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車輛緩緩前行，穿過這條街道後，有一條橫向的馬路，對麵就是普林堡壘高聳的水泥圍牆。

    &esp;這堵牆顯然是當初不計成本建造的，應該通體都是鋼筋混泥土，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確實有點銅牆鐵壁的意思。

    &esp;街口正對麵就是堡壘的大門，或者說閘口更為合適。

    &esp;它並非普通意義上的門，而是如同防洪閘口那樣的設計，有一塊碩大的鋼鐵門板，可以容納兩輛轎車並排通過，看造型就知道屬於上下開合的方式，裏麵應該有些機械配套裝置。

    &esp;一眼望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esp;這堵冰冷的高牆不僅隔絕了返祖人，也隔離了周邊的近千難民。

    &esp;池川能明顯從旁邊的小卡臉上，體會到一抹濃濃的渴望。

    &esp;“左拐。”

    &esp;但他總歸沒忘記指路。

    &esp;倒也沒行駛多遠，很快車輛就停下來，在一家商鋪前麵，門頭上掛著招牌：梵婕緹美容院。

    &esp;小卡率先從車上跳下，對著左右招手示意道：“認識的，朋友。”

    &esp;他雖然這麽說，但那些從巷口或門縫窗縫中透出的目光，並沒有變得柔和半分。

    &esp;池川明白，這是由於他們體麵的穿著，和精神飽滿、氣色紅潤的形象，跟“難民”二字實在扯不上半點關係。

    &esp;不過他們手裏的熱武器，很好地抑製某些不懷好意的想法。

    &esp;美容院的卷閘門雖然拉下來，但並沒有上鎖，小卡嘩啦一下將它推上去，於是就造成了一副雙方對峙的局麵。

    &esp;大廳裏站著五個人，正是之前池川和明柯見過的那些人。

    &esp;“小卡？”

    &esp;“查叔，他們沒有為難我，隻是想進入堡壘，跟我打聽點情況而已，你看他們給我什麽了。”

    &esp;小卡嘿嘿一笑，將手裏的兩袋麵包扔過去。

    &esp;對麵年紀最大的一個黑臉漢子將其接過之後，表情略顯呆滯，大概是沒想到現在還能看見保存如此完好且新鮮的麵包。

    &esp;旁邊四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池川幾人身上，死死盯著查叔的手，唾沫狂咽。

    &esp;“查叔，他們還有抗生素。”

    &esp;“當真？！”

    &esp;“嗯！”小卡用力點頭道：“他們會給我們一瓶抗生素，作為回報，我們需要給他們提供一個安全的住處。”

    &esp;“這沒問題！”查叔當即大手一揮，眼神明亮。

    &esp;與此同時，包括他在內的五人全部放下手中的武器。

    &esp;這家美容院規模不大，進門是一個廳，裏麵三排鏡櫃擺在那裏，有些玻璃已經碎了，往裏有一間洗頭房，裏麵有四張洗頭椅，另外還有一個衛生間和雜物房。

    &esp;查叔領著池川幾人逛了一圈，他們也見到了對方團隊裏受傷的那個人，此刻正躺在洗頭房裏的一張軟皮洗頭椅上。

    &esp;是箭傷，在左箭頭上，箭矢雖然被取出，但傷口明顯發炎了。

    &esp;傷者看起來年紀比查叔還大一些，應該接近五十歲，也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esp;從這一點上能看出，這些難民們平時要應對的不僅僅是返祖人的威脅，還有來自同類的惡意。

    &esp;“綺南姐。”池川湊到綺南身旁，隻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不用我拿抗生素了吧，把你的特效藥給人家喝點。”

    &esp;綺南沒好氣道：“我的特效藥可不是誰都能喝的。”

    &esp;這點小傷，她一隻手就能搞定。

    &esp;“這樣啊，那我豈不是很幸福？”

    &esp;“是啊。”綺南笑眯眯道，然而右手已經摸到他腰間，用力一擰，痛得池川齜牙咧嘴。

    &esp;這家夥豈止是幸福，簡直就是性福！

    &esp;“這裏哪有說的那麽好，根本沒有住的地方，連床都沒一張。”爽了一把後，綺南撇撇嘴道。

    &esp;“別急嘛，不要光看表麵，這種地方還怕沒床嗎，肯定有間‘密室’。”池川嘿嘿一笑。

    &esp;綺南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esp;池川楞了一下，心說對呀，我怎麽知道的，我明明也沒在這種地方玩耍過。

