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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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愛德蒙-唐泰斯來到了巴黎,然後悄悄地拜訪了波拿巴分子的重要黨徒,久負盛名的特雷維爾侯爵。
&esp;他的任務非常順利,輕易地就得到了特雷維爾侯爵的信任,然後把陛下的親筆信轉交給了侯爵,而接下來就是他執行另外一個任務的時候了。
&esp;不過,這個任務他也非常需要得到特雷維爾家的幫助,因為他在巴黎沒有朋友也沒有關係網,想要盡快把貴重的寶石以合理的價格、並且在不驚動市場的情況下賣出去,肯定需要借助這個貴族家庭的幫助。
&esp;在最初的會晤結束之後,特雷維爾侯爵和愛麗絲友好地邀請他共進午餐。
&esp;雖然特雷維爾家現在早已經不複往日的輝煌,但是為了招待基督山伯爵這位貴客,不失自家的體麵,他們仍舊把午餐整理得非常精致。
&esp;先是用鮮菇生菜湯開胃,然後是精心烹調的牛肋排,接著是鯡魚和鮮蝦,還有布丁和小甜點作為點綴,各色餐點著實豐盛。
&esp;愛德蒙-唐泰斯在這段旅行奔波當中,身體早就已經疲憊不堪,更加受到了慘重的精神打擊,所以看到這頓大餐的時候禁不住食指大動。
&esp;當然,為了維持皇帝陛下贈予他的伯爵封號,他努力地按照法利亞神父教授給他禮儀,恭敬地陪著主人們用餐。
&esp;不過,他之前畢竟在伊芙堡監獄裏麵蹲了十幾年牢,雖然法利亞神父教給了他應有的禮儀,但是他不可能有地方實踐,出來之後短短幾個月,還要到處奔波,他也無法有足夠的機會來習慣,所以很明顯就能看得出來動作相當生疏。
&esp;特雷維爾侯爵和愛麗絲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也看出基督山伯爵的名號可能名不副實,隻是陛下趕鴨子上架臨時封的從封地的名字來說,說不定還有點惡趣味呢。
&esp;不過,縱使如此,他們也隻是彼此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因此對伯爵露出任何輕蔑,畢竟如今可不是擺架子的時候。
&esp;再說了,既然陛下說他是伯爵,那麽他就是伯爵,不是也是。
&esp;就在賓主們的聊天當中,這頓豐盛的午餐結束了,而特雷維爾侯爵起身告辭。
&esp;“好了,伯爵,我這邊需要先離開一會兒。”侯爵一邊說,一邊揚了揚手中的親筆信,“現在有陛下的親筆信在手,我們的同黨們一定會為之歡呼雀躍,而我接下來也更有說服力一些,我會盡快催促他們找到足夠多的合格誌願者去為陛下效力。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躍躍欲試了……”
&esp;聽到侯爵這麽說,愛德蒙-唐泰斯也不禁心裏一寬。
&esp;“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了,我祝您一切順利,將軍。”
&esp;特雷維爾侯爵向他點頭致敬,然後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餐廳,走出了自家的宅邸,透出一股雷厲風行的氣勢。
&esp;而這時候,愛麗絲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對愛德蒙-唐泰斯微微屈膝。
&esp;“很抱歉,伯爵先生,因為時間倉促,我們沒有做太多的準備……如果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您諒解。”
&esp;“我對您一家的招待非常滿意,夫人。”愛德蒙-唐泰斯連忙回答,“您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否則我真的有些無地自容。”
&esp;看到愛德蒙-唐泰斯這麽好說話,愛麗絲也露出了微笑。
&esp;“那麽請跟我來,我帶您去客房去休息吧。這段時間您最好不要住旅館,我想作為客人投宿到我們家中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也方便我們接下來溝通消息,互相協作執行陛下的任務。”
&esp;“我悉聽您的安排,夫人。”愛德蒙-唐泰斯也覺得這樣安排最好,所以聽從了她的意見。
&esp;“那麽請跟我來。”愛麗絲站了起來,然後帶著愛德蒙-唐泰斯向著二樓走去。
&esp;她畢竟是個孕婦,挺著大肚子上樓時有些艱難,因為午餐時侯爵不讓人打攪所以現在身邊也沒有人攙扶。
&esp;愛德蒙-唐泰斯看不下去,於是伸手攙扶了她,而他也得到了愛麗絲的感謝。
&esp;“您真是心地寬厚的人。”她笑著說。
&esp;“這不值得誇獎,換任何一個有教養的人都會這麽做的,夫人。”愛德蒙-唐泰斯鄭重地回答。
&esp;在他的攙扶下,兩個人走到了二樓一間房間門口,然後打開了房間。
&esp;這是一間陳設精致的房間,有床有書桌,書架上放著書,牆上還有油畫作為裝飾品,看來確實是給客人準備的房間了。
&esp;“這段時間就委屈您在這兒休息吧。”愛麗絲笑著對他說,“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吩咐仆人就行了,我會讓他們以對待最尊貴客人的態度對待您。”
&esp;“您大可不必為我這樣費心,夫人。”愛德蒙-唐泰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更加沒有理由在您家裏吆三喝四,我隻需要盡快完成陛下賦予我的任務就好了。”
&esp;“看來您是個專注而且理性的人!我不禁為陛下感到高興,他找對人了。”愛麗絲笑得更加深了。“不過您也不用太過於緊張,伯爵先生,好不容易來巴黎一趟,您也可以偶爾像個普通遊客一樣,感受這個城市的生活,我想適當地放鬆身心對您來說也是非常有利的。”
&esp;雖然她說得合情合理,而且非常體貼人心,但愛德蒙-唐泰斯心裏卻隻能歎了口氣。
&esp;在大仇得報的那一天之前,他又怎能得到快樂?
