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算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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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精巧豪華的馬車緩緩地在平遠侯府門前停下,淩福老遠就看到馬車上醒目的安國侯府字樣,江夢琪終於來了,淩福在侯府門口眼巴巴等了一上午江夢琪,這位安國侯府家的大小姐,果然架子十足,都快到晌午了,人家的馬車才慢悠悠地來到平遠侯府的門口。

    

    江家侍女將馬車上的簾布拉來,江夢琪優雅地從馬上走下來,手中還捧著一個精美的錦盒。淩福走到江夢琪的身前,笑盈盈地說道:“表小姐,一路辛苦了,我帶您去依蘭院吧,各家小姐都到齊了,就等您了。”

    

    說著淩福就要領著江夢琪進府,突然江夢琪停在了平遠侯府的門口一動不動。

    

    “我還是先去姑媽院中請安後,才和各位姐妹聚聚吧。”

    

    江夢琪一個快步就越過了淩福,大步朝聽雨齋走去。

    

    淩福當然知道江夢琪根本不可能參加淩曼的宴會,他不過就是再找機會接近江夢琪而已,他看準時機,在江夢琪即將踏過侯府那幾層台階般高的門檻時,他身體往前一傾,就撞到了正在跨門檻的江夢琪,江夢琪一不留神,差點跌倒,淩福趕緊從身後扶住江夢琪,他一手接過江夢琪手中的錦盒。

    

    “表小姐,可要當心,今日早上一些下人不留意,將那菜籽油灑落在這門檻上,好些人都摔了個大跟頭。”

    

    淩福邊說邊將手中的錦盒輕輕叩起,隻見裏麵有兩個精美的絲帕,他一下子明白了,這是江夢琪繡的錦帕,大概是要送給淩希一隻吧。淩福頓時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這東西上要是沾染了毒藥,可比他費心思下到江夢琪身上要省事多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跟他也就毫無關係了。他悄悄地用寬大的衣袖遮蓋住錦盒,一隻手已經將毒藥輕灑在絲帕上。

    

    剛剛那一個踉蹌,讓江夢琪有些失了儀態,她站穩之後,略略地修整了下儀態,淩福趕緊將手中的錦盒雙手奉上,江夢琪一手拿過錦盒就頭也不回地往聽雨齋走去。

    

    淩福也不再尾隨江夢琪的身後,他一臉壞笑地站在那,看著江夢琪遠去的背影,要是能把淩希的那張臉也給毀了,那就真是一舉三得。越想越得意的淩福不由得大笑起來,向依蘭院走去。

    

    

    

    “淩希。”江夢琪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傳入了淩希的耳中,剛剛還在屋裏出神的淩希抬頭一看,江夢琪已經踏入屋內,春風得意地正向她走來。

    

    “表姐你怎麽來,也沒提前讓下人通報一聲,我好去接你。”

    

    淩希一看到江夢琪,就從心底感到開心,江夢琪不僅是她的表姐,也是她在邑城最好朋友,雖然有時候江夢琪確實有些刁蠻任性到不講理,可江夢琪對她還是有些忍讓的,最主要的是,江夢琪脾氣不好,但心眼不壞,而且沒有世家小姐那般矯揉造作,與她格外聊得來。

    

    “你們家那三小姐給我下了帖子,請我過來聚會,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想到可以跟你見一麵,我才勉為其難來赴約的。”

    

    “你是來府上見我的,還是想來看看我哥哥的。”淩希不懷好意地說道。

    

    “說什麽呢,你都知道了呀。”江夢琪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桌子旁,將她手中寶貝似的錦盒放好。

    

    “淩柱哥哥在府上嗎?”忽然江夢琪話鋒一轉,略帶羞澀地問道。

    

    “今日他不在,不過他要是知道你來了,估計會早早地就在府中等你的。”

    

    被淩希這麽一說,江夢琪更加羞澀起來,她打開錦盒。

    

    “你快過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淩希走進一看,錦盒裏有兩方精致的絲帕,淩希突然想到前幾日她給葉慕之繡的那方汗巾,虧得沒有送出去,跟江夢琪的這兩方絲帕比,真是天差地別。

    

    “真好看,表姐從哪得的。”淩希不禁感慨道。

    

    “我繡的,”江夢琪得意地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方絲帕,打開攤放在手掌中。

    

    “我這些日子,跟宮裏的繡娘學了好久,才繡了這兩方絲帕,也不知道淩柱哥哥看得上我這繡工嘛。”

    

    “那你該繡汗巾,你繡這絲帕,我哥哥也不敢用呀。”

    

    淩希繼續打趣著江夢琪,她也走到江夢琪的身邊,仔細打量著她手上的絲帕,真好看,淩希都不敢用手去拿起錦盒內的另一方絲帕,生怕弄壞了。

    

    “說什麽呢,我是給你繡的,隻是順便問下淩柱哥哥,瞎說什麽呀。”

    

    江夢琪越發不好意思了,臉上都掛上紅暈。正在淩希取笑江夢琪之時,徐大夫緩緩走進屋內。

    

    “二小姐,我來給您請平安脈。”

    

    說完徐大夫就走到淩希身旁,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絲帕,他不由得就皺起來眉毛,思量了半天,幽幽地說道:“這絲帕好像有股子味道,能讓我仔細瞧瞧嗎?”

