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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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亞突然發飆,讓艾格隆看得一頭霧水。
不過,一直以來,瑪麗亞給人的印象就是尖刻易怒,所以艾格隆也沒有過於深究其中的原因。
但是他當然看得出來,自己的母親和她的關係非常差勁,而且幾乎不可能被修複。
不過這又怎麽樣呢?反正本來就沒什麽交集,互相討厭就互相討厭吧,根本不算什麽問題。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艾格隆繼續安心養傷,而瑪麗亞也沒有立刻告辭離開,而是選擇留了下來,繼續照料了他。
漸漸地,艾格隆的傷勢恢複了,雖然重傷之後的他依舊無力,不過至少行動已經沒有了大礙,終於可以下床行走了。
不過,因為比昂卡的襲擊,他的身上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有些傷痕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恢複,但是有些傷疤可能會永久地留在他的身上,作為戰鬥後的印記。
一想到這一點,艾格隆就對比昂卡充滿了怒火,他發誓日後一定要報複回來。
當然以後的事情以後在說,現在的他,隻想著放鬆一下。
他一直都是一個精力充沛、行動力滿滿的人,這段時間裏在床上躺了那麽久,早就已經憋壞了,如今能夠自主行動,他當然閑不住。
於是他決定……舉辦一個小型宴會,慶祝自己的康複。
他召集了跟隨著自己一起過來的心腹們,以及瑪麗亞公主殿下,一起坐到了宴席之上。
旅館的條件簡陋,宴席的標準自然也不會高,人數也極少,但是有道是兵貴精不貴多,在場的人裏麵,聚集了一個皇帝(暫時隻是自稱的),一個公主(這個倒是正牌的),一個侯爵(未得外界承認的),一個紅衣主教私生子(秘而不宣的),陣容倒是足以湊夠一個小型的“宮廷”了。
看到艾格隆康複之後滿麵春風的樣子,其他人也鬆了一口氣,同樣變得輕鬆了下來。
在開席的時候,艾格隆笑容滿麵地站了起來,拿起了酒杯向在場的人們祝酒。
“諸位,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辭來表達我對你們忠誠的認可和感激……總之,你們已經證明了我對你們的信任是覺得物有所值的,我曾經落入到了險境,差點失去了性命,是你們不離不棄,讓我撿回了性命,也讓我有機會逃脫險境。我知道你們在我身上寄托了什麽期待,我隻能說,我的性命不光屬於我自己,也屬於你們,我會拿我的命,來實現這些期待讓我們為了光榮和勝利幹杯!”
“為陛下的健康幹杯!”安德烈-達武率先拿起酒杯,為艾格隆祝酒。
“為陛下的健康幹杯!”其他人也紛紛地一起祝賀。
就連瑪麗亞,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拿起了酒杯向他祝酒。
喝下了一口白葡萄酒之後,艾格隆心懷頓時大為舒暢。
因為重傷出浴,艾格隆也知道自己不能放縱,不過小小地喝個兩杯葡萄酒當然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些酒,是他的母親特意從帕爾馬的小王宮裏送過來的,是優質的窖藏品,也是帕爾馬公國境內最好的酒莊出產的佳釀雖然和瑪麗亞吵了架,但是路易莎畢竟也知道輕重,沒有遷怒於艾格隆,而是遵守了承諾,給予了兒子應有的物質照顧。
它是用一種名叫“瑪爾維薩”的葡萄釀製的,經過了幾道工序之後,它的口味層次複雜,散發著特有的細膩的草香氣味兒。
艾格隆畢竟也是在美泉宮長大的,從小喝慣了各種頂級的葡萄酒,所以這種特產佳釀倒是不足以讓他驚歎隻是重傷初愈的喜悅心情,卻讓口中的酒液變得越發的甘美。
其他人也差不多,喜悅的心情讓他們暢快豪飲,發自內心地祝福這個少年人以後不要再遇到同樣的災難。
隻不過,在這一片歡騰當中,艾格隆敏銳地發現瑪麗亞卻有點鬱鬱寡歡,喝下酒液的時候顯然也有點神思不屬,好像有著很重的心事。
“瑪麗亞殿下。”為了討好瑪麗亞,艾格隆連忙又單獨向她致意,“我剛才感謝了所有人,但是現在我必須唯獨再多感謝一次您,因為,我是他們的恩主,他們追隨我幫助我,是他們的職責所在;而您不一樣,您隻是出於一片好意,熱心地搭救了我,不光搭救我,還在這段時間細心地照料過我這份貢獻我認為是難能可貴而且無法替代的,天哪,一想到如果沒有您在身邊的話,我就隻能享受幾個大老粗男人的隨身照顧了,我就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甚至巴不得自己幹脆醒不過來算了!”
