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無言信任,互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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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城,城外荒山。

    鳳綰綰看著弑叔叔和白姨受難成這般模樣,隻覺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心痛難忍,直接飛身離開了墨城。漫無頭緒的一路飛身,在一片茂密竹林的荒山之中,鳳綰綰發泄一般的隨意出手,一根根粗壯的翠竹在她掌下四分五裂,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都怪我!”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父君的死、弑叔叔的手,白姨的傷,都是我的錯!”

    “為什麽!為!什!麽!”

    ……

    鬱鬱蔥蔥的竹林中,隻聽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嘶吼以及大片大片翠竹倒下的簌簌聲。竹林外,一個黑衣男子遠遠的看著,等著她發泄完心中煩悶,手中握著的玄劍一寸寸收緊。

    墨玄就這麽靜靜的站在竹林外,不遠不近,看著那鬱鬱蔥蔥的竹林深處,她的少主瘋狂的出招,嘶喊,哭泣,最後靠著一根最大的竹子緩緩坐下。見到鳳綰綰安靜下來沒有任何聲音,墨玄足尖輕點,腳踏翠竹,幾個翻身之後便來到了鳳綰綰身邊。

    “少主,打夠了麽?不夠,我陪你打!”

    墨玄知道鳳綰綰心中難過,但是他並不會安慰人,對他而言,心情不好要麽喝酒喝到醉,要麽打架打到累便可以解決。

    剛剛在城主府中墨玄看見鳳綰綰飛身離開城主府覺得不放心便跟了上來,這才有了剛剛在竹林外看到的那一幕。所以他冷冽能得開口,若是少主想要發泄,他陪他打到力竭,累了自然就不會想那麽多了。

    “打就打!”

    鳳綰綰單手拍向地麵,借力向墨玄襲去。她並沒有用魂訣之力,僅僅用自身內力與墨玄打在了一起。每一招看似凶險,卻都有破綻,並不是真心要打架,而是讓自己有事可以做。

    墨玄抬手避開鳳綰綰的攻擊,將手中玄劍擲向一根翠竹,深深的卡在半中間。之後,便赤手空拳的與鳳綰綰對招,她攻,他擋,再還手,如此反複。墨玄出手全是殺招,但是都留有分寸,一時之間兩人打的難分難舍……

    嘭!!

    最終,兩人的打鬥在一次對掌內力相撞兩敗俱傷之中結束。兩人都因為對掌的內力相撞而向身後倒飛出去,鳳綰綰撞倒翠竹之後,雙腳後蹬借力,將砸斷了翠竹的墨玄拉了回來,兩人一起摔在地上,躺在層層斷枝落葉之中。

    “墨玄,你為何不躲?”

    “少主,我沒事,還可以再來!”

    鳳綰綰側頭看著墨玄嘴角的血跡,抬手輕輕拭去,低聲詢問他剛剛最後那一下為何不躲反攻。墨玄搖搖頭,笑著說還可以繼續,抬手便要撐著地再站起來,鳳綰綰卻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讓他起身。

    “墨玄,天空好藍!”

    “嗯,全是雲!”

    “墨玄,本少主是不是很失敗?”

    “嗯,挺好的!”

    兩人仰躺在竹葉上,鳳綰綰抬頭看著沒有了竹林遮蔽的天空緩緩的說著,墨玄則很不給麵子的拆穿她根本看不到天空的事實。全都是雲,哪裏有藍天?鳳綰綰不氣也不惱,幽幽的又問了一個問題,墨玄抬頭看著上方的雲層,簡單的回答卻再次反駁了鳳綰綰的問題。

    “墨玄,弑叔叔的右手要廢了……”

    “那就聯係左手劍!”

    “墨玄,白姨的頭發全白了……”

    “顏色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鳳綰綰提及了她悲傷的原因,弑叔叔的傷和白姨的頭發,卻在墨玄眼中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右手廢了,那就練左手劍,照樣可以行走江湖。頭發白了,那也隻是一種顏色而已,隻要人還活著,就都有希望……

    “墨玄,你就沒覺得這都是我的錯麽?”

    “沒有。”

    鳳綰綰側過頭看著墨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著,墨玄同樣側過頭,看著鳳綰綰的眼睛,搖搖頭輕聲說著沒有。

    這一切都不是少主的錯,少主不可能未卜先知察覺極樂台有變,否則,絕對會自己衝過去,而不是讓兩位聖使帶隊過去。而且,少主將最難纏的那個銀眸女子留給自己獨自對付,這也是為了保護整個墨城的百姓,兩邊都是抉擇,所以不必將這些都壓在自己肩上……

    “墨玄,你這樣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怕,你不會。”

    鳳綰綰經過剛剛那兩輪打鬥,已經將心中的煩躁和不安都喊了出來,聽聞墨玄如此信任自己,轉過頭看著頭頂上的雲層喃喃的開口說著。墨玄依然還是側著頭看著鳳綰綰,堅定的搖搖頭,說著她不會。

    微風拂過,女子的眼中,是那雲層之後的晴空,男子眼中,全都是她……

    鳳翎皇宮。

    鳳珂看著殿前跪著的女子,麵對失而複得的女兒回來領罪,鳳珂恍若隔世。這一次回來的鳳自歡,更加的成熟內斂,喜怒不形於色,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有些看不透究竟在謀算著什麽。

    “母皇,女兒不孝,私自離宮數年,還請母皇責罰!”

    鳳自歡跪在殿前,隻著單衣,手中捧著藤條高高舉起,負荊請罪的態度表示的極為明確。鳳珂默默的盯著她許久,然後從鳳座上走了下來,將她手中的藤條撇開,輕柔的將鳳自歡扶起。

    “自歡,你這是想通了?”

