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4章 賈瑉還會回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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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離開賈府,就直接去了東平王府邸。到了那裏一看,門戶大開,偌大的院子裏,已經杳無一人。

    在這裏沒有停留,快馬加鞭趕到了南安王和西寧王的府邸,發現同樣如此。

    長安站在西寧王府大門前,不禁仰天長歎。

    還沒來得及感慨,左林良領著一個老頭過來了。

    “殿下,這位老者就是在對麵賣烤紅薯的,他知道一些情形。”

    “西寧王一家是什麽時候走的?”

    長安急切地問道。

    “聽他家下人們說,快二十天了吧,到底是什麽時候走的,小的也不知。”

    老者回答得倒是挺痛快。

    “他們是如何走的?”

    “我又哪裏知道,隻是聽他家下人說,主子們都走了,開始還是把下人都留在這裏的,後來下人們見主子們都不回來了,也就紛紛散了,裏麵的東西,也都叫下人們給搶了,如今裏麵什麽都沒有了。”

    “就沒有官府的人來過這裏?”

    “沒有。”

    “官府裏有沒有人知道這事兒?”

    “應該知道吧。平常百姓說兩句牢騷話,官府裏都知道了,這麽大的事兒,三家都走了,官府還能不知道?”

    長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是啊,這麽大的事兒,要說地方官府和錦衣軍不知道,誰會相信呢?

    “你們是什麽人?我可跟你們說,別管閑事兒,這三家都是在帝都做人質的,如今不見了,怕是要天下大亂了。”

    “休要胡說八道,你怎麽知道要天下大亂了。”

    左林良訓斥道。

    “哼,這幾家人跑了,三藩就要反了,就這點兒事兒,傻子都明白。看你們也是體麵人,咱們連這點兒事兒都看不明白呢?”

    “倒也是,這點兒事兒,連皇上都看不明白呢,別說你們了?如今三藩剿匪,幾十萬大軍,越剿越多。當初京營王大人在九江,才一萬多人,那裏就四境安寧。可惜啊,就連王大人這樣的忠臣,都被奸臣害死了。”

    “不要妄加猜測,妖言惑眾。”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也小心點兒,如今錦衣軍到處拿人呢,快點兒回家,別把你們也給拿去了。”

    老者說著,就一溜煙兒地小跑著離開。

    正在此時,一隊錦衣軍過來,押著一幫人,看被押著的人,穿著都比較體麵,看來是有些身份的人。

    “殿下,那個人看著怎麽有些像牛繼宗?”

    立春突然喊了一聲。

    “左林良,你過去打聽一下。”

    左林良跑過去,攔著一個看起來是頭領的人,說了一會兒話,跑了回來。

    “殿下,鎮國府、治國府、理國府、齊國府幾家也被查抄了。這麽算來,八公家已經有六家被查抄了。如今隻剩下侯國府和繕國府了。”

    “算了,進宮吧。”

    長安歎了口氣,騎馬默默前行。

    回宮到了武英殿,就見皇兄正在跟羅啟華、李源、羅木生和賈雨村在一起議事。

    也不理會眾人,長安就直接坐下。

    “喲,皇妹回來了。諸位愛卿,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再議。羅尚書,你去傳宋寬、李乾、韓奇來見朕。”

    “皇上,這個……。”

    羅木生站在那裏,躊躇不決。

    “你不用傳了,他們已經跑了。”

    長安冷冷道。

    “皇妹休要開玩笑,他們與朕情同手足,哪裏會走呢?”

    “我剛從他們家裏過來,那裏已經空無一人,你叫人去看看吧。”

    “怎麽可能?錦衣軍日夜監視著那裏呢。羅木生,叫人去看看,速速來報。”

    “臣遵旨。”

    羅翰林答應一聲,趕緊溜了。

    “皇兄,我去賈府那裏了。”

    “哦,好,孫同仁的差事辦的如何?”

    “賈府跟錦衣軍打起來了。”

    “真是狗膽包天,竟敢抗旨?活該趕盡殺絕。”

    “牛、柳、陳、馬幾家,也是皇兄下旨抄家的吧?”

    “是啊。誰教他們不聽話,還在背後非議朕。”

    “皇兄,他們議論你什麽了?你聽誰說他們議論你了?”

    “眾大臣都這麽說,還能有假?”

    “皇兄說的眾大臣都是誰?羅啟華?羅木生?李源?賈雨村?孫同仁?還是宋寬他們?”

    “原來皇妹全都知道啊,正是他們了。”

    “皇兄下一步還打算查抄誰家?”

    “這不剛才正議著呢?王家、史家、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這幾家都是跟賈家親近的。還有……。”

    “皇兄,四王八公如今還剩下幾家?”

    “八公還剩下兩家,四王不是都好好的麽?”

    “侯家和石家跟誰近?”

    “自然是跟三藩近了。”

    “三藩幾十萬大軍,連幾股土匪都剿滅不了,你就不覺得奇怪麽?”

    “匪患嚴重,自然難以一時剿滅了。”

    “如此嚴重的匪患,為什麽王子騰在那裏的時候,就沒有呢?”

    “這……。”

    “王子騰為何突然身亡?”

    “不是郎中用錯藥了麽?”