艾格隆刻意開的玩笑,讓所有人都捧場地哄堂大笑起來,就連瑪麗亞本人,也不禁微微露齒一笑。
“殿下,您救了我的命,並且您以真誠的心讓我相信您對我持有好意。在麵臨身死關頭的時候,您沒有選擇立刻逃跑而且猶豫著想要跟我共同麵對危險,試想有幾個人做得到呢?從那一刻開始,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的我這個人在宮廷長大,虛情假意的客套話聽了無數,但唯獨見不到幾次真心,但是這一次,我看到了社交辭令永遠也無法比擬的真誠,這是無價之寶,我簡直受之有愧……謝謝您願意將這些賜予給我。”
說完之後,他滿懷感激地向瑪麗亞抬起酒杯,然後示意了一下。
瑪麗亞聽完之後,心裏也有幾分感慨,最後給了他一個“總算你還有幾分良心”的眼神,然後也拿起酒杯再喝下了一口酒。
旁邊人看到兩個人之間的互動,眼睛裏都閃過了一絲曖昧的神色,他們不但不傻相反都還挺精明,所以他們明顯看得出來,陛下在刻意討好瑪麗亞殿下。
至於目的……應該也非常明顯,陛下肯定是想要和公主殿下發生點什麽。
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但是安德烈-達武和萊昂-埃斯波西托兩個人卻懷有不同的心思。
安德烈-達武隻忠於陛下一個人,他根本就不會至於少年人的任何舉動,在他看來陛下隻要在執行他的大業,那麽在這期間風流也沒關係,甚至倒能夠凸顯陛下的人格魅力,是大好事。
而萊昂-埃斯波西托是半路才投靠艾格隆的,雖然他很快就被艾格隆慧眼識人招為私人秘書,但是他畢竟是個“外人”,跟艾格隆手下的那些帝國二代們混不到一起,而他的立場卻恰好和同是外人的特蕾莎公主挨得很近。
而特蕾莎公主之前也確實若有若無地籠絡過他按照這個邏輯,他應該站在特蕾莎公主這一邊。
特蕾莎公主籠絡他的目的,萊昂心裏自然完全清楚,她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傳聲筒,讓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而現在發生的這一幕,肯定就屬於“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那麽下一個問題就是自己應不應該把這些告訴她呢?
萊昂心裏有些糾結,畢竟他要冒告密的風險,但是同時必然能夠因此得到特蕾莎公主的絕對信任,從而得到一個穩固的靠山。
風險和收益並存,著實讓人有點糾結。
不過,從小受過嚴格神學教育的他,表麵上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依舊正常地應對著周圍的人,時不時還開幾個玩笑活躍席間的氣氛。
當然,無論是安德烈還是萊昂,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考慮過什麽道德上的負擔問題陛下就是陛下,就算想試圖和瑪麗亞殿下發生點什麽,又有什麽問題嗎?
就在眾人的談笑風生當中,這場慶祝宴席歡快而且融洽地進行著,大家愉快地聊天說地,不時地開著玩笑,可謂是賓主盡歡。
當然,所有人都因為顧忌艾格隆的身體,都沒有大量向他祝酒,艾格隆隻是稍稍地應付了一下場麵,並沒有沉醉其中。
隨著時間來到傍晚,宴席也漸漸地來到了尾聲,在場的人們也開始有點酒意正酣。
這時候艾格隆又站了起來,向在場的人們宣布了宴席的散場。
人們紛紛起身向他行禮,然後各自離開,而艾格隆則注意著瑪麗亞的動向。
此時的瑪麗亞喝了不少酒,臉色發紅,但是很明顯倒是保持著清醒。
她沿著樓梯走上了樓,看上去是想要去陽台吹一吹風,而艾格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果然如他所料,瑪麗亞來到了陽台,然後坐到了座位上,隨手拿起一把折扇開始扇風。
雖然現在隻是春季,不過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她渾身發熱也是相當正常的吧……
艾格隆一邊觀察著她,一邊走到了她的麵前。
此時的她,臉上的紅暈並未消散,眼睛半睜半閉,袖口上的花邊擺在胸前,慵懶而又富麗堂皇。
看著她這種華貴的樣子,誰又能想想得到,她平常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辭呢?
