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巷口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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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巷口,男孩臉色蠟黃,瘦骨嶙峋,黃狗安靜的臥在身旁,似乎連叫的力氣也沒有。女孩眨巴著機靈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他,她衣著雖不十分光線靚麗,但雙頰酒窩深陷,自是有種說不出的甜美。過了半響她指著男孩左側草席上的屍體好奇問道:“這人死了老久,怎麽不埋了她?”男孩毫無生氣地點了點身前的牌子,上麵寫著四個大字“賣身葬母”。自母親離世後,就沒有什麽動力支撐他活在這無依無靠的世上。但在死之前,還是想讓母親能有一副棺槨,得以好好安葬。
“我自然是看見了,但是憑你這樣又瘦又小的樣子,誰會出錢買你呢?”女孩不假思索的問
男孩心裏苦惱,這又不知是哪家不懂事小姐,故意拿窮苦人家來打趣,索性將頭撇向一邊,不再理睬。
女孩卻依舊不依不饒“我爹爹正好想找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孩子,他不會管你有沒有力氣幹活,你在這等我,我把他帶來”
不一會,女孩便牽著一個壯漢走了過來,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均勻有力,和女孩機靈甜美的外表天差地別,隻不過在笑起來的時候同樣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爹,你看我們把他買回家好不好?”
話音剛落,壯漢便一把抓住男孩手臂,頓時一股強有力的氣脈從小臂處傳來,這感覺就如同一顆火種落入枯草堆中,瞬間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烈火,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男孩眼前模糊起來!隻見一位戴麵紗女子扯過壯漢手臂神色慌張地說:“力哥,這孩子身體太弱,怕是承受不了。我剛剛在周圍打探了下,藥師穀和其他門派的人已經追來,此地不宜久留。”
小女孩見男孩氣弱無力,頓時慌了神,以為是自己害他變成這樣,她揮舞著小拳頭打向壯漢“壞爹爹壞爹爹”
“晚兒別鬧,爹爹剛剛隻是試探了一下這孩子的根骨,沒想傷他。”接著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丹給男孩服下。
女孩馬上從右手上取下一個精致的手鐲藏在男孩胸口,囑咐道:“小哥哥,對不住了,你身體好些後把這鐲子賣掉,應該幫得到你。
“賤人!任憑你逃到天涯海角,終究是逃不出藥師穀的手心,還不束手就擒。”一聲刺耳的女聲傳來,接連五名女子一齊從天而降,各個身著白衣素裙,梳著靈蛇發髻。為首的名叫裴靈,她長相雖清冷,但細細看來眉宇間卻是透出一股狠勁。後麵分別跟著柳承畫、陶瑜書、胡弄琴、徐善棋四位藥師穀女弟子。
帶著麵紗的女子毫不示弱的反諷道:“我看我不是逃不出藥師穀的手心,而是逃不出你裴師姐的手心,死皮賴臉的追到這,怕早就動了想把我置於死地心!還假惺惺的說什麽束手就擒?”
“金師妹,大家同門一場,隻要隻要你把那東西交出來,從今以後保證和苗力斷絕關係,憑師尊對你的寵愛,跟我們回去不過是領受些責罰,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柳師姐,我知道從小到大你們琴棋書畫四位待我不錯,可如今苗力是我夫君,我不會為了自己苟活,拋下我的愛人。還請轉告師尊。東西我是還不了他了,如果要我抵命,盡管叫人來取便是!”