    “賈貴妃為何突然身亡?”

    “不是暴病麽?”

    “皇兄真的不知道內情?”

    “內情?還會有什麽內情?”

    長安對哥哥越來越失望了。她不知道哥哥是真的不知道內情,還是他故意裝傻。

    現在,她也懶得再問這些了。即便是問,也問不出什麽來的。

    “皇兄,晉王真的是要謀反麽?你相信他會謀反麽?”

    “罪證確鑿,他還有什麽話說?”

    “那楚王呢?有什麽證據說他與晉王同謀?”

    “知情不舉,朕對他已經夠客氣的了。”

    “他們起兵了麽?他們的軍隊在哪裏?”

    “若非錦衣軍及時把他們拿下,他們不就反了麽?”

    “好,皇兄,如果三藩反了,皇兄如何應對?”

    “皇妹休要聽他人挑撥,一是宋寬幾人跟朕情同手足,經常為朕出謀劃策。二是朕有一百五十萬大軍可用,他才四十萬人馬。三是他們世受皇恩,前些日子還請求撤藩。情真意切,怎麽會反?”

    “若是他們反了,皇兄派誰領兵前去平叛?”

    “王子騰啊,哦,王子騰不在了。朝中文武百官,盡可挑選。皇妹不必擔憂。”

    “一開戰,軍餉耗費巨大,餉銀從何處而來?當初在北溫都拉,十五萬大軍,一觸即潰,如今號稱一百五十萬大軍,有多少能打仗的?”

    “還有,當初北溫都拉號稱十五萬大軍,實際連十萬都不到?這一百五十萬裏,又有多少空額?”

    “如今韓天魁在寧古塔,三藩若反,他亦必反,到時候,東北何人能抵擋住他的八萬大軍?”

    “卜奎不是有賈瑉麽?哦,如今是鍾鼎在卜奎了。”

    “皇兄叫鍾鼎向北溫都拉索要七十年貢賦,他們能給麽?若是韃靼人再反了,何人能抵擋他們?”

    “西北邊疆曆來吃緊,若是抽調那裏兵馬,外族乘虛而入,皇兄如何應對?”

    “皇兄跟各大家族要錢,勳貴之家若是再查抄了,人人自身難保,對我家寒心,將來三藩前來攻打帝都,何人還會來勤王?”

    “皇兄知道賈瑉如今在何處麽?”

    “不是在北海做生意麽?”

    “賈瑉是生意天才,想做生意,哪裏不能做,何必跑到北海那荒涼之地去?他的府兵團部屬,如今都到了北海,重新匯集在他麾下,你知道麽?”

    “就在孫同仁他們查抄賈府的時候,跟賈府的人打了起來,錦衣軍六七百人,都攻不進賈府大門一步。你知道賈府多少人麽?才五六十人。你知道他們把連環銃都用上了麽?”

    “這個連環銃,跟你在南溫都拉見到的連環銃,已經大不一樣了,殺人就像割麥子似的。他們如今殺紅了眼,就想著跟我們同歸於盡,然後等賈瑉回來給他們報仇。”

    “到時候,南邊有三藩造反,東北有韓天魁策應,西北外族乘虛而入,還有賈瑉等著報仇。各大家族都叫你得罪了,你如何處置?”

    說道這裏,長安也越來越激動,竟然連“皇兄”都不叫了。

    羅木生跌跌撞撞地進來了。

    “皇上,大事不妙了,那三家人都不見了。”

    “什麽?都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已經不見了二十來天了。”

    “怎麽會如此?錦衣軍呢、他們是幹什麽吃的?就沒人知道麽?為何不早些來報?”

    “皇上,沒人知道啊。”

    “羅木生,真的沒人知道麽?就連帝都的百姓都早就知道了,你們竟然不知道?”

    長安冷冷道。

    “殿下,這個,嗯。這個嘛,臣確實有所不知,此事應該去找孫同仁問罪。皇上,三藩那五十萬兩銀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啟運了。”

    羅木生說完就後悔了。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自己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三藩家眷已經逃跑了,自己竟然還說給他們送銀子的事兒。

    果然,天佑象一隻野獸一樣,狠狠地盯著羅木生。

    “皇上,臣一時失言,臣罪該萬死。臣告退。”

    “滾!”

    羅木生趕緊溜走,天佑無力地跌坐在龍椅上。

    “他們都在欺瞞朕,都在欺瞞朕……。長安,你說你從賈府來,孫同仁還沒攻進賈府去,是吧?”

    “是的。我叫他們暫停進攻。”

    “好好好,左林良,快去傳朕的旨意,不要查抄賈府了。快快快,快去。”

    “臣遵旨。”

    左林良雖然答應著,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看著長安。

    “左林良,你去傳旨吧,我隨後就到。”

    見長安如此說了,左林良才出去了。

    “長安,賈瑉一向對你很好,你去賈府,就說朕召他回來,任兵部右侍郎。賈瑉當初在溫都拉立下赫赫戰功,是個軍事天才,有了他,朕就不怕三藩造反了。”

    “皇兄,你認為到了這一步,賈瑉還會回來麽?晚了。”

    長安說完,默默地退出。出了武英殿,已經是滿麵淚水。

    她的心在痛,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