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若虛，在你們魔界，空間到底是怎樣一種理論？”

    兩人麵對麵席地而坐，苦思不得良機，雲沐塵反而向胤若虛發問道。

    胤若虛略一沉吟，徐徐道：“空間是一切事物的生滅範圍。其內涵是無界永在，‘無界’指空間裏任一點都居中，‘永在’指空間永現於當前時刻。”

    不等雲沐塵說話，胤若虛已經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但是即便是在魔界中，也隻有魔皇以上的層級，才能隱隱約約觸碰空間的規則。也隻有法力強大到了一種難以理解的程度，才有機會接觸更高明的層次。”

    雲沐塵沉默片刻，緩緩道：“我人界法門，元神隱於虛空，便是合道之境。以我觀之，其實並非元神隱匿，而是去了另一重空間。以高維空間俯視我們所處的世界，這才有返虛合道、不生不滅的說法。想來也該與魔界的理論大致相當。”

    胤若虛默默點了點頭，皺眉道：“如今你我都未曾達到那個層次，即便二人聯手，就連空間屏障都打不破，更不要說在重重疊疊的扭曲空間中活下來。至於找到原有世界的通道，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雲沐塵沉吟半晌，說道：“我身邊有一隻靈狐，身負幻狐血脈”

    “幻狐我知道。”胤若虛搖了搖頭，“洪荒初開之時，有青丘狐族一脈應劫而生，得天獨厚，乃是天生的大神通，幻狐也是青丘一脈的分支，在魔界也曾有過青丘狐的傳說。但是即便是普通幻狐，也隻能憑借天賦神通穿行於空間之中，你想要指望幻狐帶你出去，卻是癡心妄想。除非它能練到第七尾，才有一線可能。”

    其實不用胤若虛說，雲沐塵也早已想到了此節。他低頭苦思良久，喃喃道：“這個空間能夠自成一體，全靠那座大殿穩固虛空，但是看這大殿的模樣，分明已經存在數千上萬年之久。整個空間又是如何定住地火水風？又是如何在億萬重空間中定住位置、不至於隨波逐流呢？”

    胤若虛也在不停的撕扯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自語道：“一定是忽略了什麽，但是究竟會是什麽呢？這空間一無所有，除了土地、大殿之外，簡直就是空空蕩蕩。到底我錯過了什麽東西？”

    二人幾乎同時猛然轉頭，一眨不眨的盯著大殿，徐徐向下，目光落在那一池寧靜得漣漪不起的池水上。

    “這裏風化不下萬年，連維持空間穩定的大殿都破碎不堪，為何這裏還有這樣一池淨水？”

    二人同時立身搶步而出，來到池水邊，細細打量半晌。胤若虛剛要伸出手去，突然想起了什麽，冷冷的說：“你來收！”

    “陰陽五行靈液，對人類修士乃是大補之物，對魔族修士卻是大毒之藥！”雲沐塵微微曬然，伸手一引，那池水陡然掀起漩渦，一道數尺粗的水柱被他源源不斷的吸起，徑直注入紫府識海中。

    剛一入手，雲沐塵立刻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側頭笑道：“好個謹慎的天羽魔君，你若是沾著這點東西，隻怕連一身修為都會被中和折損。”

    “別當我沒有看出來，這東西能留存萬年不曾化為水汽，卻連我的神識都能阻住。不是三光神水，便是琉璃淨水！”胤若虛冷哼道，“若是壬葵真水或是一元重水，又如何輪得到你收取？”

    “算你逃過一劫！”雲沐塵嘿嘿一笑，“你說的不錯，這正是三光神水。”

    人有三寶精、氣、神；地有三寶水、火、風；天有三寶日、月、星。這三光神水正是集日、月、星三種光芒於一體，化為神水，能解災厄、療重傷，妙用非凡。

    唯一的遺憾之處，這東西如此來曆不凡，卻隻能用來治病療傷，對修煉並無太大幫助。

    之前雲沐塵曾在地底得了先天壬水本源，此時收取三光神水，更是得心應手。偌大的明鏡池，竟然被他如長鯨吸水般一口氣收取大半。

    胤若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急速下降的池水，忽然伸手一抓，一道黑乎乎的東西從池中被他連根拔起，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雲沐塵來不及多想，伸手便要搶奪，卻不料胤若虛飛身疾退，避開了他當胸一抓。隨即全身魔氣大盛，盡數往手中那黑漆漆的物事湧去。

    “該死，居然被他快了一步！”雲沐塵心中大急，猛然向前一撲，將杏黃旗當做長槍使，當胸一記平刺，當真是又快又疾。

    隻見胤若虛將那件物事橫起，“鐺嗚”一聲，將杏黃旗格擋住，隨即橫臂虛晃，逼得雲沐塵後退一步。趁這個機會，胤若虛迎風一抖，將那件物事展開，赫然是一柄白色大旗，轉瞬間變得遮天蔽日，大旗籠罩之下，金光耀眼奪目，奇象氤氳、天地皆明。

    “又是一柄先天旗？看其五行屬金，想必便是那素色雲界旗！”雲沐塵暗暗吃了一驚。卻聽胤若虛哈哈大笑道：“難怪這空間能定住水火地風，維持數千上萬年不滅，原來是有這件寶物鎮壓！小子，你手段著實不差，難怪連赤羽魔君瞿如都死在你手裏。隻可惜你棋差一著，如今便送你歸西！”

    “是嗎？”雲沐塵冷冷的說，“先天旗又如何？莫非我沒有麽？”

    他將法力盡數灌注入杏黃旗中，竭盡全力猛然一抖，兩大寶旗正麵轟然對撞。隻是一記，整個空間頓時支離破碎，空氣扭曲，露出黑漆漆的裂縫，大殿轟然垮塌了半截下來。

    大殿一垮，空間頓時收縮得更快。胤若虛卻已經無懼空間亂流，大笑道：“原來你也有一柄？原來你早就藏了後續手段，這寶旗內含一方小世界，藏身其中，縱然空間崩塌又如何？今日便先殺了你，我得兩件寶旗，日後魔皇之位唾手可得！”

    此時素色雲界旗被胤若虛掌控，仙靈之氣漸漸轉為厚重凶戾的魔氣，當空罩下。雲沐塵迫不得己，隻得灌注法力於杏黃旗內，與其正麵抗衡。

    二人鬥得極為凶狠，隻見大片大片的空間不斷剝離，剛一卷入空間亂流，就化作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大殿被兩大先天旗的爭鬥波及，層層垮塌。空間越收越緊，變得越發狂暴，處處都是黑漆漆的空間裂縫，甚至一條裂縫長達上百丈，從中隱約透出令人心悸的無盡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