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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讓你偷客人的卡盜刷！還套現？還跑？上次沒打斷你的腿，這次非打折了不可！”
    官享後巷的咕嚕街上，白衣少年飛快的奔跑，身後一群黑色緊身衣大漢窮追不舍。
    眼看繞到了前門，門口隱匿在光線遺漏處的保安大叔一個個身材魁梧，如獵犬般的嗷嗷待發。
    “臭小子，你給老子站住！別跑了……”大漢跑的已經汗如雨下，“帶我們遛街呢，是不是！”
    突然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嗚哩嗚哩的救護車躍入少年眼簾，裏麵的工作人員已經下車去接病患了。少年想也沒想，直接一溜煙跳上了救護車。
    “……咦？人呢！臭小子，別讓老子逮到你，逮到就打斷你的腿！”
    三個白衣大褂救護人員推著折疊小板床，剛把病人運上救護車車廂。
    “小姑娘，你是家屬麽？”
    “我是。”
    “那一起上來吧。……咦，這個門怎麽開著？”
    當桃樂絲的目光對上凜輕羽警惕又咬牙切齒的雙眸時，空氣都靜止了片刻。
    “你怎麽在車上？你是120急救中心的人啊。”
    救護員把江洋躺著的推床固定好，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結到了不知道怎麽冒出來的凜輕羽身上。
    “小夥子，是不是喝多了，上錯車了？我們這是救護車……下去吧。”
    凜輕羽搖了搖頭。目光緊緊的盯著桃樂絲。
    桃樂絲聽到了車外大漢的咒罵聲，想起了第一次在死胡同口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在被人追打。
    於是昧著良心說，“不好意思啊，師傅。這個是我弟弟。我們一起的。”
    立刻感受到江洋投射過來的，火辣辣的目光。不過好在江洋沒有反駁什麽。
    半路上凜輕羽一度鬧著要下車，直接被救護人員罵了，“一路拉著警報，沿路所有的車讓道，就是為了讓車上的傷員能夠盡早趕到醫院救治。這又不是出租車，說下的就下的？我管你們是不是一起的，車開了到目的地之前就不能停，懂麽！”
    “懂、懂了，叔叔。”……又是個欺軟怕硬的。
    江洋被送進去檢查的時候，桃樂絲一把拽住了正要溜走的凜輕羽。
    “怎麽回事，怎麽又被人追打了。你哥呢？”
    “不要你管。給我鬆開。”
    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襯衫，心底一駭，不會是，“……你在官享打工的啊？”
    “老子是官享的少爺，怎麽能說是打工呢。”官享除了專門服務賓客的男執事外，還分隻負責打雜的侍應生，就叫少爺。
    不過桃樂絲並不清楚其中的差別。
    “男執事啊！”
    “噓……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啊？去那種地方很值得炫耀麽。”
    “你哥呢？”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要問幾遍啊。我哥沒回來呢。”
    “所以就在外麵胡作非為了。”這個二哈屬性少年。
    “不是我胡作非為，我……我難道不要生活費的啊。”
    “啊？你哥不是留了生活費給你們麽。”
    少年眼神充滿了陰暗，“哼？生活費這種東西，隻有我妹才配有。”
    “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給你的住院費呢。”
    “什麽住院費啊，大嬸！”
    “你出院的時候不是要繳住院費的麽。”
    “不要的啊。那個是我哥找的臨床病症實驗觀察室。我們都是小白鼠，你見過小白鼠還要交費的麽。”
    “西暖，一分錢都沒有給過你麽？”
    “哥給她的錢，她自己都不夠用呢。就說我哥偏心。反正大學也隻給她念，我就隻有半工半讀的。她一個學機械的，要參加什麽國際交流，我堂堂經濟學院的高材生卻是連口飯都吃不上，還要去那種狗屁的男執事招待所當童工。都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切！”
    桃樂絲的聲音愈發的輕了下去，“我、我給了她小四萬呢……她說，說你不舒服，要買有營養的給你吃？”
