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院祈荒啊……果然遇上宗教的名字就很難懂的樣子，不過聽起來很厲害呢。”

    上條感歎著，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失言便補充道，隻是這是胡思亂想下也隻是冒出“厲害”這樣莫名其妙的形容詞。

    “噓。”突然祈荒對上條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以為自己惹祈荒生氣的上條趕緊捂住嘴巴。

    而祈荒則好像是自顧自的重新躺下，回到了最初看見的樣子。

    ？

    上條正感到疑惑……

    “主上。”瞳突然提醒著。

    這時，完全寂靜的空間卻傳來了緩慢而輕柔的腳步聲。

    “上條先生先去躲一下。”上條輕輕和祈荒打了招呼便急急忙忙的躲到了建築的柱子之後。

    接著外麵傳來的微光和腳步聲，大概能看出是個有些年紀的婦人。

    然後，便看見那個婦人端著什麽跪在了祈荒所處的“托盤”之外。

    “祈荒大人，該用晚膳了。”

    說完，也不見祈荒有什麽反應，隻有那婦人以為祈荒還在睡覺便開始絮絮叨叨著：

    “真可憐呢，祈荒大人。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病。”婦人那兒傳來唏噓的話語：“不管是再何等美麗的花朵，看來應該活不過……”

    “今晚…..”祈荒開口，明明隻是非常輕柔甚至是虛弱的聲音，卻仿佛聲音有不同材質一般切斷了婦人的話：“掌燈。”

    “是。”有些尷尬的婦人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但是行為上……卻仿佛遇見了難以置信的事情，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飛快的跑動著，踉踉蹌蹌的點上了四周的四盞不知材質的燈具。

    雖然當場依舊非常的昏暗，但是婦人卻是“完成任務”後直接頭也不回了衝出了居所——與一開始進來時輕細動作的沉穩樣子仿佛換了一個人。

    半晌，確定那婦人走遠，上條才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原本以為對方會在點燈時候依靠陰影或者之前那種本能發現自己，但是……

    看來她是真的不想待在這裏。

    上條先生感歎著，回到祈荒的身邊坐下。看到之前那一幕，上條可以確定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信徒過來了。

    “感覺難受嗎？”上條看向外麵仿佛隨口問道。

    “已經習慣了。”倒在被褥中的少女這樣說道。

    “……上條先生是說那些人。”上條歎了口氣繼續問著，祈荒完全沒有起伏的聲線甚至讓上條想要稍微的刺激她一下。

    “也已經習慣了。”

    “.…..是嗎。”上條轉回頭，隻能看著祈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為什麽要在意他們？”祈荒慢慢的掀開被子，緩緩的坐了起來，露出了單薄的仿佛是尼姑服的黑色衣衫：“他們救不了我，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他們什麽都不會做……”

    “所以上條先生來了啊。”聽祈荒用平淡，甚至不包含任何語氣的言語說著這樣的話，感覺有些不對勁的上條趕緊接到。

    同樣的情況，他們不會拯救他們

    這樣的思緒在祈荒腦中回轉了一圈後，她卻隻是對著上條繼續說道：“對，你不一樣。”

    “不，誰都一樣，假如他們知道外界有特效藥的話，任何人都不會置之不理的！”上條看著祈荒說道。

    “嗯，人類的話，的確會。”祈荒看著上條眼裏倒映出的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

    然後似乎是耗盡了體力，依舊是重病狀態的祈荒有些發暈。情急之下，上條也是立刻伸手將祈荒扶住，令其緩緩的再次躺回床上。

    “乖乖躺好，上條先生去把晚餐給你拿過來。”上條扶好祈荒，幫她把被子塞緊後說道：“吃完就好好休息，等病好了一切自然會好起來的。”

    轉身，上條便起身向著之前婦人擺放托盤的放心走去。

    “外麵，是什麽樣子的？”看著上條的背影，祈荒輕輕的問道。

    “外麵啊……”端起托盤和晚餐的上條眼睛不由想上轉了轉，回憶後發現一路上冒險旅行實在是沒什麽適合給祈荒講的故事，總不能講上條先生的愛情故事吧……等等，故事！“比起上條零零散散的說，不如講幾個故事給你聽吧。”

    希望那本童話書，後麵能有正常的內容吧，不然上條隻能回憶小時候聽到的，隻記得主線的幹巴巴的童話了。

    正想著，原本便不怎麽明亮的燈光也莫名的黯淡了下去。

    。。。。。。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麽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麽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麽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到水麵……”