    “嗯,想通了。以前是女兒不懂事,辜負了母親的心意,女兒有罪!”

    鳳珂看著自己的女兒,懷疑而探究的眼神在鳳自歡身上不斷的打轉,麵上卻還是一副笑盈盈極為欣慰的表情。鳳自歡拱手行禮,真誠的語氣讓鳳珂直犯嘀咕,卻又不曾表露,兩人這母女重逢的戲碼卻都各懷心思。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了就搬進宮來住吧!”

    “不了,還是住公主府就好,在宮中多有不便。”

    鳳珂拍著鳳自歡的肩頭,探究的詢問著,想要將鳳自歡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鳳自歡搖搖頭,露出一絲小女兒家的扭捏,不好意思的推拒著,就如同那情竇初開的女子一般。

    “歡兒,看你這表情,可是有了心儀之人?是哪家公子,你也該成親了!”

    鳳綰綰這扭捏做派倒是讓鳳珂有了想法,既然不想住進宮中,那不如就安插一些人到公主府去。鳳珂明麵上是關心鳳自歡可有喜歡的人,實則已經在盤算手下臣子中,誰家兒郎可以擔得起駙馬之位,幫助自己盯著鳳自歡的一舉一動。

    “母親做主便好!”

    “如此甚好!來人,傳旨,自歡公主回朝,今晚戌時在浮樂宮設宴為自歡公主接風,請文武百官攜家眷參加!”

    鳳自歡低眉順眼,拱手說著,並未拒絕鳳珂的提議,但是有沒有正麵回答鳳珂的問題。鳳珂拍了拍鳳自歡的肩膀,然後命令隨侍宮人下去傳旨,今晚大擺宴席,明著說是接風,實則就是好好為鳳自歡身邊安插進一枚‘良人’相伴。

    “歡兒,今晚好好瞧瞧,這文武百官的子嗣中,可有看中的,母皇為你賜婚!”

    “多謝母皇,自歡先行告退!”

    頒布旨意之後,鳳珂一副為女兒終身大事著想的做派,交代著鳳自歡,將疼愛之情溢於言表。鳳自歡拱手領命,示意先回府休息,宴會之事全憑鳳珂做主便是。鳳珂眼看鳳自歡這聽話乖巧的模樣,也就點點頭,讓鳳自歡先離開了。

    待到鳳自歡離開了皇宮,鳳珂麵色一冷,坐回鳳座之上,仔細思考著這個此前為了一個叛臣之子不惜與自己撕破臉皮的女兒,怎的就一改本性低眉順眼的回來了?究竟是真心悔改,還是另有圖謀,鳳珂一時之間還無法做出判斷。

    前幾日,鳳珂就收到了極樂山莊的來信,得知了柳林已死,鳳珂現在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簫如月改投南川,柳林身死,陪著她多年的兩人都已經離她而去,還有自己那費勁心思搶來的那個男子,同樣也選擇了決絕的離開她。如今的自己,真真算得上是一個孤家寡人了……

    “來人,去盯著公主府,如有異動,就地格殺!”

    鳳珂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額頭,揮揮手交代了一句,暗處一個黑影領命離開。鳳珂弄不清楚鳳自歡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所以,她隻能派人盯著,另可錯殺,絕不放過,哪怕是自己親生女兒,有了二心一樣是不可饒恕。

    長公主府。

    鳳自歡從皇宮離開之後,一路直接回了這闊別已久的長公主府。她能想到鳳珂不會這麽簡單相信自己,所以必然會有暗探盯梢,既然想看那就讓她看個明明白白。

    “來啊,美人,喝了這杯這張銀票就是你的!”

    “公主,奴喂你吃水果,可好?”

    “好吃,真甜,美人喂得果真香甜!來,這是賞你的!”

    “謝公主賞賜,奴家還有更甜的,公主可要嚐嚐?”

    ………

    鳳自歡回府之後,直接命人去紅街,將各大青樓楚館最紅的花魁都請來了公主府。暗中的探子看到的就是整個府中鶯聲燕語,布滿了靡靡之音,鳳自歡一副貪圖美色的紈絝女子做派,揮錢如雨,與那些當紅的花魁嬉鬧玩耍,並無任何越矩行為。

    實則,在房中與眾位花魁嬉鬧的是鳳晚羽為鳳自歡尋來的身形相仿的替身,真正的鳳自歡,早就已經由暗道溜去了那莫憂閣中。如今這莫憂閣已經被鳳晚羽出麵買下,所有的美人以及掌櫃都留下,如常的營造那歌舞升平的靡靡之音,隻是四樓不準任何人進入。四樓原忘憂公子的那間房,被徹底封死,而三樓之中同樣留下了一間房,隻為與鳳自歡密談所用。

    “本公子在此恭賀自歡公主重新回京,並且馬上就要有佳人良婿相伴身側了!”

    鳳自歡從密道出來,直接就是那莫憂閣旁邊的暗巷,三樓靠著暗巷的那房間窗戶打開,鳳自歡直接飛身進入,然後合上了窗戶,並未有人發覺任何不妥。鳳自歡關上窗子轉身,一個清冷的男聲就在房間裏出現,一身白衣的鳳晚羽坐在橫塌上,用矮幾的茶壺倒了一杯清香宜人的雨後銀針茶,微微舉起向鳳自歡示意。

    “今晚宮中有宴會,所以你想好怎麽做了麽?”

    “這是自然。京畿府尹家的小公子,因為身子弱所以久居深閨,京城之中見過他容貌的不多,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京畿府尹?恐怕此等身份並不會被鳳珂看在眼裏!”

    “正因如此,才最為合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