不過考慮到她對自己的恩情,艾格隆也不在意什麽尖酸刻薄了。
不知不覺當中,他悄悄地湊到了瑪麗亞的旁邊。
他並沒有著急說話,而是順著瑪麗亞的視線看向了遠處的風景。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不遠處的帕爾馬河正波光粼粼,春風讓河麵上波浪四碎,簡直猶如金色的鱗片一樣。
而河麵上正有一些小小的運貨帆船在春風的借力下四處穿梭著,各種形狀的船帆,點綴在這金色的波浪當中,就像是漂浮在幻境裏一樣。
確實是相當美麗的景色。
“這裏真美啊。”艾格隆終於發出了聲音,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寂靜。“殿下,您覺得呢?”
瑪麗亞似乎並沒有驚奇他為什麽悄悄地來到了自己旁邊,但似乎也沒有什麽興致回答他,隻是半眯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他的感慨。
“這片國土,屬於我的母親。”艾格隆又繼續說了下去,“但實際上隻是我的外祖父贈送給她的而已,等到她故去之後,恐怕就不會屬於她的後人們了,誠然可惜。”
瑪麗亞當然知道艾格隆是指什麽。
“如果您以後真的得償所願,那您肯定有的是辦法為她的後人保住這片國土”於是,她輕聲說。
“我很難說,畢竟那是未來的事情了。”艾格隆搖了搖頭,“她的這項協定,牽涉到了哈布斯堡家族和波旁家族的繼承權爭端,是一個麻煩事,也算得上是一項籌碼,我不能在現在就直接決定它的歸屬”
這時候,瑪麗亞轉過頭來,嚴肅地看著艾格隆。
艾格隆有點莫名其妙,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
就在他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瑪麗亞突然噗嗤一笑。
“哈哈哈哈……萊希施泰特公爵,您真是被訓練成了一個完全的領主了,看到如此美妙的景色,您卻在想著國土的歸屬權問題,真是有點大煞風景……”
艾格隆不禁有些尷尬。
“我的工作就是這個,我必須敬業,沒辦法……”最後,他訕訕地回答。
“好啦,我並沒有責備您,隻是覺得有些好笑而已。”瑪麗亞搖了搖頭,依舊保持著微笑,“您的靈魂估計都被銘刻了這些東西,永遠也不會擺脫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您剛才那些話有幾分真假。”
“十足真金。”艾格隆連忙保證,“您不能把我看成一個怪物,在工作之外我也有自己的個人感情我擁有著一些原則,而知恩圖報就是其中一項。”
“是這樣嗎?”瑪麗亞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嘴角當中仍舊掛著微笑。
“那麽您現在就忘記自己那君王的工作,為我換換角色如何?”她話鋒一轉。
“嗯?您是指什麽?”艾格隆連忙問。
瑪麗亞半張著折扇,然後抬手指向了遠處的帕爾馬河,“這裏的景色很美,等我回去之後,我想要用畫筆將它留念下來,同時我更想為它題下一首詩……而這倒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了,殿下,您能嗎?”
艾格隆明白了。
不僅明白她想要什麽,而且更加明白了她到底為什麽鬱鬱寡歡
她要走了,但是她舍不得離開!
真是的,這麽簡單的理由,為什麽還要想那麽久?
艾格隆知道,分別是必然的,因為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家,終究需要分道揚鑣的。
隻是,他也知道,他們一定會再見。
現在自己就要滿足她的願望,讓她的腦海裏留下分別前的回憶。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
之前他想過要做的事情,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當然知道怎樣把握時機。
“那我能收點潤筆嗎?”他故作嚴肅地問。
“什麽潤筆?”瑪麗亞一愣,“您還需要我的錢嗎?”
“不……不是那個……殿下……”艾格隆微笑了起來。
接著,他輕輕附身。
“呀!”
聲音發出了一半,就被堵住了,艾格隆要的“潤筆”就是他們的擁吻。
一瞬間萬籟俱寂,隻有回蕩在遠處帕爾馬河上的春風,悄然見證著少年人的荒唐。