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辛辛苦苦得的錢財，自己都沒怎麽用，大部分都分了出去？”

    穆川有些意外，他看著賊眉鼠眼，正嫌棄用筷子慢，已經開始直接用手抓取食物，弄得滿嘴流油的地鼠，一副不能相信的目光。

    “大哥，你這是什麽眼神，瞧不起我麽，我從富人手裏，得到錢財，再分給窮人，這叫劫富濟貧，難道很難以理解？”地鼠委屈地叫道。

    “劫富濟貧麽？以前在故事裏，倒是經常聽過，但是，自從浩劫之後，我自己親眼見到的武林中人，倒沒見這麽做的……”穆川喃喃道。

    “我說地鼠，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們丐幫汙衣派，本身的幫規就不允許積財吧，你不散出去，難道還要等著挨幫規的罰？”珠瑾在一旁，直接揭地鼠的底。

    “就算有幫規的原因，我也確實是在劫富濟貧，這總沒錯吧！”地鼠立即叫屈。

    “你們丐幫汙衣派，這規矩也太嚴苛了吧？如果不允許積財，想買東西沒錢花怎麽辦？”穆川皺眉道。

    “大哥，你莫忘了，你現在也是佛門弟子啊？”地鼠翻了翻白眼，道，“要論規矩，你們佛門弟子，規矩不是更嚴苛，我們乞討，你們不也化緣，而且啊，你們還不能娶媳婦，不能打誑語，不能吃肉喝酒，比較起來，哪有我們自在？”

    “那倒也是，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不過，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既已經有汙衣派的存在，那你們丐幫，為什麽又要搞一個淨衣派？幫派內部，這麽搞兩極對立，不怕內部分裂麽？”穆川皺著眉頭，不思其解。

    “大哥你有所不知，其實汙衣派也可以變成淨衣派，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成了家。”地鼠解釋道，“我們丐幫弟子，大多是乞兒出身，加入丐幫之後，也就自然地成了汙衣派，幫規不允許積財，是為了提醒我們不能忘本，天下還有很多與曾經的我們一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孤兒，當有多餘的錢財時，我們首先應想著去幫助他們，而不是顧著自己享受。但是，若一旦成家，汙衣派的種種規矩就不適用了。以前孑然一身的時候，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怎麽樣都行，可成家之後，卻要養家立業，沒有錢財是萬萬不行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們丐幫這個看似稀裏糊塗的規矩，沒想到還有這種種說道。”穆川一拍手，恍然說著。

    “那當然，我們丐幫，昔年可是天下第一大幫。現在在大理分盟裏邊的我幫弟子，也隻是當年從西南幾個分舵流落過來的，還有更多的弟子在總盟和其它分盟。”地鼠自豪道。

    天下武林盟，是浩劫之後，在多位宗師一致的號召下，由幸存的武林中人聯合而成的組織。

    總盟的活動範圍，是在大炎內部，所以，選擇加入天下武林盟總盟的，無一不是百裏挑一的高手，至於其它分盟，實力就參差不齊了。

    “隻是沒想到，朝廷做得那麽絕。”

    說著說著，地鼠的語聲就低落下來，也沒有心情再吃東西了，悲憤地道，“當年浩劫發生之時，為了徹底剿滅我們丐幫，朝廷下了誅丐令，交由各州，各府，各縣去執行。

    隻要是乞丐，朝廷便不問青紅皂白，一律誅殺。

    天下行乞之人，何其之多，可是能算我們丐幫弟子的，卻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啊！

    鮮血，流淌了整個大炎的土地，無數天生不幸，隻能行乞為生的孤兒，在朝廷的這一道誅丐令下，盡皆化為了冤死的魂靈。

    可朝廷的官員們，卻盡在拍手稱慶，在他們眼裏，我們乞丐就是一群蛀蟲，隻會浪費糧食。可天命如此，很多沒有生存能力的孤兒，難道就應該活活被餓死麽？”

    “這些草菅人命的朝廷狗官，我恨不得全宰了他們！這一道誅丐令下去，他們就沒有想過，會有多少人會因此失去寶貴的生命麽？”虎頭猛得拍了一下桌子，憤怒地大吼著。

    “是我們丐幫害了他們，如果沒有我們丐幫，或許他們就不會受到牽連……”地鼠痛苦地說。

    “不，這不能怪你們，要怪，就怪這世間，沒有製裁朝廷的辦法。”穆川語聲沉重，緩緩地說，“朝廷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樁樁滅絕人倫的罪行，根本原因就在於，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試想，如果有一個武林勢力，擁有一百名宗師，我就不信朝廷還敢這麽做。”

    “一百名宗師？怎麽可能？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時代，全天下所有的宗師加起來，都沒有達到過這個數量。”珠瑾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說，“但是，如果武林真有這麽一個龐然大物，朝廷確實不敢胡作非為，一百名宗師一齊出手，都用不了盞茶功夫就可以屠了整座紫禁城。”

    “我也知道，這個想法確實不切實際，但有時候，我會從心裏發出這個願望。我會想，如果有一天，我們水月閣真的如那般強大，我所想要的公道，或許就不會遠了。”穆川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深深地歎了口氣。

    場麵一時沉默下來。

    雖然酒菜還有不少，卻已沒有人再吃了。

    “幾位，我也不瞞你們，我就是下一任的水月閣閣主，並且，如果我不是要去成丨都執行一個長時間的任務，暫時脫不開身，我此刻就已經是了。我這次請你們來，便是想邀請你們，加入我們水月閣，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當然，地鼠你隻要作個見證就好。”穆川的目光撇過地鼠，主要投視在虎頭和珠瑾的身上。

    “大哥，你救過我的命，我說過，從那以後，你就是我親大哥，雖然我是丐幫弟子，不能加入你的門派，但你有什麽事，盡可以找我的……”地鼠有些不好意思，當即表示著。

    至於珠瑾，沉吟了一下後，倒把目光投在了虎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