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史最終還是沒被蘇文立刻幹掉，不過倒不是因為莉蒂西婭的阻止。

    恰好相反，當蘇文簡單介紹了這隻史萊姆幹過什麽事之後，她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十分難看，第一反應便是摸出隨身攜帶的動能手槍並上膛，要不是蘇文攔著，下一秒這隻史萊姆就要被打成篩子。

    “莉蒂西婭，你先出去，這件事情我自己來解決。”

    “好的，主人，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

    送走了莉蒂西婭，盥洗室裏便又隻剩下了蘇文和小史，後者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生的希望，如同一團黑乎乎的爛泥一樣躺在機車燃油裏動也不動。

    蘇文將它撈了起來，提到自己麵前。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現在大概正在籌劃等會該怎麽裝死逃過一劫吧？”

    手裏的東西似乎微不可查地顫了顫，但沒有做出回應。

    蘇文則接著道：“我知道史萊姆有著很強的自愈能力，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史萊姆母體，生命力更是頑強。你其實根本就不怕剛才我滴進去的那些殺毒液，隻是在故意示弱，甚至就算慘遭火烤，隻要重新被水滋養，也能夠再次活過來。但你放心吧，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一會你在被燒焦之後，剩餘的固體殘留物會被我用打漿機做成粉末，然後被我收留起來，等有空找個活火山丟進去，相信岩漿的溫度最終會讓你安息。”

    這話越說到後麵，手中的史萊姆就越按捺不住，到了最後，它已經因為驚恐而發顫。

    “你……你好狠心啊，爸爸！”

    “事到如今怎麽還叫我爸爸的，你就這麽不肯用你的真麵目來麵對我一下麽？要是早那麽做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你留個活路。”

    “可是這就是我的真麵目啊！難道說你要小史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嗎，在不死者位麵裏史萊姆本身就是最下等的生物，尤其是我們史萊姆母體，不但沒有什麽戰鬥力，還要每天躲在史萊姆群中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被抓起來，那樣的話我們就永遠失去自由，淪為惡魔大君的奴隸了啊！”

    說到這裏，小史頓了頓，黑乎乎的身體蠕動了一下，像是在抬頭偷瞄蘇文的反應。

    “繼續說，我在聽。”

    “嗚，是的，我之前的確對爸爸隱瞞了很多東西，比如我的能力和身世，可那是因為人家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爸爸是個怎樣的人嘛。作為每天東躲西藏的對象，總要有一些自我保護意識的，萬一不行的話趁著建立鏈接的時候把你一口吃了也是早就打算好的事情。但後來通過觀察你和媽媽的生活，我漸漸發現爸爸是一個可以托付的對象，跟著你的話一定不會像在不死者位麵被強者抓住一樣那麽悲慘。但我之所以在靈魂鏈接的時候還是對爸爸發起了吞噬，不管爸爸是否相信，目的並不是消滅爸爸，而是為了更好地……”

    “嗨嗨嗨停一下，”蘇文打斷了越說越來勁的小史，“怎麽就變成洗白了，我不關心你打算吞噬我精神意識的動機是什麽，直接告訴我你都對我隱瞞了什麽，要具體的。”

    “噢……”

    小史似乎回憶了一下。

    “那就從頭說起吧。我沒有名字，我們史萊姆都是沒有名字的，因為就算有了名字也不會被用到，一旦有用到的時候，就說明我們已經暴露了。沒錯，作為史萊姆母體，我們一生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增殖，讓自己的族群越大越好，然後將自己隱藏在成千上萬的普通史萊姆之中，我們唯一能夠相信的就隻有自己產下的孩子，對於其他生物，哪怕是同為史萊姆母體，也絕對不能露出真身。”

    “唔，那你們怎麽繁殖？”

    “增殖體有極小的概率覺醒為新的母體，這就是史萊姆唯一延續後代的方法了，所以如果我們被抓住，不但是我們自己會淪為惡魔的工具，就連我們的母體後代，也會陷入危險的境地。不過還好，我們史萊姆母體和普通史萊姆外表上沒有任何區別，而且一出生就擁有母輩的經驗，所以隻要找到機會，大多數其實都可以悄悄溜出去。比如我就是出生在一座戒備森嚴的惡魔城裏，我的母親被關在籠子裏，它每天的任務是分裂出一千個增殖體，這幾乎是史萊姆母體一天能做到的分裂極限了。出生之後，我沒有把我的存在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生母，我在惡魔城裏當了好幾年苦工，然後在一次戰鬥中裝作自己和其他史萊姆一樣死掉，這才終於重獲自由。”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找到了一個海灣，每天拿所有時間來分裂自己，幾年之後，終於分裂出了一百多萬個增殖體，差不多把整個海灣都填滿了。直到有一天，兩隻中階亡靈像往常一樣來海灣捕食我的孩子們，我聽他們在交談的時候提到最近他們要去土地豐饒的異位麵幹一番大事業，我實在是太想離開不死者位麵那個鬼地方，於是就悄悄寄生在了其中一隻亡靈的耳洞裏麵。不死者位麵的亡靈們對自己身體的感覺很遲鈍，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一直把我從不死者位麵帶到了這裏，然後被你們人類剿滅，再後麵發生的事情，就是爸爸看到的了。這就是我的全部經曆了，很簡單吧，可是我在不死者位麵的生命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未來的恐懼與煎熬呢。”

    “說完了？你就沒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誒，什……什麽補充？”

    “比如在寄生亡靈再次進入不死者君王的領地之後發生的事情。”

    “那些事情並沒有什麽值得特別去說的啊，無非就是每天躲在它的耳朵裏瑟瑟發抖，裝作自己是一團泥巴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啦。”

    “是嘛，看來這就是你的遺言了。”

    蘇文說完就要動手。

    “別啊爸爸！我全都坦白！我全都坦白！其實我剛到惡魔城就被不死者大君骨王奧拉給發現了，這次之所以混在不死者先鋒軍裏麵，是因為它要我尋找最近的水脈製造出大量的戰士出來，可沒想到傳送門剛開到一半就被破壞了，然後我就被遺棄在了這邊……”

    “還有呢？”

    “沒了，真的沒了啊！”小史急的都快哭出來了，“爸爸，這就是我的全部了啊！”

    “既然如此——”

    蘇文沉吟片刻，然後對小史說道：“你想活命嗎？”

    “想！無論讓我做什麽都行！”

    “那好，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向我證明你的價值，然後我再考慮是否饒你一條性命。”

    “嗯，那，小史還可以喊你爸爸嗎？”

    “你不是一直都在喊著嗎。”

    “太好了，這樣的話，小史也就滿足了……”

    “對了，臨時再加一條，裝可憐或者惡意賣萌的話，會降低我對你的評價，從而導致你可能被我提前消滅。”

    “嗚……”

    “好了，準備一下，我們該去幹活了。”

    “現在嗎？！”小史愣了一下，“小史需要做些什麽？”

    蘇文卻已經自顧自穿上了隱形裝甲。

    “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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