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螞蚱鷹，大家可能陌生。它的另一個名字卻相當響亮：燕隼。

    徐媽略顯緊張的開口吩咐：“磊子，養好了趕緊放飛。去年林業站還專門派人來咱們村做宣傳，說螞蚱鷹受保護的，捉了犯法。”

    “放心吧，媽，我知道……等能飛就放走。”徐磊點點頭。

    他自然看過相關新聞，也沒打算長期養這玩意兒。

    到四點半忙完，徐磊準時拉著滿滿一車快遞去鎮上郭宇凡那裏。

    打印單子花費近一個小時，看時間還早，徐磊又去鎮南頭扯了幾十米塑料布。

    來回折騰，等他返回時已經接近六點。

    剛過水庫拐角，遠遠見同村的熊孩子徐兆陽哭喊著朝村裏跑。

    “咋了，哭啥哩？”徐磊忙刹車，停下三輪車問。

    “小磊叔，徐波掉進水庫了……”徐兆陽哇哇哭著回答，說話直哆嗦。

    “啥……”徐磊登時臉色大變，跳下車子，抓住對方急聲道：“在哪裏，快帶我去！”

    “就在石壩那邊”小家夥急忙掉頭領路，結果沒留神一個爬叉。

    徐磊心急如焚，一把將對方抱起，撒腿狂奔，邊跑邊口中大喊著：“快來人呀，有小孩掉水裏了！”

    村邊道路是砂石路，被手扶拖拉機碾壓的高低不平，騎三輪車還沒有他跑得快。

    “咋了，小磊，誰掉水庫裏了？”聽到喊聲，老牛頭從蘆葦蕩另一邊探出頭，急聲追問。

    “浩哥家徐波……”徐磊頭也不回答道，奔跑速度更快了。

    即使懷裏還抱著個孩子，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不過半分鍾多時間，他已經衝到水庫邊。

    遠遠地，就見村裏兩個熊孩子站在彎腰老柳樹下哭喊，其中一個手裏還拿著長竹竿往水裏拍打。

    “讓開，是這裏嗎？”徐磊大喊著把徐兆陽放在地上，同時扔出兜裏的手機。

    得到肯定答案，他顧不上脫衣服，直接跳下去。

    一天太陽照射，水庫上層水麵溫熱，下層水冰涼。

    剛入水徐磊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顧不得緩勁兒，他深吸口氣，一個猛子紮入水底，瞪大眼睛四處查看。

    很多人以為在水下無法睜眼，其實不然。真正潛過水的人都知道，即使不帶護目鏡也可以在水下看到物體。

    隻不過剛入水時眼睛發澀，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另外在水底待得時間長了眼球會發紅。

    以前大人想要知道自家孩子是否偷偷下河洗澡，有兩種最簡單的方法。

    一看皮膚，二看眼睛。

    洗過澡的熊孩子雖然皮膚曬幹，但是隻要用指甲劃一下，就會起白印子。

    另外就是潛水後，眼睛布滿紅血絲。

    徐磊為啥記這麽清……別問，說多了都是痛苦的回憶。竹板炒肉的滋味他現在還記得清楚，而且是父母混合雙打。

    這段時間沒下雨，水庫裏還算清澈，徐磊沉入底部，模糊能看到兩三米外。

    幾秒種後，發現不遠處有黑影浮動。

    他雙腿一蹬，抓到了衣服。

    就在徐磊下河摸索的時候，老牛頭氣喘籲籲趕到。

    他同樣沒有任何猶豫，撲通一聲入水。

    不過沒等老牛頭潛入水底，就見水麵嘩啦啦響，徐磊抱著孩子出現在水麵上。

    “快，磊子，把他弄到岸上，墊著腳頭朝下倒水……”老牛頭急聲吩咐。這是農村土方法，以前村裏有小孩溺水都如此擺弄。

    徐磊沒有照做，他記得以前看過網上文章，溺水後最重要的是做人工呼吸，防止出現腦部缺氧損傷。

    他半跪在地上，將徐波嘴巴掰開，而後深呼吸、吹氣，做人工呼吸。

    這會兒功夫，住在村尾的徐德林也趕來。

    他看了一眼現場情況，追問：“老牛叔，咋樣？”

    “人剛救上來……”