    

    淩希不解地看向徐大夫,江夢琪可不想讓自己這麽精美的絲帕,讓個老大夫給摸壞了,她連忙推說道:“徐大夫怕不是剛聞過草藥味,聞得鼻子失靈了吧,我這絲帕今早才繡好,什麽香料也沒熏,怎麽會有味道呢?”

    

    說完江夢琪還將手中的絲帕放在鼻子間聞聞,確實沒有味道呀。

    

    “可能這帕子上有毒物。”徐大夫有些表情凝重,緩緩地說道。

    

    江夢琪一聽,手一個哆嗦,絲帕就落在了地上,徐大夫拾起來地上的絲帕,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後他將錦盒中剩下的一方絲帕也取出,又從他身上的藥箱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將白瓷瓶中的液體倒了幾滴在絲帕上,不一會的功夫,兩方絲帕上都出現了一道黑痕。

    

    “這絲帕上果然有毒物。”徐大夫肯定地說道。

    

    江夢琪一驚,雙手不停地抖動起來,剛剛那絲帕她可是拿在手中好長時間,她是要死了嗎?她不由得害怕起來。

    

    “徐大夫,你看幫我看看,我中毒了嗎?”說著江夢琪也顧不得禮儀,掀開自己的衣袖,就將手腕放在了徐大夫的眼前。

    

    徐大夫給江夢琪號完脈後,又立刻給淩希號了一下脈,他從藥箱中又拿出一個青瓷瓶。

    

    “二小姐沒有什麽事,可是江小姐已經中毒了,不過好在這個毒沒有致命危險,要是三個時辰內不吃解藥,就會皮膚潰爛,時間耽擱久了,那就是藥石無用。江小姐也不必擔心,我這裏正好有緩解的藥,江小姐服下後,回到府中,按照我開的藥方食用半個月,身體內的毒素就會清除,不會有危險的。”

    

    江夢琪一聽到徐大夫的話,她那顆慌亂的心才略略地安定下來。

    

    “表姐,你的絲帕怎麽會有毒物?”淩希急切地問道。

    

    這事太不正常了,江夢琪分明說是早上剛繡好的絲帕,怎麽會有毒物,而且還在平遠侯府,在這聽雨齋,要不是徐大夫察覺的早,不僅是江夢琪,連她估計都有可能在劫難逃。這很顯然毒就是衝著她們兩人下的,但計算得也太精確了吧,這說明絲帕上的毒極有可能是在平遠侯裏下的。

    

    江夢琪努力地回想著,她好像沒有打開過錦盒,更沒有將絲帕交給誰,她搖了搖頭,疑惑地看向淩希。

    

    “表姐,你入府後,遇見什麽人了嗎?”淩希又問道。

    

    “我直接就來了聽雨齋,淩福想要帶我去依蘭院,我根本沒理他。”突然江夢琪好像想到了什麽,“對了,進門的時候,我沒站穩,淩福扶了我一把,他好像碰過我的錦盒。”

    

    淩希的表情有些凝重起來,如果江夢琪的絲帕確實沒有其他人碰過的話,那就隻有可能是淩福做了手腳了,淩福是冷秋葉的心腹,又這麽巧江夢琪是淩曼請來的,巧合加巧合,那就是精心安排了。

    

    “如果表姐在聽雨齋中毒毀容了,父親與舅舅怕是要生嫌隙了,而且表姐如果隻在聽雨齋待過,就算回府出了什麽事,也與依蘭院沒有關係,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也能算在安國侯府的身上。”

    

    “是冷姨娘搞的鬼,我找她去。”

    

    剛剛還在雲裏霧裏的江夢琪,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這是中了冷秋葉的算計了,江夢琪氣衝衝地就要去找冷秋葉算賬,淩希趕緊拉住了怒氣衝衝的江夢琪。

    

    “絲帕是表姐帶來的,表姐不能證明毒是淩福下的,這樣衝動地找冷姨娘對質,隻會讓冷姨娘倒打一耙,最後還是會引起父親與舅舅之間的誤會。而且表姐以後是要嫁到平遠侯府的,不宜與冷姨娘有正麵衝突。”

    

    “那怎麽辦,就這樣吃下這個啞巴虧。”江夢琪生氣地說道。

    

    “這樣也不好,冷姨娘要是看一計不成,估計又會生出另一計,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樣總不是辦法,還是得想個辦法嚇嚇她才行,至少讓她不敢再生壞心思。”

    

    “我們該怎麽辦?”

    

    江夢琪一聽淩希的話,她就知道淩希怕是肚裏已經有了鬼主意,隻見淩希對她詭異一笑。

    

    “等會我們去淩曼的宴會上露個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