&esp;“您不用擔心,我已經在為幫您完成任務而努力了”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愛麗絲轉回了正題,“雖然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夠親自來為您幫忙,不過請原諒,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到處奔波,所以……我隻能為您找一位可靠的向導,讓她來幫助您找到合適的人來兌換那些寶石。”
&esp;“她?”愛德蒙-唐泰斯敏感地聽出來了。“是一位女士?”
&esp;“對,準確來說,是我的親妹妹,艾格妮絲。”愛麗絲輕輕地點了點頭,“您放心吧,雖然她不是我們的同黨,但是她也樂意幫我一些小忙。我已經通知她了,應該很快就會來”
&esp;接著,她看著臨街邊的窗戶,眼睛一亮。
&esp;“哎呀,她已經來了!”
&esp;順著她的視線,愛德蒙也看了過去,然後發現一輛馬車正快速地向這邊疾馳而來,然後門房不經通傳就直接打開了大門,顯然和馬車的主人十分相熟。
&esp;“她很快就要過來了。”愛麗絲重新看向了愛德蒙-唐泰斯,“您放心吧,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身手很不錯,絕不會拖累到您,也許甚至還能給您多些保護。”
&esp;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愛德蒙-唐泰斯卻嗅到了其中的不尋常,自從他來到這裏之後,好像都是愛麗絲在做各種決定,甚至威風凜凜的將軍,看上去也非常尊重她的意見。
&esp;再考慮到她說自己是陛下的朋友,這更加惹起了他的好奇心。
&esp;雖然和陛下相處時間不久,但是很明顯能看出來,他是個高傲的人,能夠被他認可成為朋友的人,也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esp;“我可以冒昧問一下嗎?您的娘家是……?”他忍不住問。
&esp;“諾德利恩,算是個有點名氣的家庭吧……不過那對我來說已經是往事了,現在我姓特雷維爾,我的孩子也肯定是。”愛麗絲平靜地回答,“至於我的妹妹,我正要跟您說明她還待字閨中,所以仍舊屬於我的娘家那一邊,而我娘家和夫家一直政見不合,關係不是太好。所以她隻是出於親情稍微幫我一些小忙而已,您最好不要讓她為難,在她麵前就當一個遊客最好。”
&esp;愛德蒙-唐泰斯大概明白了。
&esp;諾德利恩家族他已經有所耳聞,也是法蘭西的貴族名門,難怪愛麗絲能夠擁有如許氣度。
&esp;另外,從她的語氣來看,諾德利恩家族肯定是保王黨那一邊的,所以才會“政見不合”。這麽說來,處在夾縫中的夫人,一定不是很好受吧。
&esp;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不是同黨之間公事公辦的交流了,倒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彼此體諒。
&esp;“夫人,這對您來說一定很不容易。”他略帶著點同情地說,“您放心吧,我不會做出那些讓您和您妹妹為難的事情。”
&esp;愛麗絲沉默了。
&esp;“您可以當我是誤上賊船畢竟我下定決心和埃德加結婚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萊希施泰特公爵居然會逃出奧地利,謀求家族再度發揚光大。”片刻後愛麗絲垂下了視線,然後幽幽地說。
&esp;“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已經出嫁,我的公公特雷維爾侯爵要當忠臣,他還要他的兒子乃至他的孫輩們繼續效忠陛下,那麽這時候我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餘地呢?我在上帝麵前發誓要讓自己成為特雷維爾家族的一員,要孝敬長輩,生兒育女,我怎能背棄自己的誓言?”
