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她發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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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韶明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把常笙畫和她的心理學歸類為神棍作風。
畢竟她表現得的確像是個高明的騙子,係統紮實的功底,足夠多的經驗,適當的推測,天花亂墜的忽悠,可不就是一個騙術家的必備本事嗎?
但是看著常笙畫拿著成堆的數據和甘老板的每一個眼神表情每一句話聯係起來,分析他的不同神態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寧韶明難得覺得心理學還真是一門精密的科學。
不過再精密也沒有用,看不懂的他依舊補眠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時分才醒過來。
然後他就看到常笙畫靠坐在沙發上睡著了,窗簾沒有拉,夕陽殘留的餘暉順著巨大的玻璃窗照射進來,淺淺落在她的半邊側臉上,剩下半邊則是掩藏在了一片陰影之中。
寧韶明看著看著,不由得發了呆。
平白來說,常笙畫長得還不錯,但是平時的她很少會給人一種是個大美人的感覺,她的眼神太鋒利,她的氣質太陰鬱,她笑起來的樣子太嘲諷,她說話的時候太讓人跳腳抓狂,哪怕是在上司麵前掩飾幾分性情,仍然是一副死硬派科學家的架勢,往往讓人一看到她,就覺得她像是冷血的蛇,像是開刃的刀,像是冷硬不吃的石頭,可就是不會對她的容貌有太多著墨之處。
但是在此時此刻,她睡著了,將自己周身過於淩厲的氣息收攏,臉上太過尖銳的棱角也被神乎其神的化妝技術所掩蓋,溫暖的陽光模糊了她微微皺起的眉頭,這讓常笙畫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年輕女孩,眉眼秀麗而姿容清冷,如果這個樣子的她走出去,估計就不會有那麽多殲龍的隊員們在背後下注,賭她要單身一百年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寧韶明又覺得自己有點無聊。
他自己還是一隻單身狗呢,管這個女魔頭單不單身做什麽?
常笙畫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被他看了沒多久,身體就自動醒了過來,她掀開眼皮子看了一眼,然後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看什麽,愛上我了?”
她的語氣有點懶懶的,聽起來特別動人,寧韶明當即就是嘴角一撇,頗不高興地道:“我又不傻,愛你做什麽?”
這種分分鍾都要小心自己小命被弄死的對象,他敬謝不敏。
常笙畫的心情還算可以,也沒有出言諷刺,隻是低笑了兩三聲,道:“那就祝你早點找個不傻的人。”
寧韶明登時就有點糾結——常笙畫這算是嘲笑他沒人要呢,還是調侃他找不著人呢?
常笙畫可不管又被繞暈了的他,起身就去洗手間裏洗了個把臉,再出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寧韶明熟悉的女魔頭,好像剛才帶著些許溫和的女人隻是一個幻影似的。
寧韶明吐槽自己真是腦補得太多,也爬起來去洗漱換衣服了。
等寧韶明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常笙畫也換好了要參加晚宴的衣服,調整了合適的妝容,寧韶明走出來一看,險些兒被嚇了一跳。
嘖嘖嘖,”寧韶明繞著常笙畫轉了兩圈,嘴裏嘖聲不已,“難怪栗子他們老說什麽四大神術,能讓一個人轉眼就脫胎換骨,連他媽都不認得,原來就是這麽回事啊……”
常笙畫見他一副老古董看到新科技的語氣,不免覺得好笑,“我記得你們也有一門課是偽裝課,專門學怎麽變成另一個人的吧。”
那不一樣,”寧韶明一臉正兒八經,“我們最多兩三個化妝品就搞定了,很經常都是換身衣服換個造型而已,哪像是這堆瓶瓶罐罐,看得我眼都花了。”
常笙畫故作沉吟,“看來我也得給你好好上這一堂課。”
寧韶明茫然不已,“為什麽我要上這個課?”
常笙畫掐了一把他的臉,眉眼彎彎,“畢竟寧中隊長得這麽漂亮,不捯飭捯飭,多浪費你的天生麗質。”
寧韶明瞬間炸毛,“你丫的才需要化妝呢,老子天生就帥!滾泥潭裏都是最帥的一個!”
常笙畫回想了一下在殲龍駐地時一群人滾泥潭的模樣,忍不住點了點頭。
沒辦法,這張臉是老天賞給他吃飯的。
可是見她點了頭,寧韶明依舊心塞塞。
帥有個毛用啊,他要的是女魔頭認可他的實力!杠杠的不摻水的實力!
因為被常笙畫刺激了,所以寧韶明臉臭臭了好半天,甘老板來接他們的時候,不免多看了他幾眼,還沒想明白這位大少爺為什麽不高興,就被打扮得豔光四射的常笙畫吸引了目光。
寧韶明見這個死胖子不停地在恭維常笙畫,心裏就更不高興了。
他也打扮得很帥啊,死胖子有沒有眼光的!
