體?”
小狐狸從蘇青懷裏跳了下來,也好奇的對著鏡子照了照,笑嘻嘻的說:“這鏡子好玩,居然能看到我本來的樣子!”
“我來瞧瞧我的——”蘇青湊到鏡子麵前,仔細看了半晌,突然泄氣道,“許久不照鏡子,卻沒想到如今我居然這般狼狽醜樣,日後又要被父我爹笑話了!”
雲沐塵抿著嘴輕笑,自己也來到鏡子前,凝目看去,卻見鏡麵上並無人形,反而是一片碧藍天空,白雲悠悠。不由得一怔,詫異道:“哪裏有人?這鏡子莫非壞了?”
“壞了?”二人急忙擠到鏡子前麵,隻見鏡子有一人一狐,果然不見雲沐塵的蹤影。蘇青捂著嘴吃吃笑道,“這鏡子看來也是分人,瞧你不順眼,連你的影子都瞧不見,當真好玩!”
鏡麵景象忽然有了變化,有一朵雲十分古怪,混沌一片,似乎有些靈性,正在大肆吞噬其他雲朵,轉眼間將漫天祥雲吃個幹淨,然後急劇變化,混沌之氣緩緩成型,化作一個豐神俊朗的中年道人,身穿八卦宮衣,神采飛揚,淩空微步,一步步向鏡麵走來。
蘇青看得目瞪口呆,詫異道:“莫非這寶物吞人神魂,竟然誕生了自己的器靈?”
小狐狸卻突然慌亂起來,低著頭就往雲沐塵懷裏鑽去。感覺小丫頭渾身顫抖的模樣,雲沐塵又是心疼,又是奇怪,拍著她安慰道:“小狐狸別怕,這隻是個虛影,不會傷人的!”
那鏡中人仿佛聽得到外麵的聲音,停下步伐,朝三人打了個稽首,嗬嗬輕笑道:“諸位道友請了!當年貧道與青丘一族有些恩怨,也難怪這小家夥畏懼。”
他透過鏡麵,目光落在小狐狸身上,欣然道:“想不到青丘一脈竟然未曾斷絕,當真可喜可賀!”
雲沐塵抱緊了小狐狸,聲音漸漸變得冷下來,森然道:“看你也是有道全真,為何要與青丘狐族為難?”
道人哈哈大笑,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上古天地大劫,有青丘狐應劫而出,禍亂人間。昔日貧道修道未成,不識天時,故而曾與其有過一段紛爭,非所願耳。如今隻怕過了百萬、千萬年不止,早已是物是人非,道友休怪!”
天地大劫?雲沐塵一怔,喃喃道:“又一個”
道人起先隻是隨意瞥了小狐狸幾眼,又將目光投在雲沐塵身上,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又重新轉回小狐狸,目中神光陡長,鼓掌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塗山氏!險些看走了眼!”
雲沐塵被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糊塗起來,詫異道:“青丘塗山氏又如何?”
道人歡喜不迭,喜道:“你有所不知,青丘一脈有三,塗山、軒轅、有蘇,各自均有一脈傳承。當年我欠了女嬌娘娘一個人情,如今正好還與他!”
“你剛說與青丘一族有過紛爭,如何又有人情欠下?”雲沐塵起先還有些疑惑,隨即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與塗山一脈有人情,卻與另一脈起了紛爭?”
道人長歎一聲,點頭道:“道友說得極是,那青丘軒轅狐原本是軒轅墳外三妖之一,應了劫數,禍亂朝綱。我原本欲將其打殺,奈何”
他搖了搖頭,不願再行敘述下去,頓了一頓,又重新打起精神,笑道:“小狐狸,你是不是不敢吞吐元氣?隻恐陰陽五行之氣吸得太多,反而不美?”
小狐狸不明所以,抬起頭來望著雲沐塵。
雲沐塵心裏一緊,將小狐狸放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沉聲道:“還請仙長教我!”
道人也不推辭,慨然道:“塗山一脈得天獨厚,天生歸元之體,多遭天妒,故而應有此劫。按說妖族至高功法,莫過於昔日東皇經妖帝經二門,可惜自東皇、帝俊身死便告失傳。當年女嬌娘娘練成九尾,乃是禹皇姒文命鑄九鼎淬其身軀,故而能容納龐大的元氣。如今九鼎化作諸天結界,卻去哪裏尋來?為今之計,非得以上乘術法淬體,方可納入海量真元。”
簡短幾句話語,卻透露出了無數上古秘辛。隻是對於如今的雲沐塵來說,卻猶如聽天書一般,渾然不知所意。當下試探著問道:“玄功可否?”
“不妥!玄功乃是針對人族九竅道體所錄,妖族卻少了一竅,玄功練不得法,反而阻礙了她未來更大的成長可能。”
道人沉吟片刻,緩緩道:“我玉清一脈並無針對妖族的功法,但是我那位三師叔最是有教無類。他曾編撰過一門上清大洞真經,教化天下萬妖,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妙之處。你若能取來,必然大有裨益!”
雲沐塵暗暗幾下,隨即行禮問道:“仙長博聞強記,在下在此謝過!敢問仙長高姓大名?”
那道人微微一笑,朗聲道:“不用乘騎與駕舟,五湖四海任遨遊;大千世界須臾至,石爛鬆枯當一秋。不勞道友動問,貧道雲中子,如今僅剩一縷殘魂於此,特為有緣人解惑!”
這個名字雖然極為陌生,但是那四句詩聽來卻有幾分熟悉。雲沐塵低頭思索片刻,忽然心中一亮,指著鏡中人叫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