    “放屁！大嬸，你動不動腦子啊？凜西暖什麽樣的貨色啊，她會來照顧我？”
    “她、她、她不是你妹妹麽。”
    “她是我家祖宗。我哥的貼心暖寶寶，懸掛在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叭叭叭的，聽著確實是不像親生的兄妹來著。
    咬了一咬牙，真的是沒錢了。都進了西暖那小丫頭的荷包……
    “呐，我這裏隻有這最後幾百塊了，本來是打算用到月底的。不過我一個職場人還能夠撐一撐。先拿去用，你那個身體經不起造的。”
    凜輕羽不可置信的瞪著她，“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嘶……這個就有點複雜了。
    “等你哥回來，一起還給我就行了。”
    “總覺得大嬸很奇怪啊。明明可以袖手旁觀的，卻一直在管閑事。”
    “愛要不要。”
    “要要要！要。嘿嘿，謝謝姐姐。”
    “你跟你妹妹感情很不好麽？我看她，在你哥麵前好像挺好的……”
    “哥是家裏的頂梁柱，當然好了。我在她眼裏就是分資源的拖油瓶。一直覺得她肯定在背後攛掇我哥，把我趕走。”
    “所以就離家出走了？！”
    凜輕羽揉了揉鼻子，“至少也要想想辦法引起我哥的注意啊。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吧。”
    “……”這一家三兄妹簡直是太古怪了。
    護士過來催促桃樂絲過去繳費，桃樂絲勉強的推脫起來，“那個，能不能等裏麵的病人出來了，讓他交？”
    護士的臉色變了一變。一轉身就聽到她跟其他的小護士吐槽起來，“現在的情侶真的是，現實啊。男朋友躺在搶救室裏，居然還要等男的出來才肯繳費，嘖！”
    桃樂絲有苦難言。鴕鳥的背轉過身，假裝風太大聽不見。
    凜輕羽在外頭繞了一圈後又走了回來，遞給她一瓶水和一隻幹癟的麵包。
    “我不餓啊。”
    “放著嘛，等餓了就可以吃。肚子餓的時候，會抓心撓肺的難受。”
    突然覺得啊，心裏有點難受。這個年紀的孩子其實同理心一點都不強，能夠明白的道理都是必須經曆過親身實受的。
    “謝謝你啊。啊對了，還有一件事也要謝謝你。”雖然錢是她給的，但吃的東西是他買回來的啊。
    少年或許是一直處於接受饋贈的一方，聽到她說謝謝的時候，隱約有些不自在。
    “什麽啊。”
    “還記得你在我家的那天，有個男的鄰居來借水麽？”
    “哦。那個啊。一看就不是好人。”毒舌……
    “嗯，確實不是好人。好像是個殺人犯。”
    “啊！你沒事吧？”
    “警方懷疑他把跟他一起合租的兩個小情侶謀殺了。現在還在追捕呢。還好你那個時候把人趕走了。”
    凜輕羽哆嗦著嘴唇，好嚇人哦。
    “現在一個人住在那裏不怕麽？”
    “所以不住了啊。”
    “唉？姐姐你也無家可歸了麽。”
    桃樂絲看了一眼搶救室，“暫時住在朋友家裏。”
    凜輕羽的表情有些掙紮起來。桃樂絲不是一個壞人，他可以感受的到，沒有人比他這樣子長大的過程感受度更敏銳的了。
    現在好像相處的還不錯，從小到大除了跟兄妹以外，他與任何相處起來三兩句話就能把人得罪走了。而那些堅持著沒有離開的，他早晚就會發現對方是懷有目的接近他的。
    可是桃樂絲並不是。她顯然也有目的，不過她的目的好像不是為了傷害誰。
    一個會把僅有的生活費借給他的陌生人，凜輕羽遲疑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貪得無厭的開口索取。
    “怎麽啦，這麽瞪著我。”
    “我想問，可不可以借宿在姐姐家裏。但是好像很過分的樣子……”
    “啊，對哦。現在家裏也沒人住著。你不會拿了我的東西去賣吧？”
    “這次保證不會。”
    “難道上次真拿了什麽去賣了。”
    桃樂絲拿了家裏的密碼鎖鑰匙給他，“不要隨便換我家門鎖密碼。這個是我好不容易記住的。”
    “為什麽，要相信我。”因為你是那個人的弟弟啊。就像西暖那麽拙劣的劇情，她居然也沉浸進去了。
    “人與人之間多一些信任不好麽。再說我家也沒什麽值錢的。最值錢的大概也就我全身上下的器官了。”
    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的凜輕羽，讓人多少有點不適應。
    “晚上睡覺一定要記得關緊門窗啊。不知道殺人嫌犯會不會再跑回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