寧大少的心情比那六月的天還善變,常笙畫猜得出他的心情波動,忍笑不已,但也沒調侃他,就怕寧韶明跟炸彈似的一點就著,於是便拽著他跟著甘老板出門了。
覓川市最大最豪華的酒店就是甘老板本人興建的,正好矗立在市中心,算是當地的標誌性建築。
可惜這家酒店卻不是什麽好的地方,豪華得堪比皇家宮殿,各種娛樂設施齊全,藏汙納垢,達官顯貴來這裏消費一個星期,恐怕都抵得上普通家庭好幾年的收入,可謂是覓川市最大的銷金之地,當地無數部門想抓他們的小辮子,奈何甘老板隻手遮天,一直都沒有明顯的進展。
嚴友知道常笙畫和寧韶明要來這家酒店的時候,險些兒沒給他們扮演跟班小弟,好混進去找點什麽線索證據,好把一連串的社會蛀蟲全部揪出來。
隻是這麽做太過打草驚蛇,被常笙畫一票否決了。
甘老板是今晚晚宴的東道主,自然來的比較早,順便就跟常笙畫和寧韶明弄了個房間,讓他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等晚宴開始之後再下去宴會廳那邊。
常笙畫和寧韶明也不客氣,直接點了一些方便吃的餐點送到房間裏,怎麽也要吃飽了再來跟那些老狐狸鬥智鬥勇。
寧韶明叼著一個餐包,照例先檢查了一遍酒店的房間,沒發現有監控之後就收到了辰津的信息。
我們一出門,就有人去搜我們的行李了,”寧韶明眯了眯眼睛,“看來那個死胖子還是不太信你啊,教官。”
常笙畫慢條斯理地切了一塊牛肉,挑起眉頭看他,“嗯?”
寧韶明看了一眼她那被切得七零八落的五分熟牛排,頓時打了個冷戰,識趣地道:“不,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對我不是很放心。”
那是當然,”常笙畫一點兒都不客氣地道,“堂堂寧家大少爺,就算是不得人心,但是究竟有沒有蠢到會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他總得多幾分懷疑吧?”
寧韶明不服氣了,“那他為什麽不懷疑你,你好歹也是常家的小小姐吧?”
常笙畫聳肩,“你都說了,我隻是‘小小姐’。”
一個年紀不占優勢、性別不占優勢的繼承人,還有可能會被到處送去聯姻,那麽她會做出什麽不太理智的事情呢?依照甘老板這種人的心態,自然是會往最陰暗的層麵去猜測的。
常笙畫自己就不是心思多光明的人,當然不會把甘老板這種人渣也想得太好。
倒是寧韶明做事大開大合,習慣了各種陽謀,對這種明槍暗箭的事情不太熟悉,常笙畫把這些東西展示在他麵前,心裏多少有幾分樂於看好戲的心態,好像是她當初非得逼得寧韶明承認是自己無能才把殲龍大隊帶進溝裏一樣。
但是除此之外,常笙畫多多少少也希望他即使不學會,也得知道有這麽一些東西的存在,再怎麽樣也是一條船上的,寧韶明總要適應她的作風,別到頭來舉著仁義大旗要打要殺的。
常笙畫看了一眼正在皺眉沉思的寧韶明。
目前看來,這位大少爺倒是適應得挺好。
等到晚上八點鍾,甘老板才派人來接他們下去宴會廳。
因為常笙畫的堅持,所以他們進場的時候很低調,在忙著招呼旁人的甘老板並沒有刻意過來迎接他們,寧韶明和常笙畫坦然自若地走了進去,走到比較僻靜的角落裏觀察全場。
不過依照寧韶明的那張臉,想要低調的話還真的不容易,在常笙畫刻意收斂聲息降低存在感的情況下,他就這麽一路走來,常笙畫幾乎可以聽見音樂聲中那些禁不住四處響起的倒吸冷氣聲。
常笙畫忽然想到了一句很文藝的話。
——他朝著我走來,像是那明月從海上升起,顛倒晨昏,驚豔歲月。
想必那些被寧大少的臉煞到的女人心裏都是這麽個想法吧……
常笙畫搖了搖頭,心道寧韶明這麽多年單身,其實也不冤枉。
估計也沒幾個人願意找個比自己還漂亮的男朋友,遠觀一下就好了,沒看宴會廳裏那些再不矜持的女人都不敢往這邊靠過來了麽……
寧韶明本人倒是沒什麽自覺,隻顧著環視全場的地形,先策劃好退路之後才去觀察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試圖看出哪些人疑似是他們的目標對象。
有什麽線索嗎?”寧韶明扭頭去問常笙畫。
常笙畫隨意在旁邊的自助餐桌上拿了杯酒,擋住了嘴型,道:“急什麽,把你的眼神收斂一點,你隻是個女朋友來參加無聊晚宴的世家子,不是來執法的軍人。”
寧韶明隻好放鬆了挺直的脊背,把自己過於銳利的眼神也收了起來,不甘不願地道:“這樣行了吧?”
常笙畫看都沒看他,“閉嘴,三點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