    徐磊充耳不聞，繼續吸氣吹氣。

    短短兩三分鍾時間，石壩上已經圍不少人，村裏問訊的幾乎夠趕來了。

    在眾村民焦急的等待中，一直沒動靜的徐波忽然咳嗽幾聲，睜開眼睛。

    “醒了，醒了……”老牛頭興奮高呼。

    “沒事了，這小子命大”徐磊大伯徐青海也出聲勸慰。

    “該打，沒事兒偷偷往河邊溜……”

    ……

    眾人正在議論時，不知誰來了句：“五嬸子和五叔呢，小波掉水裏這麽長時間，他們還不知道？”

    “五叔在街上幫工，還沒回來……已經有人去喊五嬸子了”有人回答。

    五叔五嬸子是徐波的爺爺奶奶，他們家情況和村裏其他人類似。兒子徐雲浩和兒媳婦在南方打工，家裏隻有兩個老人留守。

    老兩口種幾畝地維持生計，順帶在家照看孩子。

    徐波被一大群人圍著，好像嚇傻了，愣在那裏一聲不吭。

    “小波，知道這是幾不？”徐東方伸出兩個手指頭。

    “大伯，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兩個數都不認識？”熊孩子開口吐槽道。

    “沒事，真沒事，不傻……”

    說曹操，孟德到。

    話音剛落，有人指著石壩另一邊道：“五嬸子來了！”

    老太太下電動車後，幾乎是被人架著登上石壩的。

    她從鎮小學接完孫子就在廚房做晚飯，根本不知道熊孩子偷偷跑到河邊了。

    等有人上門通知，老太太登時嚇傻，軟癱在地上根本起不來。

    沒辦法，還是鄰居把她扶到電動車上馱過來的。

    “小波，小波……”老太太踉踉蹌蹌衝過來，好幾次差點摔倒。

    “嬸子，小波沒事，別慌，別慌……”旁人趕緊勸道。

    其餘人紛紛閃身，讓出一道縫隙。

    “奶奶”看到家人，徐波哇的一聲哭起來。

    “死孩子，嚇死我了！”老太太摟住孫子，又是哭又是笑。

    伸手想打，卻舍不得。

    “五娘，沒事了，趕緊帶小波回家換衣服，別凍感冒！”徐磊這個時候出聲道，忍不住一個哆嗦。

    剛才急著救人，他倒沒覺得冷。如今天色已晚，涼風一吹，整個人凍得攢不住勁，那邊老牛頭同樣如此。

    “對，都別圍在河壩上了，趕緊回家給孩子熬點薑湯……”徐青海也勸說。

    回村的路上，眾人從剩餘三個熊孩子嘴裏知道事情始末。

    原來前幾天徐兆陽在水庫邊彎腰老柳樹上發現一個翠鳥窩，放學後他便約了三個同伴來捉翠鳥。

    那鳥窩在柳樹窟窿裏，位置比較刁鑽，幾個熊孩子用竹竿捅半天也沒弄出來。

    於是膽大的徐波自告奮勇，爬上柳樹去捉。

    結果一腳蹬空，掉進河裏。

    也幸虧現在小學重視安全教育，老師經常在課堂上講。

    幾個小家夥沒敢貿然下水救人，而是回村喊大人，在村口恰好碰到徐磊。

    他們聽完直呼僥幸……今天不是星期天，來水庫釣魚的人本來就少。加上當時天快黑了，釣魚人早早收杆離開，水庫邊一個大人也沒有。

    如果不是恰好碰到徐磊，再耽擱幾分鍾，後果不堪設想。

    接著大人們又感慨現在的小孩子太笨，掉水裏根本不會遊泳。換成徐磊他們那一代人，這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當然幾個熊孩子回到家，估計回去後免不了一陣狠揍。

    揍也活該，差點出人命。

    徐磊騎電車返回後山，剛換上幹衣服，手機響起。

    是徐雲浩打來的，顯然已經得知兒子落水的事情。

    電話裏對方一再表示感謝，說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掛斷。

    看時間不早，徐磊不想來回折騰，就給母親打個電話，說自己在山上吃。

    天天在山上住，做飯是常有的事兒，他的手藝練出來了。

    不能說好吃，但是也不差。尤其煮方便麵，更是一絕。

    打開液化氣，往鍋裏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