    &esp;“旁邊的雜物間裏沒放什麽東西，其實是因為裏麵有道暗門，以前是幹那勾當的，有好幾間包房，足夠你們幾個人住……”這時，查叔介紹起來。

    &esp;綺南一臉鄙夷地望向池川，那模樣似乎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川。

    &esp;冤枉啊！

    &esp;就這樣，池川等人有了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esp;承諾的抗生素也給了對方，綺南告知對方自己曾在醫院工作，還上前查看了一下，小手一摸後，對方除了表皮之外，裏麵的傷其實已經好了。

    &esp;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為了藏拙。

    &esp;一條過道，兩側有八間包房，這就是暗門內的格局，雖然包房空間不大，但裏麵都有一張柔軟的圓床，鋪上幹淨的被單後，確實比睡帳篷舒坦不少。

    &esp;“要做飯嗎？”

    &esp;大家的房門暫時都沒關——哪怕關起來隔音效果也奇差無比，野東在過道中詢問。

    &esp;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esp;這間暗室裏有通風管道，搞個燃氣灶生火做飯問題並不大，關鍵是菜肴的香味肯定會被外麵的人察覺，那就會暴露一些秘密。

    &esp;池川和明柯幾乎同時走出房門，紛紛搖頭。

    &esp;“而且晚上要守夜。”明柯認真說道。

    &esp;池川淡笑點頭，“如果這幫人今晚不整幺蛾子的話，明天可以考慮給他們一袋麵粉什麽的。”

    &esp;老話說相逢即是緣，他自認確實變壞不少，但心底還是善良的，也見不得隔壁鄰居吃蟲子樹葉。

    &esp;關鍵是，我給你的，你可以要，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搶。

    &esp;大家吃了些麵包罐頭後，也就各幹各的事情，該休息的休息，該守夜的守夜，至於池川，哄著呦呦睡著後，便消失在包廂之中。

    &esp;自從知道這個世界正在異變，有機會修煉到那種破碎虛空的程度後，他練習打鐵的時間和頻率都增加了不少。

    &esp;萬年不變的蔚藍天空之下，光頭哥正坐在小木屋的門檻上，捧著一本《凡人修仙傳》看得津津有味。

    &esp;池川貌似記得自己曾說過，如果它能學會漢語，就喊它一聲……

    &esp;這話他收回。

    &esp;這家夥健忘歸健忘，但健忘的似乎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研究完漢語拚音，又看完無數漫畫書和電影之後，居然真被它學會了。

    &esp;叮！

    &esp;屋外草坪上的茅草房裏，從未添加過木炭，但永遠都不會熄滅的爐火，正熊熊燃燒著。

    &esp;池川光著個膀子，露出愈發虯結的肌肉，雙手操著碩大的鐵錘，賣力敲打。

    &esp;每一下都用盡全力。

    &esp;石墩子上的那塊似石非石似鐵非鐵的玩意，現在看起來，確實比第一次光頭哥拎出來時，略微小了一圈。

    &esp;嗯，也僅僅是略微。

    &esp;而且冷卻之後，還是黑乎乎的模樣，不像百煉成鋼一樣，絲毫沒有變得亮白一點的趨勢。

    &esp;叮！

    &esp;打鐵是一件異常枯燥的事情，而且非常消耗體力。這也是為什麽池川無法一直持續的原因。

    &esp;否則像小說裏的那種打坐冥想的修煉方式，他感覺憑自己現在的毅力，能一回坐上一百年。

    &esp;叮！

    &esp;時間就這樣悄然而逝，一個禮拜、一個月、半年、一年。

    &esp;這之間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及吃喝拉撒外，池川沒幹過其他的事情。

    &esp;而且這回他準備咬著牙再堅持一段時間——往常一年已是他的極限。

    &esp;再不出去會瘋的感覺。

    &esp;不過現在心裏有了更強烈的期許，使他的意誌力堅韌了不少。

    &esp;又一個月過去……

    &esp;叮！

    &esp;“咦？哪來的香味？”