“金月娘!你你簡直無可救藥”陶瑜書滿臉寫滿了失望
“師尊已對她心灰意冷,取她人頭就是,還跟她廢什麽話!”裴玉說著便提劍衝刺,眾人見狀也一齊衝了上去。隻聽得劍鋒在空氣中嗖嗖作響,劍氣猶如毒蛇般從四麵八方襲來。苗力正預跨步向前,金月娘卻伸手拉了拉他,笑道:“力哥,你且休息,小妹自有辦法。”金月娘雖性格乖張,但也不希望除裴玉以外的師姐們有閃失,再說苗力乃神屠一等一的高手,就算留有幾分薄麵,真動起手來,死傷也在所難免。於是金月娘左手微抬,兩指夾住裴玉的劍鋒,右手直扣住裴玉腦後的啞門穴,動作幹淨利落,一時間將裴玉移向了劍陣中央,見眾姐妹都收回招式,金月娘才一腳將裴玉踢倒在柳承畫麵前。接著說道:“難怪師尊不喜歡你,連最基本的認穴手法也沒教過你吧。不過說到底還是得怪你自己學藝不精,就算再給你一百年,也是學不會。我看柳師姐說的極對,我就算犯了天大的錯,師尊不過是責罰我幾句,而你!辦事不力,在他眼裏根本就是無用的飯桶”。聽到這本已被柳承畫扶起的裴玉,仿佛胸口受了一記悶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氣喘籲籲的張口罵道:“你這賤人,胡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赫然發現自己的聲音竟變得沙啞難聽,再想說出幾句已經是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柳承畫心裏暗自驚歎:“沒想到短短數月,金月娘功夫竟已如此精進,再加上還有個麻煩人物苗力在旁,想要帶她回去怕是難上加難!”她又看了看攤倒在懷中的裴玉,才一會功夫整個人除了聲音發啞外,臉色也變得烏黑,身子不停顫抖,這一看便是中毒之狀,如不及時救治,恐要命喪於此。於是又軟下性子勸道:“金師妹,你自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性子縱使再乖張,我也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什麽事也都隨著你。今日還請你看在往日同門的情分上,將解藥交予我,要不是要不是裴師姐真的就”還未等柳承畫說完,金月娘眉頭緊促反駁道:“師姐怎這樣偏心,那裴玉想要我的性命便可,我想要她的性命便不可?”
“我們哪裏會偏心?,縱使裴師姐有想至你於死地的想法,我們也會舍身相護,一切等回了藥師穀再做定奪。”
“那好,我也明明白白跟各位師姐交代了,傷裴師姐的正式我從藥師穀帶出的禁術,“蠱毒秘轉”然後我又配合了師尊交我的認穴手法。可是誰叫我“資質平庸”又加上學習時間太短,隻學會了放蠱,還未研究出解蠱的方法。我勸你們還是趕快帶她回去,看看師尊他老人家七日內是否會想出法子救她。
“六位藥師穀仙姑,切莫聽這小妮子胡謅,現單、燕、薛;三門已經全部趕到,還請六位留下助陣”說話人從遠方駕著一匹黑色駿馬奔馳而來,待距離近些,一腳蹬在馬鞍之上,飛身而出,順勢從腰間拔出兩把雙刃短刀旋轉於手掌,接著左手一刀拋出,直逼金月娘的脖頸處。苗力見狀立刻提刀上前格擋,誰知那人身法靈活,三兩步便已到達苗力身前,她左手接回拋出的短刀,右手持刀徑直劈下,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刀在她手中就不曾一秒停歇,招招都逼想逼出敵人的破綻。
苗力無奈笑道:“果然是燕師姐,好狠好快的刀。”
那女子道“刀快我承認!可是論狠,誰會狠得過你,你與這妖女裏應外和,屠殺我“神屠”滿門,偷走滅心覺,罪無可恕。雖為外門弟子,縱使拚了性命也要報仇。”
說話間功夫,兩人竟已過了幾十招,外人看來二人刀法都十分詭異,就連藥師穀的六位女弟子想要從旁協助,一時也是毫無辦法。
時間一長,燕似錦刀法越是讓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苗力的揮刀就越發緩慢,兩人交手可謂是一動一靜,一快一慢。仿佛燕似錦所有的招式哪些是虛,哪些是實,均被苗力算的一清二楚。燕似錦自知,在這樣下去敗下陣來是遲早的事,她回頭急促喊道:“單大哥,薛大哥,難道你們就在旁看著,不打算幫幫小妹麽?”
