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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樂絲在醫院附近陪凜輕羽吃飯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晚上去金湯館吃湯包，要幫你帶多少？”
    “一盒吧……啊，等等。還是先不要了。”
    “你在哪？”
    “我在……”服務員正好送了鯽魚湯上來，桃樂絲指了指坐在自己對麵的凜輕羽，“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家，跟同事一起吃飯了。”
    瀝真熙還在電話那頭嘮叨，“別老是一個人在外麵……”桃樂絲握著筷子的手驀然頓了一下。
    上次被人誤認為是小暖而遭到綁架的事，並沒有在母親麵前透露過一個字，父親麵前也好像順利的應付過去了，可是……或許這就是父母與孩子之間的牽絆吧。他們似乎總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在那之後一直一直對她的動向格外專注起來。
    “好的，吃完馬上就回來。爸爸呢，他一起去吃麽？”
    “當然一起去啦。”母親回答的自然而然，倒顯得桃樂絲問了什麽蠢問題。
    原本因為接受江家饋贈的事情父母鬧的有些不愉快，如今卻又凝結成了一個團體。桃樂絲不自覺的笑了笑，家人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那麽奇怪。
    沒有外在敵人的時候內部總要鬥爭一下，而一旦遇到了外敵就會一致對外了。
    所以有時候製造一點假想敵也是不錯的維持家庭和睦不錯的方法吧。
    之後的第二個電話是江洋打來的，看著顯示號碼的時候桃樂絲凝結了很久，凜輕羽差點就幫她接起來了，“要我回絕麽？”
    “不用了。”她還是自己接通。
    江洋的聲音很輕，沒什麽力氣。
    “酒店裏沒出什麽事吧？”
    桃樂絲遲疑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不需要特地來問她吧。可是後來才明白，他問的其實不是酒店的工作，而是關於她。
    “沒事啊。”
    “你呢？叔叔阿姨還好吧？”
    桃樂絲毫無預兆的掛斷了電話。
    還好麽？是在提醒他們，活著的人要堅強的活下去？
    但就在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一則新聞，某高架橋上發生事故車輛側翻。兩輛私家小汽車直接飛出了橋麵，撞到了高架橋下的石墩上。
    桃樂絲心裏咯噔咯噔的，一段時間內她對交通事故特別敏感，花了很久才慢慢走出來。
    聽了一會兒可能沒發現什麽新鮮事，出租車年輕的司機準備換台，桃樂絲卻突然讓司機繼續播放下去。
    那一段路是她熟悉的路段，就在江家大別野出門後的上高架必經之路，而且車型……與家裏的車型一樣。
    腦海裏有一萬個的聲音在說，是巧合、巧合、巧合……
    可手指還是不能的撥通父母的電話。
    桃光榮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瀝真熙的電話也始終在通話中。
    這個時間段，她看了一眼時間，是母親會與老同事煲電話粥的點。那應該沒事了吧……
    但回到家裏黑漆漆一片的安靜令她又警惕了起來。
    金湯館離外婆家不遠的，自己都吃完回來了，為什麽父母還沒有到家。
    母親也不是喜歡散步的人啊。
    一直睡到半夜她才聽到開門聲。
    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野到這麽晚才回家……？”
    咕噥著開燈，門已經打開了，瀝真熙在江家司機的攙扶下頹然的站立在門口。
    “媽！”
    司機把人和包都恭謹的遞給了桃樂絲。
    她這個時候也忘記了問，對方是怎麽找到家裏的。
    “媽？你們不是去金湯館吃飯了麽，爸爸人呢？”
    桃樂絲把母親扶著走進門，司機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似乎早就受到了指示什麽話都不要說。
