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猥瑣男奧古斯通氣的臉色發青。

    “怪物、你這個怪物！”

    “實在是抱歉，但您一直不以真麵目示人，我也隻好出此下策。”

    蘇文說著，收起比他人還要高的全自動聲波防禦係統，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臉，直視著奧古斯通那苦大仇深的目光，後者似乎試圖想要在他臉上找到歉意，但失敗了。

    奧古斯通仿佛便秘一樣難受。

    “你是怎麽做到的，怎麽看出來那不是我真麵目的？前兩具劣質屍傀也就罷了，從第三具開始，每一具都要上升一個台階，以假亂真，就算是魔導師親臨，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就看出問題。”

    蘇文當然不會告訴他什麽叫係統自帶的鑒定術。

    “順手了而已，奧古斯通師兄啊，以後屍傀別做成一模一樣的了，很容易引發慣性思維的，這次要不是你以真麵目出現，我或許就直接對你出手了，真是慚愧。”

    “那你殺了我那麽多屍傀就不慚愧了嗎！”

    “誒，我還以為是考驗來著，這不是您親口說的嗎？”

    “你……”

    奧古斯通臉色變了又變，終究說不出話來，仰天長歎一聲。

    “幹得不錯，小子，但你要是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就休想在我這裏得到任何好處。”

    “哪件事？”

    “哼！亡靈法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作為被所謂正派勢力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們總要比一般的元素法師擁有更多的底牌。哪怕能夠做到問心無愧，你以為安穩活下去是很容易的事？你錯了，這可不是一條光鮮的道路。”

    “……明白了，奧古斯通師兄，我會守口如瓶的，而且我也相信這絕對不是你獵奇愛好的借口。”

    “混賬，小心我趕你出去！”

    “咳，說正事吧。”

    蘇文掏出了瓶子裏和遠處兩隻“地獄之犬”一樣瑟瑟發抖的小史。

    “這是我的使魔，嗯……應該是這個稱呼吧，總而言之，尼古拉導師告訴我，等時機合適後讓我來找你，用它來幫我開啟靈魂魔法的道路.”

    “這是……冥界史萊姆？”

    “我也不知道前綴是什麽反正是史萊姆的一種就對了。”

    “你為什麽會選它作為使魔？”

    “不是我選的。”

    “也不可能是尼古拉，老師他不會這麽對待自己的學生，那人肯定跟你有仇。”

    “也許吧，總之契約都簽定了，肯定是沒法改變了。”

    “不，還是有的，等你學有所成之後，就不需要這個東西來幫你溝通靈魂，那時我可以幫你換一個使魔。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你，但師出同源，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帶個吉祥物出去。”

    “多謝了。”

    “跟我來吧，院子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所謂的院子——即這個巨大而壓抑的大廳，很大，足夠五隊人同時踢足球的樣子，但蘇文沒想到，那座小茅房般的不起眼屋子也是別有洞天。進入之後，蘇文和奧古斯通便仿佛又跨入了另一個世界，這裏不是房屋，而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寬闊的台階往上延伸到了幾十米高，兩邊皆有著橙紅色的魔導燈，無論怎麽算，光是入口的空間麵積就比是個小茅房加起來要更大。

    見蘇文暗自感歎，左右觀察，奧古斯通終於仿佛扳回了一城，得意起來。

    “驚訝吧？這裏早不是聖彼得圖書館所在的空間了，那裏隻是入口之一，空間魔法的奇特之處，你怕是還沒有好好了解過……不對，按理說你不可能會空間魔法啊，那你那些奇怪的東西又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於是他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蘇文笑道：“那是另一種形式的空間魔法，需要我演示一遍嗎？”

    “免了！”

    拾級而上，經過了大約230道青石台階後，兩人終於來到了台階的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十米高的漆黑大門，上麵紋刻著加固的魔法符文。

    奧古斯通抬手道：“開。”

    大門緩緩從中間向外打開，露出了裏麵長長的紅色地毯，以及高聳開闊的大廳。

    “這是我們這支派係的中樞大殿，你所能找到的靈魂能量最為濃鬱的地方，既然被尼古拉收為學生，以後這便大殿便為你所開啟，如有時需，通過我這裏的門路至此。”奧古斯通終於恢複了長者的威嚴，緩緩說道，“你仔細體會，能感覺到什麽東西麽？”

    此時，蘇文微微皺眉。

    就在大殿開啟的一瞬間，一股仿佛實質般的陰冷感便撲麵而來，宛如無數嚎哭的冤魂從正爭相湧出，拍打在自己的臉上與身上。

    類似的感覺，蘇文在當初亡靈天災的現場感受到過，但那個時候的感覺，甚至還沒有現在強烈。

    “很不妙的感覺。”

    他脫口而出。

    “亡靈法師又叫靈魂法師，因此靈魂就是我們的本源力量，在這座中樞大殿中，蘊藏著12萬三千餘隻靈魂，相當於一座帝國主城的規模，它是我們這支派係絕對的財富與根基。”奧古斯通昂首解釋道，“進去看看吧，我保證你會受益匪淺的。”

    蘇文卻沒有立刻照做。

    當初亡靈天災的慘烈場麵，他可是記憶猶新，那可不是什麽美妙的回憶。

    “這些靈魂，是被囚禁起來的嗎？”

    “想什麽呢，那樣我們不就和死亡法師沒區別了嗎，我們亡靈法師是靠靈魂吃飯，但卻是互利雙生的關係，懂得細水長流。待你學有所成，可以自由的和裏麵的靈魂進行溝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些家夥趕都趕不走的，它們早把這地方當成了家。”

    奧古斯通說著，話鋒一轉。

    “正相反，你在學習亡靈法術的道路上，時刻都要警醒自己，絕不能墮落為死亡法師，否則屆時不需別人，我便會第一個站出來清理門戶。”

    “我明白了。”

    “那就跟我來，我助你溝通靈媒。”

    蘇文便不再猶豫，踏入大殿中。

    霎時間，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了號哭聲、驚叫聲、大笑聲、竊竊私語聲，明明這座大殿無比空曠，兩邊如同教堂般的長椅上亦無不空空如也，但一旦閉上雙眼，卻能感覺到自己仿佛置身於鬧市中。這種感官與現實的反差宛如一股涼意穿過毛孔，遁入血肉，直刺骨髓。

    沿著鮮紅地毯前行，經過了大殿的第一排座椅時，蘇文終於看到了出自己和奧古斯通之外的第三個“人”。

    這是一個瘦到皮包骨頭的老者，手如枯槁，發如蓬亂，手中握著一個裝飾著小骷髏頭的權杖，如同風化的幹屍般獨自坐在長椅上。直到蘇文和奧古斯通經過他身邊時，這老者的脖子才僵硬地扭過來，睜開了一雙渾濁至極的老眼，用一種凶惡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兩人。

    突如其來的敵意讓蘇文產生了淡淡警惕。

    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便隻見奧古斯通三兩步走上去，探出手來，從這位老者的口袋裏取出一副眼鏡，穩穩戴在了他的眼前。

    老者渾濁凶惡的目光頓時變得柔和起來。

    “是小奧啊，這位年輕的新麵孔是誰？”

    “尼古拉的小徒弟，新人。”

    “喔……”

    老者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

    “那可得好好學習啊。”

    “今次來這裏借用一下聖壇，以及這個小徒弟連門都還沒入，接下來一段時間會經常來到這裏打下基礎，就要翻老您的關照了。”

    “嗯，知道了，去吧。”

    老者再次緩緩閉上眼睛，恢複了幹屍般的狀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