&esp;“那您後悔嗎?”愛德蒙-唐泰斯忍不住問。
&esp;“後悔?怎麽可能?伯爵先生,請別小看我,我絕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愛麗絲笑了,此時終於從她的臉上浮現出了高傲的神采,“事後回想,如果我在結婚前的某一天得知了這一切,然後再讓我做出選擇,我依舊會義無反顧地堅持自己的決定,因為我愛埃德加,我樂意為他承受這些代價。現在,我必須為特雷維爾家族的複興去盡力,既然我的公公認定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對這個家族最有利的,那我也必須遵從。”
&esp;愛麗絲的傾訴,讓愛德蒙-唐泰斯心中升起了些許憐憫,更讓他有一股突如其來的酸澀感觸。
&esp;這位可敬的夫人忠誠了自己的誓言,可是梅爾塞苔絲卻沒有做到。
&esp;愛德蒙-唐泰斯早已經打聽出來了,梅爾塞苔絲早已經嫁給了改姓為莫爾塞夫的費爾南,並且在不久之前生下了他們的兒子。
&esp;那個曾經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因為命運的擺布,如今已經成為了人婦人母。
&esp;他不怨梅爾塞苔絲,任何女孩在碰到那種情況,都是身不由己的,她和貴族的女兒不一樣,沒有男人的照顧她的生存都成了問題,她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隻能向命運屈服。
&esp;可是即使知道並且諒解,偶爾在心底裏還是會有幾聲不甘的呐喊要是梅爾塞苔絲還在等著自己,那該多好?
&esp;他現在已經可以贈予她最幸福的生活。
&esp;可是這隻能是妄想了,她現在就在他仇敵的家中,履行著妻子的職責,照顧他的仇敵和仇敵的兒子!
&esp;飽含著創痛和憤怒的淚水,瞬間從他的眼角滑下。
&esp;他的心頭又多了一道創痕,又多了一分仇恨。
&esp;“先生?”看到他突然流淚,愛麗絲有些驚慌,“您怎麽了?”
&esp;愛德蒙-唐泰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沒什麽,夫人,我隻是對您的話非常感動,所以有感而發。”
&esp;愛麗絲好奇地打量了伯爵幾眼。
&esp;這位伯爵先生剛才那一瞬間,完全是悲痛欲絕痛徹心扉的樣子,她不明白對方經曆了什麽,不過她知道這肯定是對方內心中最沉痛的傷痕所以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她也不能追問了。
&esp;好在這時候,樓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sp;接著,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裙子的少女出現在了他們兩個人麵前。
&esp;她留著栗色的長發,頭上戴著發夾,長得依稀有些愛麗絲的影子,不過相比於愛麗絲的沉穩,她要神采飛揚許多,顯得活力充沛。
&esp;“這就是我的妹妹,艾格妮絲。”愛麗絲笑著向愛德蒙-唐泰斯介紹。
&esp;愛德蒙立刻向少女致意。
&esp;然後她又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艾格妮絲,這位是基督山伯爵,我們家的貴客。”
&esp;“很高興見到您,先生。”艾格妮絲連忙提裙向愛德蒙-唐泰斯行禮。
&esp;“艾格妮絲,我希望你能幫我們一個忙”兩個人行禮完了以後,愛麗絲馬上進入了正題,“伯爵先生是個外國人,他剛來巴黎,對這邊完全不熟,所以需要一個向導。另外,麻煩你幫他找一下家裏有來往的幾個銀行家,伯爵需要變賣一些物品充作旅費,畢竟在巴黎的開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esp;“好嘞!都交給我吧。”難得姐姐拜托自己幫忙,艾格妮絲興衝衝地就答應了下來,“您就安心養身體吧,別再操心那麽多事了。”
&esp;接著,她又好奇地打量起了愛德蒙-唐泰斯,“伯爵先生,您希望去找哪家呢?”
&esp;“如果可以的話,從唐格拉爾先生的銀號開始吧,我聽說他的信譽不錯。”愛德蒙-唐泰斯平靜而又矜持地回答。
&esp;“那麽,您那位陛下,最近還好嗎?”艾格妮絲睜大了眼睛,天真無邪地問。
&esp;……
&esp;愛德蒙-唐泰斯不安地打量了愛麗絲一眼,他還記得他答應過什麽。
&esp;而愛麗絲也隻能苦笑以對,她對妹妹也有點無可奈何。
&esp;“我隻是一位旅行者,小姐,我不知道什麽陛下。順便,他現在很好。”片刻後,他回答。
&esp;艾格妮絲被這個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不過她也不再糾結。
&esp;“那好吧,旅行者先生,艾格妮絲接下來將竭誠為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