    &esp;一錘落下後，池川不禁放下大榔頭，聳著鼻尖四處亂嗅。

    &esp;他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倘若在外麵世界還不至於驚奇，但在門洞空間就顯得有些奇怪。

    &esp;因為在這裏隻要光頭哥不出手的話，一草一木不會產生任何變化。

    &esp;他感覺香味就是從旁邊哪裏傳出來的，但無論怎樣都找不到源頭。

    &esp;這一點也很奇怪。

    &esp;因為他現在身在一間除了打鐵的家夥事、再無他物的茅草房中，而且全身都是汗，臭倒正常，香就有問題。

    &esp;不過很顯然不是光頭哥做的手腳，這家夥坐在門檻上已經一年多沒動過，除了翻書。

    &esp;池川有個毛病，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搞清楚就不舒坦。

    &esp;“光頭哥，怎麽有股香味啊？”

    &esp;在這裏發生的事情，問它準沒錯。

    &esp;“香味？”

    &esp;光頭哥緩緩抬頭，小眼睛放著光，“那就對了！”

    &esp;“……”

    &esp;“我不是跟你說過，最近會有所突破嗎，體生異香，就是突破的征兆。”

    &esp;“突破？是我自己身上的香味？！”

    &esp;池川聞言驚喜不已，低頭在滿是汗漬的肩膀上嗅了嗅，發現還真是。

    &esp;那些過去的臭汗現在一點都不臭了，還香！

    &esp;但是光頭哥，你這個最近，可一點都不近啊，這話你應該是幾年前說的吧。

    &esp;“光頭哥，我突破啥了，是個啥境界啊？有什麽厲害招數可以使嗎？”

    &esp;池川忙不迭追問，臉上有股難以掩飾的興奮。

    &esp;“肉身汙濁盡祛，體生異香，無垢境。”

    &esp;“無垢！”池川雙拳緊握，表情激動。

    &esp;“晉升無垢境後，你的身體素質將再上一個台階，外麵世界的普通人，沒人會是你的對手。另外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任何毒邪都無法侵蝕你的身體。”

    &esp;“百毒不侵！”池川眼神明亮，心想那也不錯了。

    &esp;“至於招數，你現在就別想啦，地基都沒打穩，你都沒學過招數，哪來的招數？”光頭哥斜睨著他。

    &esp;“那我啥時候才能學招數啊？”

    &esp;“打鐵小成。”

    &esp;“我還有幾個境界才能小成？”池川又問。

    &esp;“兩個。”

    &esp;“哪兩個。”

    &esp;光頭哥嘴唇翕合，突然愣住。

    &esp;千萬別說那句話！池川在心裏呐喊。

    &esp;“這個、你讓我想想。”

    &esp;“……”

    &esp;“幹嘛？腦子裏裝的東西太多，一下忘了行不行？”光頭哥沒好氣道：“你先打你的鐵，我捋捋看。”

    &esp;池川心說我特麽能有什麽辦法呀！

    &esp;叮！

    &esp;也隻能有些興奮，又有些鬱悶地繼續操起榔頭。

    &esp;一個月後……

    &esp;“嘿，我想起了。”坐在門檻上好像一座石雕樣的光頭哥，終於動了。

    &esp;想了一個月，要再想不起來，我可要敲你的光頭了！

    &esp;池川大喜，錘子一丟，哧溜跑過去。

    &esp;“還有哪兩個境界？”

    &esp;“鍛骨，洗髓。”

    &esp;池川撓了撓腦殼，約莫有些明悟，但又不是很懂。

    &esp;然而光頭哥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麵對他疑惑的目光，擺擺手道：“行啦，想那麽多幹嘛，勤加練習，多吃源石，源力會不斷改善你的身體，該突破的時候自然會突破。”

    &esp;池川拿它實在沒轍。

    &esp;所幸，起碼了解到自己還有兩個境界就能打鐵小成，到時應該能學些厲害本事。

    &esp;看看明柯、安芹、綺南，包括野東，都擁有一手絕活，他難道不豔羨嗎？

    &esp;話說回來，他吃了這麽多源石，為什麽就成不了超凡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