    倒完水剛剛放在母親手中，瀝真熙就一把反握住女兒的小臂。
    “絲絲！你到底做了什麽呀？”
    “啊，什麽？”
    “為什麽他們會說，你再胡鬧下去整個家都會被你拆了……”
    “誰？誰說的，到底是？”
    “你爸爸，出了車禍從高架上車子翻了下去。脊椎斷了，現在已經是植物人……”
    瀝真熙原本就沒有握緊杯子，桃樂絲一鬆手，水杯直接撒在了地上。
    母女兩人都沒有看顧它一眼。
    “不會……難道真的是……是爸爸的車？你不是說去金湯館吃飯的麽？”
    “你爸爸自己跑去江家了。他那個人軸，不通世故，就像活在自己的童話故事中……回來路上還跟我打電話說，江如祖態度很好，他們江家也很慚愧……什麽屁話！不動腦子！我讓他先下高架再說話，接著就……就……”
    桃樂絲心底隱隱約約有了個恐怖的猜測。
    “我到了醫院，就是那附近的中心醫院我一看肯定不行，就讓他們轉院，可是怎麽都說不通。就讓江如祖過來幫忙。夫妻兩人到是來了，臉色很不好，說老桃上門去威脅他們，都認識那麽多年的朋友了還去威脅他們。絲絲，你爸爸的為人怎麽會威脅別人！”
    “你們把爸爸轉去哪兒了？”
    “他們介紹的私人醫院，隻有私人醫院肯收。但是，”瀝真熙的目光全然陌生的看向女兒，“現在人活著，卻是在他們手裏。江如祖說，讓你必須把證據交出來。”
    “什麽證據？”
    “你不知道？”
    桃樂絲麻木的搖頭。
    瀝真熙一把掐住了女兒，“你爸還在醫院裏。絲絲，你不能為了幫一個外人而故意隱瞞啊！”
    “我沒有！媽！那個是我爸啊，我怎麽會故意隱瞞不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去找江如祖，我去江家，有什麽仇什麽恨衝著我來好了！”
    “肇事者是你爸。”
    桃樂絲一開始沒聽明白。
    頓了半天終於從瀝真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點點光影。
    “媽媽！”
    “是你爸在路上跟我打電話，我怪他不該自己一個人做主去江家，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好跟你爸就吵了起來。我讓他停車，誰知道他直接就在高架上減速了，後麵的車為了閃避輪胎打滑就飛了出去，後麵的車連環相撞，兩輛車掉了下去。”
    “爸沒事吧……？”
    “倒好不如有事！我去醫院的時候，隻有你爸爸是坐著的，其他的人躺成一片，差點沒把我們撕了。”
    “所以你才不得已找江如祖幫忙的。”
    “絲絲啊，爸媽不是有用的人。江家算是我們認識的人中家底最深厚的了。我們是小市民，我已經丟了一個兒子，我不能……讓這個家都散了。”
    “江如祖跟程詩雨不是好人。這天底下也沒有全然的好人。可江家都是穿鞋的人，穿鞋的人最愛惜羽毛。你現在是不是偷偷剪了一根他們的羽毛？”
    “不是我。是凜霧昀。”
    “那個殺人嫌疑犯？”
    “他不是殺人犯！”
    “他跟你沒關係的，絲絲，你要把家人和外人分清楚呐！”
    ……
    桃樂絲也是頭一次見那個場麵，她有一些害怕。
    桃光榮已經做完檢查，被帶去看守所，她陪著瀝真熙去給爸爸送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兩人在全陰的天還打著遮陽傘，可是一走到看守所附近就被蹲在路邊吃飯盒的某個女人認了出來。
    “是肇事者！是肇事者——”隨著口齒不清的呼喊，四麵八方呼啦啦衝出來一群人，各色各樣的人。
    有的一看就是遊手好閑分子，也不乏幾個斯文理智的人。
    “我們是受害者家屬。說吧，你們打算怎麽賠？”
    桃樂絲後退了一步，瀝真熙緊緊抱住了女兒的肩膀，“請你們讓開。”
    “臭女人！仗著家裏有背景就了不起啊！”
    哐的一盒臭雞蛋就兜頭砸了下來……桃樂絲立刻大叫起來。
    看守所門口的警衛雙手插著兜，仰著頭還在看戲。瀝真熙卻死死護著她，一步步走向看守所大門。
    “我們是小市民……”突然覺得這句話，好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