剛一說完,一股強勁的力道從天而降,如千斤的巨鐵壓向苗力,他舉刀以內力抵抗,瞬間雙腳深陷處激起層層石塊。來者竟和苗力有幾分相似,這種相似並非是相貌,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度。那男子看著上了些年紀,留著花白的絡腮胡子,一身正氣。他揮舞著漆黑沉重的碩大單刀,如同手握薄鐵般輕鬆,足以見其內力深厚。他猛的攻向苗力,雖是麵容和善不帶戾氣,但過招中皆是以命相搏,橫劈豎砍間濺起道道火光。加之燕似錦在旁協助,眾位藥師穀女弟子也開始蠢蠢欲動。隻聽得嗖嗖幾聲,九把飛刀從遠處一齊射向金月娘與她身旁的女孩,一時間苗力亂了心神,胸口也被燕似錦深深的劃了一刀。
混亂中,一聲剛猛低沉的聲音響起,猶如一頭雄獅。
“薛師弟,你有什麽大可衝著與苗力來便是,這般背後傷女,可非正道所為!”金月娘抬眼望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抗著刀擋在她和孩子身前,飛過來的刀也早已被打掉在地。
“單大哥,你有什麽倒是等殺了苗力再說!明明他已分了心神露出破綻,你卻要為這點小事,荒廢了我給你們贏下的先機麽!”說話之人緩緩走來,一身紫衣,翩翩公子,一雙丹鳳眼眯成條線,卻分不出到底是含著笑意還是殺氣。
金月娘眼看情況不妙,從後偷襲,一把摳住單義的喉嚨喊道“我沒有單大哥這般武藝高強,可這下蠱的手法也算得上天下一絕,若是想讓單大哥和我那不爭氣的師姐裴玉一樣,你們就盡管上”。
“月娘!快把我單師兄放了,若是他真有心殺了我,我也認命,你可切莫傷他”苗力緊張說道
“要是今日隻是你我二人,力哥你說什麽我聽就是,可是還有晚兒”她說著低頭看了看緊緊抓住自己裙擺的女兒,她已被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呸!你這妖女為了苟且偷生,連剛剛救了自己的人都可以挾持。”燕似錦怒從心起不斷咒罵
“哼哼!金姑娘可是個能衡量利弊的好手,知道抓了能夠抗衡苗力的單義,我們幾個就鬧騰不了什麽了。諾大路就在那,您請便”。
“薛忍!你這個不要臉的軟柿子,從剛剛起你就躲在遠處不肯出手相助,現在又當起縮頭烏龜,我們這麽多人,你卻要放他們走!燕似錦罵得更是難聽
“不放他們走?莫不是想賠了夫人又折兵?外人是看不出來,以為你和苗力能勢均力敵,可你自己幾斤幾兩不會不清楚吧!若非是單師兄出手破攻,苗力尚對你留有情麵,恐怕你早就該敗下陣來了!你要是實在不想放人,自己上去動手試試便知,反正虧本的買賣我薛忍從來不做。”薛忍語帶嘲諷,臉上卻未流露出不禮貌的神情。
金月娘挾持住單義跌跌撞撞的帶著女兒和丈夫離開,四人走了半晌,才從農戶手中用銀兩換了匹裝滿稻草的馬車準備上路。金月娘將女兒苗曉晚抱上草垛,說道:“今日多謝單大哥,小妹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小妹自知以大哥的本事,就是十個金月娘也不是對手。”
單義說道“你要謝就謝你自己吧,要把一個為孩子擋九把飛刀的母親置於死地,我單義是做不到!
接著他頓了頓,揮刀架在苗力脖子上問道
“苗力你親口說,屠戮同門,盜取秘籍真的確有此事!”
“我沒有!
“好!既然你說沒有,我就信你!你從小由我一手管教,什麽品性我自是清楚。可他日若是知道你騙我,這把鯨落刀仍然會取下你的項上人頭。
於此,四人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