    在頑皮彈微弱的【閃光】下，上條輕輕的一字一句的讀著手裏的童話書，明明是極好的童話，但是上條卻意外的完全沒聽過。莫名的有種珍惜的感覺，也讓上條漸漸的投入到了其中，這種情況下，便是上條這樣不擅長講故事的人也能將這個簡單卻韻味深長的童話講得寧靜而動人。

    “.…..是回去去的時候了。是回去的時候了——永遠的。這人間，她付出了巨大期許、愛和痛的人間，她再也不會來了。

    她是海的。她回到了海。她又成了海的。她感到她化為水滴，和無數的水滴一起無邊無際。無知無覺，寧靜，永恒。而當我們看到海的時候，我們不能知道哪一滴水是小人魚。我們不能知道每一滴水的故事，我們不能知道那裏的悲和傷。”

    讀完，莫名後麵還有不少的其他內容，上條卻不由的合起了書本，默默的歎了口氣。

    ！

    突然想起什麽，上條轉過頭去看向祈荒。

    ——已經陷入了沉睡。

    上條這才鬆了一口氣，原本隻是想講個童話讓祈荒輕鬆點，卻沒想到結局居然是這樣的悲劇，甚至不是那種讓人嗤之以鼻的荒唐，這出悲劇的意味深長足以讓人銘記一生……隻不過極度的不適合現在的祈荒吧。

    上條搖了搖頭，感覺依舊是自己的“不幸”又在作怪才會選上了這樣的故事。

    不幸……

    心中想著，上條輕輕拍了拍頑皮彈，讓其收斂了【閃光】。

    慢慢的，仿佛連外麵的火光與月光都和【閃光】一起熄滅，整個居所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上條輕手輕腳的爬到了一根柱子之後靠著。

    “今天先休息吧。”壓低到極致的聲音後，上條將頑皮彈收進了神奇寶貝球，自己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然後不出意外的，一個柔軟的軀體坐進了上條的懷裏，背靠著上條的胸口，如貓一般輕輕蹭著，一直到上條將其抱緊。

    “晚安，瞳。”“晚安，當麻。”兩人依偎著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

    ！

    猛的，躺在床上的祈荒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快樂、欣喜、壓抑、悲傷、哀慟、憤怒、絕望……噴湧的情感逐漸失去洗了！而著大量的情感卻依舊被浸染了，一點點的，然後緩緩的，然後飛速的被混同被浸染成了最為純粹的…..愉悅？仿佛一瞬間將所有負麵、所有不夠快樂的情緒一並吞噬，14歲的少女，仿佛一瞬間明白了什麽，無比開心的無比愉悅的“無聲”的“放聲大笑”起來。

    捂著肚子做著癲狂的動作，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但是仿佛處在默片裏一樣，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無論是上條還是瞳都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近在咫尺的少女的任何行為。

    但下一刻，似乎快樂已經耗盡，少女的情緒再次消失了。

    少女展露著喜樂卻似乎不帶任何情緒的職業笑容：“身為這世上唯二的‘人類’……可以的話，請展現美妙的人生，展現美麗的人生。”少女看著上條說道，仿佛說道，因為依舊沒有發出可以捕捉的聲音。

    第一次，身為人類的祈荒親手去除了上條行李中的童話書。

    啪嗒。

    一個男人外形的布偶落在地板上，卻發出與外觀不同重量的聲響。

    將人偶塞回上條的行李箱，其中的小型電腦卻已經被祈荒拿在了手掌中。

    “這是……原來如此……”明明是從未接觸過外界科學的少女，卻能用其恐怖的天賦明了手中工具的效用。“這樣就……”

    “真是抱歉。”祈荒帶著笑意再次看向沉睡著的上條：“才說呢，不過如此我便成為菩薩吧，當我完成之後，你便成為唯一的人類吧。真可惜，與他人攜手同神佛一體化原本就是錯的，人類隻需要歡愉就可以了，通往解脫的道路自然會出現在其盡頭……”

    在念叨著，門外不遠處巡夜的人正匆匆走過。

    “過來。”祈荒仿佛喃喃自語著。

    但是外麵巡夜的僧人卻仿佛受到感召般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帶他們出去。”

    “他們？這是……啊……”祈荒的視線中，僧人口中本能的驚叫被完全一指住了。

    “不行嗎？”祈荒笑著問道。

    “不！沒問題！”僧人莫名的狂熱起來。

    “需要人幫忙嗎？”祈荒笑著問道。

    “不！隻要有我就行了！祈荒大人隻要有我就行了！”僧人狂熱起來。

    “不會有點吵嗎？”祈荒笑著問道。

    下一刻僧人沉默。

    “那就交給你了，記得把咬斷的舌頭也帶走。”

    祈荒笑著，卻在下一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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